作者:枝呦九
苦是苦了点,但是能在各位大人们面前露脸啊。还能在太子殿下面前露脸。多好的机会,没准能多有十几两银子的赏钱。
尤其是太子在,太子爷最喜欢赏赐人金叶子了。
就跟皇后娘娘喜欢赏赐人金条一样。
自家少爷夫人不爱赏人银子,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穷病,多晴也不想要自家主子的。
那都是自家的银子,得了没意思。拿了外人的赏赐才叫赏银,才叫本事。
乐石就不敢抢这差事了,乐颠颠送了多晴走,回去屋子里替换了乐音,“你去做别的吧?我替你扇风。”
乐音:“热你就直说,干什么扯幌子。”
大家都是一块长大的,说笑几句,谁也没当真,乐音去伺候折邵衣。
“多晴走了吧?”折邵衣问。
乐音:“走了,乐石还想去抢着送,被多晴哥拒绝了。”
折邵衣就笑:“你们这些小的别想从他手里要好处,他也是个抠门的主。”
主仆两个,连同她和姚黄都是小时候苦怕了。
多晴确实抠门,他一个小官的仆人,去了户部也没有人给他好脸色。好在他家少爷攀上了太子殿下,打着“我家少夫人跟着太子妃做事,少爷跟着太子殿下做事”的旗号,便也能畅通无阻的进了户部的门。
户部有四个司,平日里各司其职,最近因北城的修建完工了,四司都在忙这个事情,于是就混乱的很。多晴进去的时候,沈怀楠也不在。
他机灵,逮着人就道:“我家少夫人献送冰镇的香饮子给太子殿下。”
自然没人敢为难他。
他进去,太子正好热得烦躁想要喝点什么。他也不是不能叫人送东西进来喝。只太子这个人还是要脸的。
众人都在忙,他也不能就这般自己喝。要是让人送东西进来给这么多人喝,行是行,只是一日两日还好,日日这般,便怕他们贪凉贪觉,不好好做事。
没错,太子还怕他们悠闲下来。
他自己不做事,但怕别人不做事。
如今折邵衣送了饮子来,东西也不多,也只有几个人能分。他自然是要的,沈怀楠也要留一份,剩下的给那些能进来禀报事情的官喝。
真不错。
沈怀楠从工部跑回来,就见太子乐滋滋的看着账本,喝着香饮子。一瞧那茶壶刻着沈字,心里就清楚了。
他果然得了一壶香饮子喝。
这时候就不用客气了,他是真的快冒烟了。官服已经湿透了,头发丝都冒着水。
太子也是心疼他,“赶紧过来坐坐。”
沈怀楠可不敢坐太子的位置,但他确实热,咕噜咕噜喝下一大碗冰饮子就大步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冰山不远处。
没有椅子,就坐在了地上,离着太子不远不近。
太子:“你再近些,瞧你一脸通红。”
沈怀楠摇头,“臣身上臭,怕熏着您了。”
太子就乐了。
“就你这小子喜欢讲究这些——”
正说着,李荣光就回来了,他看见沈怀楠坐在地上,连忙照葫芦画瓢,也一屁股坐了过去,但他坐的是太子身边,几乎就要抱着冰山了。
太子果然捏着鼻子,“臭!”
