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啾灵
只是这话可不能在买家面前说,他家经过这一件大事当然要尽可能的保留一些更有价值的财产才行。
姜邈也听出来这家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急用钱,但是又没有那么着急,反而还想着给他爹把这个农庄给留下,便没打算压价。
“我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农庄的,尤其喜欢山地里的桃花林和那些花花草草,所以我愿意在八百五十两的基础上再加五十两,九百两。”
“那不行,一千两不能少,少了卖了也没用。”孙老爷一下子否决,还是坚定的称要一千两。
孙老太爷大手一挥就啪的一下打在了他的背上:“没你说话的地儿,我说卖!”
“九百两就九百两,今天就去办契书!”
孙老太爷直接拍板,孙老爷欲言又止却在自己老爷子又扬起的巴掌下只能嘟囔:“咋就没我说话的地儿了,没我你能去过契书吗?”
这个农庄终究是定下了九百两的银子成交,姜邈自知自己不算吃亏,就这满山的花花草草以后给她省的事情也不止五十两了。
一见尘埃落定,那精神矍铄的孙老太爷站在庄子里,看着山上那正开的旺盛的桃林,落寞的开口说道。
“你这后生勿怪,我家那儿子也是担心我伤心,但这些附庸风雅的爱好哪能跟一家人生计相比。这些桃树桂花树,花花草草的你想处理便尽管处理吧,只希望能容我这老头子挑几颗带走留念一二。”
“老太爷言重了,这些花花草草我也很喜欢,不会处理的,若是老太爷放心不下随时可以来看看。”
孙老太爷眼神一亮,不管以后还能不能来看看,但直到自己这些年的心血有人喜欢没有白费,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本打算今天就直接去官府将立了契书,将农庄过户,但这个时候才发现那孙老爷根本就没带契书,气得孙老太爷直想抓住他再拍两下。
于是双方约定了下午直接在官府碰头,姜邈便于二人分别回城。
回程的时候,姜邈察觉到那孙老太爷能突然出来,还知道了孙老爷的骚操作,牙行的陶旺应该是起了大作用的。
当着主人的面她不好八卦,但好奇心其实早已经拉满了。
“这孙家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那意思,是要卖农庄去赎什么人?”
“姜公子有所不知,这些事情在事情成交之前本不应该从我这里透露给您,但我看的出姜公子您是讲究诚信的厚道人,跟您说说也无妨。”
陶旺一边恭维一边倒也是有感而发,毕竟姜邈跟他说的九百两,就连孙老太爷出来的时候打定主意要卖的时候,都没有想着压价,确实称得上一句厚道了。
“这孙家这次急着卖一些产业,是因为孙家那当官的大儿子,前段时间牵扯到了一件案子里,被判了流放,具体什么案子倒是不太清楚,只隐约听人说过应该是受到了牵连,可能有点冤枉。
公子应该知道朝中有赎刑的规定,只要交够一定的钱财,就能把人给放了。虽然做不了官了,那也比流放生死不知强得多。
孙家原也算是京都里较为富庶的人家了,经此一事恐怕就要没落了。”
陶旺说着还有些唏嘘,很快又说道:“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孙家即使是没落了,那也比大部分平常人好很多的。”
实在还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牙郎同情的。
姜邈倒是对这赎刑感觉到震惊,这判了流放的罪行,先不管是不是被牵连的,冤不冤,竟然交了钱就能放人?
“那若是一个大贪官呢?岂不是只要贪够自己赎刑的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姜邈不解的问道。
陶旺也不太了解,只是说道:“赎刑之事应该也看具体情况吧?好像有些可以赎刑,有些不可以。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就不太了解了。”
姜邈想了想也对,若真是什么罪责都能赎刑的话,那岂不是要乱套了。
而且若是因为贪污获罪,那贪污所得应该会被抄没吧,总归不会还留着赃款让人去赎刑吧?
