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冠滢滢
沐二爷迟疑了一下,“晴儿,我……我想给他们送点伤药。”
他现在养成了一个习惯,凡事都会征求沐晚晴的意见。
沐晚晴打开药箱,取出一瓶上好的创伤药。“去吧。”
沐二爷很意外,“你不反对?”
他还以为女儿性烈如火,眼睛里揉不得半颗沙子。
“他们已经受到该有的惩罚,但罪不致死。”沐晚晴说的是真心话,“都好好的活着吧。”
沐二爷拿了创伤药匆匆而去,不一会儿就匆匆而回,整个人都如卸掉了重担,轻松了起来。
沐晚晴也没有闲着,带着二哥敲开了通铺的门,扬声叫道,“沐锦遥,沐榕雪。”
她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外冲两人招手。
沐锦遥姐妹俩惊讶万分,她来干什么?她们之间可没有什么深厚的姐妹情。
“什么事?”
“多谢。”沐锦遥冲她们抱拳致意。
沐锦遥错愕不已,是来道谢的?就因为她站出来帮着求情?“我不是帮你们,是……大家都姓沐。”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沐雪榕也很傲娇。
“不管如何,都要说一声谢谢,这是谢礼。”沐晚晴领这份人情,拿出准备好的东西。
是十个色泽鲜亮的卤蛋,她随手多做了几个,准备留到明天吃。
姐妹俩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都移不开视线。
平平无奇的鸡蛋为什么看着好诱人,好好吃的样子。
但,脸皮薄,不好意思收下。
沐晚晴将卤蛋硬塞给她们,“赶紧吃了吧,我回去睡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沐榕雪神色松动,“她……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嗯,绝对不是被区区几个鸡蛋收买了!
沐锦遥不禁失笑。
室内传来叫声,两人转身走进去。
众人齐刷刷的看过来,沐老太太看着她们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大齐以孝治国,当今更是个至孝之人,所以,朝野都讲孝道。
沐家是官员之家,上下下下将沐老太太捧的高高的。
沐锦遥将吃食双手奉到沐老太太面前,“三妹妹拿来的谢礼,您尝尝。”
沐老太太的视线紧紧粘在卤蛋上,嘴里特别嫌弃,“就送十个鸡蛋?她怎么好意思送出手……“
不等她说完,一只长手伸过来,“祖母不吃那就给我,我吃。”
是沐二少爷,天天吃干粮食,馋的眼睛都绿了。
沐老太太阻止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一颗卤蛋消失在沐二少爷的大嘴,沐二少爷还一脸的享受其中。
她气的哟,直翻白眼,不孝子孙。
最后,是沐大爷作主,一颗留给老太太,其他分着吃,每个人都尝尝味道。
他却不知道,这个决定有多错。
沐锦遥尝过后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那些官差们不顾形象抢饭。
简直是人间美味,既有浓浓的肉香,又细腻滑润,浓郁入味。
吃了多日的干粮,嘴里淡出鸟,这卤蛋就是无上的美味。
本来嘛,不吃还好,吃一口就尝个味,从此抓心挠腮的惦记上了。
多年后,沐家人都记得这一口卤蛋,那是记忆深处最美好的记忆,是所有山珍海味无法替代的味道。
沐二少爷一脸的懊恼,只恨吃的太快了,“我忽然觉得三妹妹长的真好看。”
会做美食的姑娘就是心灵手巧,他看沐晚晴戴上了一层滤镜。
室内一片寂静,众人的神情很复杂。
沐大少爷狠狠瞪他一眼,就他吃了一整个卤蛋,其他人只吃了一小片。
“关键是贤惠。”想去蹭吃的,肿么办?
沐老太太听不得这话,当场就发作了,“贤惠个屁,会做几道上不了台面的菜,你们就觉得好?你们脑子都有病,眼睛也瞎。”
这一回,没人捧哏。
他们打不过沐晚晴,不如就加入?没见,最没用的沐家二房跟着她过上好日子吗?
