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啾灵
“爹爹怎么可能会让你去做妾?谁跟你乱说的, 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谢勉十分生气,但却只当是流言,毕竟他从未想过让女儿给人去做妾。
谢如蔓一双红肿的眼睛抬起来, 认真的看着谢勉的神情, 破涕为笑的问道:“爹爹原是不知道的吗?只要不是爹爹的意思,那女儿就不伤心了。”
果然擦了擦眼睛, 悲苦的神情很快就散去了。
“当然不是爹爹的意思, 你从哪里听来的假话,还让自己这么伤心一顿?”
谢勉心疼的假意责备, 但却听谢如蔓说道:“女儿说的并非假话, 今日听到弟弟在说, 已经问过母亲了, 母亲承认了,说是家里的意思。”
恍若雷劈一般!这种事情一查就能查出来的, 他女儿自然不会说谎。
那就是真有人想要自己的女儿去做妾?!
家里的意思?他不是谢家人?他不是他女儿的父亲?所有人都知道,就他们父女俩当事人不知道?
谢勉额头直冒青筋,默不作声转身风风火火就往外面走去!
谢如蔓看他神情,本欲拦一下, 却想到那个说她母亲之死有蹊跷的纸条还有自己将被许出去做妾的消息, 咬了咬唇,刚刚将要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这次如果父亲不护着她一些,她在谢家还有何立足之地?
很快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谢如蔓倾耳去听, 却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想出去看吧, 又有些犹豫, 只能有些焦急的在房中踱步。
谢勉第一时间闯入了谢三夫人所在的房间, 板着一张脸狠狠的将谢三夫人身边的桌子踹翻在地, 桌子上的东西霹雳吧啦的掉了一地,吓得谢三夫人一声惊呼,心慌不已!
谢勉不为所动冷声质问道:“蔓儿要去做妾的事情,我这个父亲怎么不知道?你能耐了?谁的主你都想做了?我说过,三房院子里的事情除了蔓儿尽由你做主,你是不是不明白?我说的是除了蔓儿的事情!”
本吓得一哆嗦的谢三夫人听到这里,岂不知这人又是听了谢如蔓的话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找她的事情,当下气不打一处来。
“这事与我有何关系?全家都知道公公婆婆的意思,你光是来找我的事情,倒不见你去跟父亲母亲要说法去!这些年来,便是我母子三人加起来都不如你那宝贝女儿,我倒霉我认,可你也不能这般得寸进尺!”
谢三夫人气得浑身打哆嗦,谢勉踢桌子这一脚,简直像踢在她的脸上一样。
谢如蔓和她母亲的存在这些年来早就已经让她一次又一次颜面无存,如今谢勉竟然还在她面前踢桌子,下一次是不是就直接动手打她了?!
“先不提让你那女儿做妾并非我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又有何不可?我乃是你谢勉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一个庶女婚嫁之事本就该由我做主!
我一步一步退让,你反而步步紧逼,呵,你有本事你有本事当初别来娶我啊?是你谢家求娶的我,难道还是我硬要嫁给你一个婚前就有所谓真爱妾室和庶长女的人?
遇到事情不去查证询问,第一反应是来找我麻烦?确实,我更好欺负不是?
你也只能欺负我了,谢勉你就不是个男人!”
谢勉对谢三夫人的爆发当下目瞪口呆,谢三夫人有一句话说的虽然不中也不远矣,往常的谢三夫人确实一贯脾气不大,颇为隐忍。便是有什么争执,大都也是以谢三夫人退一步告终,可不就是好欺负?
此时这般声色俱厉,口出恶言可见是气的多么狠了。
“你……你个泼妇!”
谢勉没想到谢三夫人这次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心里还想着不是你你说清楚就好了,这么大脾气还以为我把你给怎么了一样?
却完全忘了,他自己进门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桌子踢到,而不是先问清楚情况。
“呵呵,我泼妇也是被你逼的!不管从前在家里,还是嫁到谢府这些年,谁曾说过我半句脾气不好,在你这里就成了泼妇了,你也好好的反省反省自己是个什么烂人!”
话一出口,便如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了。
谢三夫人曾经从不愿轻易说伤人的话,尤其是夫妻之间,总觉得有些话说出口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但此时既然已经挽回不了了,便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这窝囊气她真的是受够了!
谢三夫人发了一通脾气,反而心怀怒火而来的谢勉一下子没了发脾气的立场,但他同样被谢三夫人的话气的不轻。
“跟你成婚之前你家里就知道我的情况,现在才来说?成亲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蔓儿是我的底线,别的事情我都能商量,唯有她的事情不成。你若不满意,我也没办法。便是想回你家我也随便你吧!”