沈怀楠笑起来。他努力站起来去把茶壶给拎过来,“李兄喝。”
李荣光抱着茶壶咕噜咕噜喝起来。喝了一阵,这才道:“今年怎么就如此热!还不下雨。”
太子也抱怨,“就怕百姓收粮少,天旱,你们也就流汗,百姓怕是吃不饱饭了,今年大约是个灾年。”
李荣光也是这么想的。朝廷上面又开始依着这个天旱做赈灾的事情了。
太子这回很有经验,“就跟那年的雪灾一般,一定要全大秦一块,这般你帮我,我帮你,就好渡过。”
沈怀楠累得直接瘫在地上,闻言摇摇头,“天旱之下,卖儿卖女,死伤无数,还有人祸,瘟疫……”
这话一出,其他两人都沉默了。但这是天灾,避免不了。
太子还道:“咱们也该省省银子了,到时候捐出去。”
他如今倒是诚心诚意为百姓着想了。
太子还是想做个好储君的,天下百姓当为先。北城修建的银子可以贪一点,但是天旱救灾的银子就不能拿任何一分。
他对沈怀楠道:“你多盯着点,谁敢拿这种银子,孤就宰了他们的头。”
沈怀楠点头,“殿下,您放心,臣给您看着。”
他还挺感慨的。太子有时候真是个好太子。
歇息了一会,又开始忙活,最后太子要回宫了,沈怀楠跟着太子往外走。此时天快黑了,才算不热。
但是风过来,还是闷得人呼吸困难。太子道:“天不仁,哎。”
沈怀楠如今的马屁也拍得好,“殿下,有您在,臣就不怕去赈灾。天不仁,但是陛下仁,您仁,百官仁,天下人仁,便是仁义的。”
太子笑起来,“是啊,若是人人都跟你一般多好。”
沈怀楠真是个好手下。
他也乐意点拨他几句,“你如今还小,就坐到了这个位置上,经历了这么多大案子,心性比其他人好,能力也比他们强。”
“如今,你只熬着,明眼人都知道,你是要配享太庙的。”
人还活着,已经替他想到了死后那一步,沈怀楠还是很感动的,“殿下——”
太子一见他感激的模样就也高兴,太子很喜欢这般的君子相知。
怀楠,好样的。
他高兴的走了,沈怀楠回到了家里。还没跟折邵衣说几句话,没抱抱女儿,就听见东宫着人送了礼来。
折邵衣好奇,“是什么啊?”
多晴抬进来,打开一看,发现是笔墨纸砚等文人用的东西。
折邵衣笑了。
太子这是真喜欢沈怀楠。
沈怀楠瞧着一箱子的好书好笔好墨,道:“太子殿下……对人好的时候,也实在是好。”
他叹气,“我实在是愧对于他。”
折邵衣拿着笔墨纸砚看,道:“都是好东西,确实都好。”
他道:“是,都是好东西。”
两人静默了一会没说话,然后略过了这个话题,只去看女儿。
“她好像长大了一些。还不会说话啊。”沈怀楠坐在地上,认真看躺在摇篮里面的闺女。
折邵衣白他一眼,“这才两个月,要是能说话,那才叫人害怕。”
沈怀楠:“怕什么,都是我女儿。”
折邵衣笑起来,“你如今倒是敢顶嘴了。”
沈怀楠看够了女儿,就扯着媳妇躺地上凉快。
他头有些痛,今日真的是热着了。又喝了那么多冰饮子,只头疼没拉肚子算是好的。
两人抱在一处,折邵衣也不嫌弃他热,只道:“你跟个火炉一样。”
沈怀楠:“冬日里你就知道我的好处。”
他说着说着还有些情动。拉着折邵衣就要往床上去。
折邵衣当即好奇,“你不是头疼吗?”
“不耽误。”
“你不怕过了病气给我啊?”
这个倒真是。宽衣解带的手就停住了,沈怀楠认真请教,“只是头疼也会过兵气吗?”
折邵衣:“会吧?”
沈怀楠想了想,“那我就不亲嘴,这般就好了。”
他拖着人上床,折邵衣哈哈大笑,“你怎么这般厉害啊,还会避开要害了。”
嘻嘻哈哈闹到半宿,时不时还要抱着出来看看孩子有没有事情,然后又要回床上忙活,沈怀楠是真忙。
第二日孩子就给了奶娘带,夫妻两个过自己的小日子。
周姨娘十分执着给折邵衣炖汤喝,“养养身子,这般好怀下一个。”
折邵衣恐慌,也不敢喝汤了,“可不能这么快生。”
耽误了多少事情啊。
她如今还只敢在家里看账本,官绣和绣坊等西城那边的事情她都没管呢。
如今北城又修建好了,大家都盯着那里,她早跟太子妃打算好了,至少要争块地皮下来。
可不能再怀孩子了。
周姨娘很是担忧,“那什么时候才能要孩子?”
折邵衣:“就算再生,也要六七年后了。”
这么久!
周姨娘愁得一个月没有睡着。七月初的时候,她睡不睡已经没人再去哄和关注了,大秦果然起了旱灾。
朝廷倒是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按理来说,赈灾银子和东西一下放,这事情也就该结束了。结果灾地传来消息,说今年之所以有灾情,是陛下耗费了大量的人和银子去修建,劳民伤财,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这才有了如今的天灾。
老天爷在示警呢。
皇帝在皇宫里面大发雷霆。
好嘛,他好好的名声竟然在晚年的时候被这般坏了。
这事情自然要查,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老五做的,毕竟怀恨在心。太子也觉得是老五做的,老五就是个坏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