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有干净的房间住,枷锁都去掉了。
当然,他们绝对不是这么肤浅的人,主要都是沐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又是新的一天,天蒙蒙亮就出发,沐子昂高高兴兴的主动请缨赶车。
沐子诚的精神不大好,被父母爱的教育了半晚,别乱捡东西,多长点心,吃一埑长一智。
沐晚晴喝了一碗油茶面就懒洋洋的靠在车厢壁上,拿起纸笔写写画画,清点小金库。
本来有五百二十二两,上交了二百两,一百两买了物资,每天伙食费一两银子,一个月就三十两,半年就是180两。
这么一扣只剩下五十两银子,但是,每晚的住房费用就不便宜,半年也得几十两。
再说了,现在骡车装满了物资,空间太小,坐着都不舒服,她还想买一辆宽敞的马车。
一匹好马要六七十两,再配上车厢,八十两打底。
问题是,到了边关,你得打点当地官员,给安排好点的落脚地吧。
置办一个家也得花钱,这么一算,差了好几百两银子呢。
搞钱迫在眉睫。
沐二夫人做着针线活,偶尔抬头看看女儿,又看几眼夫君和儿子,心里安稳无比。
“在写什么?”
沐晚晴刚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一声惊呼,“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大作,路边的树被吹的东倒西歪。
山雨欲来风满楼。
流放路上最大的磨难,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20章
沐二夫人赶紧扯开帘子,“子昂,快将蓑衣拿下来。”
沐晚晴的物资清单里有五套蓑衣,暂时用不着就捆绑在车厢顶上。
沐子昂飞快站起来,翻出几件蓑衣。
蓑衣、斗笠,木屐,雨天三件宝。
父子三人刚穿戴好,将一层油布披在骡子身上,天色暗了下来,一道闪电劈下来,倾刻之间,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沐二爷急急的牵着骡子,免得骡子受惊乱跑。
他带着两个儿子护在车厢旁边,“夫人,你带着女儿坐在车厢里安安稳稳的坐着,不会有事的。”
雨越来越大,像一道雨帘挂在天空,冷风伴着雨点直往脸上窜,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骡车顶上有一层油布,车窗和帘子都加固了一层油布,风雨再肆虐也进不了车厢半分。
车内温暖如春,红泥小火炉“噗噜噗噜”煮着姜茶,沐晚晴母女俩缩在暖被里,非常舒服。
沐晚晴凑到车窗缝隙看向外面,看着站在风雨中守护的父兄,内心充满了温暖。
虽然漫漫流放路艰险万分,但亲人相互扶持,真好。
她们一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所以有条不紊,一切都在掌控中。
但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队伍乱的一塌糊涂。
狂风暴雨中,众人像乱头苍蝇般乱窜。
大部分人都没有准备雨具,也没有车厢可避雨。这荒郊野外光秃秃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一时之间,尖叫声,急呼声不绝于耳。
官差们是有准备的,一个个穿上蓑衣维持次序。
他们用马车围成了一个圈,命令所有人都待在里面,不许乱跑。
若是敢逃,格杀勿论。
流放犯人们吃了几鞭子,痛意让他们清醒过来,只能抱头蹲在地上,任由磅礴大雨浇在身上,不一会儿就成了落汤鸡,雨水凉的直哆嗦。
沐家嫡房也被忽如其来的大雨打的措手不及,蓑衣只准备了十套,根本不够人手一套。
唯一庆幸的事,沐老太太之前嫌驴车是敞篷的,秋日的阳光很晒,就让子孙用四根竹竿支起一块油布做了个篷。
沐大爷是家主,第一时间将蓑衣分配给家中的男丁,也给老太太套了一件,抱着年幼孩子的女眷们被安排在蓬下避雨,男丁们抱着几根竹竿围坐在外面一圈护卫。
但,那些妾室就惨了,她们啥都捞不着,位置有限,只能在雨中无助的淋雨。
人挨着人,沐老太太被围在最中间,但还是觉得冷,骨子里透着一股寒气,让她难受的□□。
风雨太大,将大家的脸都打湿了,眼睛都睁不开,冷的索索发抖,只能抱团取暖。
一时之间,雨水连成一线,感觉像是天漏了个洞。
狂风暴雨,竹竿东倒西歪,蓬子摇摇欲坠,让人胆战心惊。
老太太揪紧衣领,仰头看着篷子,眉头紧皱,“老大,这雨太大了,这篷子好像快撑不住了。”
沐大爷满眼忧色,懊恼不已,他没想到暴风雨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