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柚苏
石磊他们昨天还号召大家去门口开田种地呢!
工作组这话肯定不是只针对咱一个小区的, 迎水村的人也会知道。政府都说那是荒地了, 他们之前的土地证明肯定也不再管用。”
“那就更麻烦了。”沈琮蹙起了眉头。
上辈子因为没有发生这么大的地震,小区还有迎水村都没有遭受到这样的重创,所以之间的矛盾从头至尾也没有激化。
因为北宁受灾也不严重,城里又比郊区工作机会多,所以不管是别墅区的老住户,还是高层那边的租户,能走的都走了,整个小区最后也没留下多少人。
沈琮回来的时候,小区的原住民加起来也不超过十户。
这几个人是成不了事的,所以也没谁想过要去和迎水村斗一斗。
那时所有的土地依然是村里的,小区的人要么在镇上打工,要么租村里的土地种。
日子很难熬,但也相安无事。
可现在不同了。
小区留下来的人比曾经不知道翻了多少倍,而迎水村村中央出现了一条裂缝,死伤惨重。
现在还剩下多少人也不清楚。
这就让两者间很可能成为了一个势均力敌的状态,真斗起来谁赢谁输真不好说。
“怎么就麻烦了?”
沈建义还是没忍住,他看了女儿一眼,说:“这事儿咱立场得坚定啊!从哪儿论咱也是小区的人,得以小区的利益为主。”
听他这么说,不等女儿开口,程茹就嗤他:“这话要说也是说给你听。除了你,咱家谁还会偏着迎水村的人?”
一句话噎得沈建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沈琮反倒没有附和妈妈的话,而是说:“要真占在小区的立场上说,那就别争。他们想要地就给它,反正本来也是人家的地。”
“话不能这么说,政府都说了是荒地……”
“所以人家迎水村的人想来开荒也没错啊。”
沈琮这忽然的改变立场,别说沈家二老惊诧了,在座的人全都很惊讶。
连刚把孩子哄睡着,出来参加家庭会议的沈溪也觉出了不对味儿。
“淙淙你别卖关子,说说清楚。”
“我没卖关子,我说的都是实话。”
沈琮叹了口气:“他们想要就给他们,真没必要去争这个。争到了又怎么样呢,等干旱来了水供不上不还是得荒?
而且爸妈你们想过没,迎水村在咱上游,咱门口的河是从他们村子流下来的。
他们要是抢着了这些地,为了自己的收成他们也舍不得让河水断流,可要是没了地,他们真发疯把河道堵了,咱们小区怎么办?”
屋里的人全都一惊。
“不能吧?”沈建义下意识的问。
说完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句蠢话,有什么不能呢?
真要是结了仇,从上游把河堵了,不是村里干不出的事儿。
从地震开始,小区这边就再也没有供应过自来水。全院儿人的饮用水,生活用水全部靠后面那条小河。
那河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河水清澈见底,在城郊很少见。
这也曾经是小区的一大卖点。
有小河,有净水片,虽然每天担水有点麻烦,可大家都没有为水发过愁。
正因为此,也很容易被大家忽视。
如果不是沈琮说出来,连沈建义都快忘了迎水村所在的位置是在小河的上游!
虽然地震使得小区与村子间多了一座山,但这水至始至终没有断过。
也没见迎水村的人翻山越岭去担水,那就说明他们饮用的同样还是一河水。
“就算是咱知道了,可也没办法啊!淙淙你们没回来,不知道昨天石磊他们几个小区的领导专门召集大家开了一个会。
除了动员壮劳力们去镇上找活儿干,专门还说了家里留守人员都要去外面开地。
还说了好些奖惩制度,那意思很明白,就是小区不养闲人。
我今天还跟妈商量着,不行的话咱家就留咱爸和顾伯伯在家里种菜,妈看着孩子,咱仨出去开荒。就算不指望种出来的东西换饭吃,也得随个大流。
咱妈还说等你们回来商量。”
说到这儿,沈溪停顿了一下。
然后转头看向程茹:“妈,你再想想,我现在回忆着怎么觉得石磊他们这么着急,肯定是也想到了迎水村会来抢地的缘故吧?”
程茹点了点头:“是,昨天没往这儿想,现在越想越觉得是。不过迎水村想来抢地也正常,他们之前的地大部分都变成了山,好好的肥田说没就没了。
不开荒他们吃什么?就算咱这儿离他们远了点,可好歹是平地,总比开山地强吧?再说了,咱这儿的地还真是人家的。”
“可咱小区的地也不多啊!小区这么多人呢,不占着门口的地咱也不够分啊?!”