马车行至半道,往前的道路余安突然的说道:“东家,前面好像有马车堵路上了。”
然后马车便慢慢的停了下来。
姜邈掀开马车窗户上的帘子往外看去,就看见上次在谢家见过的安王,正站在路边,对着一旁的两个跪着伺候的人一阵拳打脚踢。
虽然看着是小孩子闹脾气的样子,但那毕竟是成□□脚的力量,而被他拳打脚踢的那些人也不敢反抗。
这要是旁人,一起帮忙挪挪车应该也能过去,但是对于安王,姜邈对他的熊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了,怕只怕这身份大一级压死人,别到时候还把她的马车给征用了,耽误了她回去过契书的大事。
可很多事情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不,还没多远呢,就听见那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人惊喜的喊道:“殿下!殿下!您看,有个马车过来了!”
安王停了手,那人一看时机连忙爬起来,到了姜邈的马车边趾高气昂的说道:“马车里何人?这辆马车安王殿下征用了!”
声音尖细,是个太监。姜邈在心里下了结论。
不详的预感成了真,姜邈真是没奈何,原来熊孩子并不会因为无意中帮过她就变得可爱起来的,该讨厌还是挺讨厌。
余安转头看姜邈,也不知该怎么办,陶旺心中也有些焦急,毕竟若是从这里走回城,那可真要一段不短的距离呢,也不知会不会错过约定的时间。
姜邈叹一口气,心里只能希望那安王给她哪怕留一匹马呢!
“安王想用是我等的荣幸!余安将车里的东西拿下来,将马车交给这位公公吧!”
姜邈说道,掀开帘子跳下马车,正好看到安王走了过来,连忙拱手行礼。
没想到安王直接给了那个说话的太监一脚,:“本王话还没说完,你跑什么跑!”
抱怨的语气发着脾气,然后转头看向姜邈眼睛一亮,围着姜邈转了两圈,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对一个人或者东西感兴趣的预兆。
刚才趾高气扬的那个太监不由的擦了擦冷汗,对祖宗的脾气这么久了依旧是摸不清楚。
“哇,这小哥哥长得真好看!”
安王魏晏粲然一笑,脸直接就凑到了姜邈的面前,使姜邈不得不看到了安王两颊上竟然有两个酒窝,趁着一张娃娃脸竟然真的感觉挺天真的。
可惜姜邈对熊孩子没什么好感,后退了半步,又拱手行礼:“见过安王殿下。在下这就让人将马车收拾一下,安王还请稍等片刻。”
说着便要吩咐余安去将马车上她的一些图方便放在马车上的东西拿下来,却没想到安王直接就说:“干嘛要拿下来呀?哥哥我马车坏了,你能带带我吗?这些奴才真的太没用了!”
安王眨巴眨巴眼睛,十分自然的对着姜邈撒娇,虽然并不怎么违和,但是姜邈仍然觉得不太适应,甚至有种不祥的预感。
姜邈的马车不算大,她这边三个人安王那边三个人,总共六个人肯定是坐不下的,所以最开始姜邈就没考虑过搭个顺风车什么的,虽然这原本是她的马车。
“马车狭小恐怕坐不下六个人,还是安王殿下先走吧!”
陶旺和余安都想点头,比起走回去,跟安王一起坐马车显然更不能让人接受。
“哪有六个人啊,哥哥就带我一个就行了,我不管,走了走了!”
说着一下子就窜进了马车里,然后还掀起帘子,对外面的姜邈招手道:“哥哥快点,快点!”
“……那,二位?”
眼看她没办法拒绝,姜邈将希望放在了两位公公身上,没想到这二人更是不敢对安王的决定有任何的不满。
连忙说道:“我二人共乘一骑,跟在马车后面便好。”
眼见马车里又传来不耐烦的催促声,姜邈咬咬牙上了马车,看着情形总不能吃了她吧?
一路之上,马车里不时的传出安王好奇的声音。
“哥哥你是哪里人啊?”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哥哥知不知道京都哪里好玩啊?”
“哥哥你不知道我知道,下次我带哥哥去玩吧!”
哥哥哥哥的,让姜邈头都大了,她都快不认识哥哥这个称呼了。
每次她觉得安王应该不会再有问题的时候,他总能从预料不到的角度找到新的问题,比如哥哥为什么长这么好看之类的,一直问一直问不知疲倦一样。
哪怕是敷衍,姜邈也不能不开口回答,不然谁知道这小孩子心性阴晴不定的安王会不会发脾气?
就在姜邈口干舌燥,深感词穷的时候,终于快到了。
姜邈措不及防的松了一口气,却好像听到了一声笑声,抬头就看到了安王两个标志性的酒窝,眼睛天真好奇的看着她满是好玩的样子,让姜邈意识到她松口气的动作可能太明显了。
姜邈正要开口,将马车让给安王,剩下的路她自己走回去的时候,安王头又突然的凑了过来,小声偷偷摸摸的对姜邈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哥哥你其实是姐姐吧?”
“我见过姐姐,在墙头上。”
姜邈将震惊的神色掩藏起来,头尽量往后躲了一下,说道:“殿下误会了,在下姜恒,确实是个男子。”
魏晏瘪了一下嘴,依旧保持着小声说道:“反正我是真的认出来了,我还知道姐姐你上次跟那个妻子变成丑八怪的人一起去的!我跟姐姐打招呼,结果姐姐转身就走!”
安王说着竟然还有些委屈的样子,姜邈不由的无语,你拿石子溅我一脸水,若不是情况不允许真想让他自己也试试。
“我知道这是姐姐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安王眨了眨眼睛,颇为童趣的伸出手指:“不信的话,我们拉钩。”
不等姜邈答应,就自顾自的拉起了姜邈的手,用小指头勾起了姜邈的手指,摇晃两下高兴的说道:“拉钩了,我绝对会为姐姐保守秘密哒!”
姜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安王笃定的样子,姜邈也没办法一直否认,否则她怕以安王的小孩子心性会不会直接上手探查,……那就尴尬了。
眼看姜邈默认,安王心满意足,跳下马车之后,特意的趴在马车的窗口对姜邈说道:“哥哥,我下次再来找你玩呀!”
……姜邈再一次确认,她是真的不喜欢熊孩子的。
虽然路上遇到了意外,但姜邈还是在约定的时间内带着牙郎陶旺感到了管田契的府衙。
孙老太爷没有来,来的只是孙老爷。
待顺利的拿到了写着姜恒名字的农庄的契约的时候,姜邈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在再没什么变故。
孙老爷拿上银子,叹了一口气也不与姜邈多做寒暄,便直接走人了。
在将中介费九两,外加一两单独给陶旺以感谢他抓住时机将孙老太爷请到现场,共计十两付清之后,眼看天色不早,姜邈便没有再回铺子,而是直接回了武宁侯府。
武宁侯府之中,从后门进来路过了花园小亭子的时候,姜邈看到了独自一人斟酒自饮的陆澹。
想起安王提起的在梅园见过她的事情,姜邈想问问当初是怎么处理的,顺便将今天安王的反应跟陆澹提提,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若是被安王缠上了,总觉得分分钟要暴露的节奏。在姜邈心中,安王就代表着麻烦。
一身男装的姜邈也不扭捏,直接就走了过去。
看到姜邈的时候陆澹先开口了,笑了一下说道。
“今天回来的挺早。”
这话让姜邈又想起了上次放烟花的那天晚上,陆澹的那句:“忙完了?”
虽然知道是寒暄,但姜邈想起来却依旧觉得有点好笑,为什么陆澹会把这种仿佛在等她的话说的这么自然的?
“今天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姜邈问道,她这还是第一次见陆澹喝酒。但数了数跟陆澹在一起的时间和次数,姜邈默然了,什么给了她好像很了解陆澹的错觉?
陆澹给姜邈拿了另一个杯子倒了一杯酒说道:“这酒不烈比较柔和,你要不要也尝尝?”
尝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姜邈刚端起杯子,陆澹就开口说道:“今天我跟母亲说明了,结果如你所说。”
“恭喜。”姜邈举了举杯子:“只要你不怪我多事便好。”
陆澹稍一思索就知道姜邈指的是跟武宁侯夫人特意提起的,关于谢芳华可能怀孕的消息的事情,笑着摇摇头道:“我还不至于如此,便是你不提,我也会告知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