“是啊,咱现在就是去跟小区的人说大旱要来了,地占太多没用,也没人会信啊!”
母女俩一递一句的说着,越说越觉得沈淙之前的话有道理,这政策一出,可不就是麻烦大了。
这是实实在在把小区和迎水村的村民推到了对立面去了。
政府颁布这项政策的时候,肯定是好意。
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也是为了能有更多的农田开垦出来。
可各地的情况不同,不深入调查研究,急于发布,掌握不好度就很容易引发激斗。
但现在全国缺粮,想来领导者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深入调查了。
沈建义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找一下石磊,跟他说说河水上下游的事儿,这一点他们肯定没想到。就算是抢地,心里也得有点数儿,不能把事儿做绝了。”
可根本没有给沈建义去游说的机会。
他刚刚起身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口哨声,紧接着就听见有人大声的喊:“打人了!迎水村的人来打人了!小区的人都出来啊,有人欺负到咱头上来了!”
声音里带着极大的愤怒!
沈家的人全都面色一凛,纷纷起身。
心里同时冒出了一个念头——来不及了。
留下程茹在家照看孩子,沈家其他人全都随着人流朝大门口的方向跑去。
还没到门口,离得老远看听到外面传来的各种争执吵骂声,中间还夹杂着铁器碰撞的声音。
大家心里全都跟着一紧。
双方对峙的地方距离小区不远,就在大门外大概五百多米的位置。
此时两边的人都举着应急灯,周围照得明通通的,看得很清楚。
这会儿打架的双方已经被人劝停了,只是两边的人全都举着铁锨、锄头怒视着对方,战斗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
石磊和曹洪敏站在最前头,一人抱着一个年轻小伙儿,用自己的身体把他们挡住。
那两个小伙儿的脑袋全都被打破了,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其中一个年轻人的眼睛都被鲜血糊住了,看上去有点吓人。
顾正初立刻停下了脚步,冲旁边的沈溪说:“回家把我医药箱拿来。”
沈溪也被这场面吓坏了,“哦”了一声转身就跑。
与他们相隔不过五六米,对面站着的迎水村的人也比这边好不到哪儿去。
男女老少全都举着带来的农具,一脸凛色的与这边对峙。
而在两边中间的空地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躺在地上,一条腿蜷起来,疼得嗷嗷叫。
血染红了他的裤腿,半截裤子都被血湿透,贴在腿上。
他身边还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女孩儿,拉着他的衣服在嚎啕大哭,哭得人心里一揪一揪的。
看到小区呼啦一下涌过来这么多人,迎水村那边的村民脸色全都变了。
一个年轻小伙儿举起手里的铁锨,大喊一声:“这是欺负我们人少啊,拼啊!都跟他们拼了!”
随着他的喊声,旁边的村民们纷纷响应,都叫了起来。
每个人都将手里的家伙什举得更高!
“沈飞,你给我放下!”跟过来的沈建义大喝一声,猛冲几步冲到了队伍的前面,一把攥住了那个年轻人的手。
沈淙吓了一跳!
她都没看清楚爸爸是怎么冲过去的。
二话没说,她也赶紧跑到了父亲的身边,顾恺自然也紧紧跟上。
那个叫沈飞的年轻人显然没有想到这时候沈父会冲过来挡在他的跟前。
他脚下的步子一顿,迟疑了片刻还是把手里举着的铁锨放了下来。
可眼圈却红了,他望着沈建义委屈的说:“二爷,他们欺负咱沈家的人!”
沈建义握着他的手一点没松,皱着眉看了看站在他旁边的人说:“都把农具给我放下!锄头铁锨是用来干活的,不是用来打人的!
地震里死的人还不够,还想再添几个?”
一句话说得人群里顿时传来了哽咽的声音。
这边今天带队来的应该就是这个叫做沈飞的年轻人。
虽然沈淙不认识,可从他的姓,还有他对父亲的称呼知道这人最起码也是同宗。
而且对于父亲还是敬重的。
这让她总算是稍微放了点心。
这边沈飞带的人将农具都放了下来,那边石磊身边的人自然也把“武器”都收了。
因为沈建义现在属于双方都认可的中间人,他就是再不想掺和也不可能推辞的掉。
于是他,沈飞还有另外一个迎水村这边选出的代表就和石磊,曹洪敏一起站到一边谈判去了。
沈淙没有理会他们,她和匆匆赶过来的姐姐一起,帮着公公处理那些受伤人员的伤口。
小区那两个年轻人的伤看着吓人,其实伤口都不深,清洗消毒撒上消炎粉就没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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