这么多年的夫妻,纵是从未亲密无间过,也仍然懂得伤害对方的方法。
谢勉放出这种话,不亚于在谢三夫人的心头戳上了重重一刀。放下这一刀之后,谢勉便直接不管不顾的甩袖而去,匆匆的去找他父母问情况去了。
谢三夫人身子一软,在一旁刚才被吓得不敢吱声的丫环的搀扶下,苦涩的坐在凳子上。
谁让她当时侥幸的想着,不过母亲都不在了的一个庶女罢了,便是得宠几分又能怎么样呢?
如今这种境遇,便是她当时想的简单和自大的报应吧,满地狼藉便如她此时的心情。
门外小心的探出一个小孩子的脑袋,小心翼翼的喊着:“娘亲。”
谢三夫人稳了稳心神,让小孩子进来,问道:“奶娘呢?怎么让你一个人跑过来?”
“我听说爹爹过来了,就想来见见爹爹。”
小男孩眼眶中含着眼泪,显然刚才他们二人发脾气的事情都被他听到了,恐怕也吓到了。
“你爹他有点急事,又出去了,下次过来一定要带着奶娘或者下人,不然娘亲会担心的,好不好?”
小孩子点点头,又小心的问道:“娘亲,你跟爹爹不要吵架好不好,我好怕!”说着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谢三夫人心中蓦然酸疼,搂着自己的孩子点头道:“好,不吵架了。”
谢勉转身离开之后,本想去谢老夫人房里问清楚情况,但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刚才谢三夫人说的是不是看她好欺负的话,脑子一热从谢老夫人的门口,直接奔向了谢太师的书房去了!
到了书房门口,却见他爹身边常带着的昌叔在书房外面站着,见谢勉来了,便说谢太师正在静思,若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便等等再来。
谢太师经常一个人静思的习惯,谢府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这是时候,一般是不让任何人打扰的,若是打扰到了他的思绪,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谢勉此时正热血上头,闻言就说:“当然是重要的事情!我一定要现在见父亲一面!”
昌叔正在为难的时候,门里面传来谢太师平静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谢勉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的就推门进去了,张口就问:“听说爹你决定要让蔓儿去做妾?这事我不同意!”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情?”
谢太师端坐椅子上,正拿着毛笔写着什么字,听了谢勉的话连头都没抬一下,手中的笔都不曾停过,但谢勉的气焰却莫名其妙的低了很多。
“这当然是大事了,我谢家的女儿,我谢勉的女儿怎么能去给别人做妾?这让别人怎么看我谢家?怎么看我?”
谢勉说着自觉自己说的十分有道理,本来已经弱下去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
让谢太师手中的笔一顿,然后直接将手中的笔放在了搁架之上。
“我还不知道你还操心过谢家的名声?真是难得。”
谢太师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擦手,淡声说道。
“这件事情我已经定了,你不用多说了,没别的事就回去吧!”
谢太师并没有想跟谢勉解释细说的意思,一听他没别的事就直接赶人了。
“爹!”谢勉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我才是蔓儿的爹,这事儿我不同意,就不行!”
谢太师抬眼看一眼谢勉:“如今这件事情关乎谢家未来,不容你不答应。”
看出谢太师的认真,基本上从未在谢太师手中翻过去的谢勉一下子就绷不住了,说道:“谢家的未来,谢家的未来!曾经就是为了所谓的谢家的名声,谢家的未来,蔓云迫不得已成了我的妾,如今又为了谢家的未来,我的女儿也要去当妾?这样得来的未来,还不如不要!”
“放肆!”谢太师一声放肆,谢勉应声跪地,简直像条件反射!
“谢勉,你说说你这些年来为谢家做过什么贡献?吃穿用度哪一样是你凭自己的本事挣得?你的面子里子,哪一样不是顶着谢家的名头?连你前些年跟那小妾之事,家里也轻轻放过了,若没有谢家的名声,谢家的地位,你算个什么东西?”
听到谢勉的谢家未来不如不要的话,谢太师一下子就震怒了!
他这一生,尤其到了晚年,谢家的未来和延续已经是他最为看重的事情了,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能阻挡。
谢芳华背离了谢家的利益,就只能被抛弃,谢家的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看着谢太师震怒,谢勉不由的缩缩脖子,但是想到自己宝贝女儿哭的红肿的眼睛,他的勇气就又回来了一点。
梗着脖子喊道:“反正我就是不同意!那老二家也有年龄合适的女儿啊,怎么就非得蔓儿不可了?”
“行!你不同意也行,你带着你那个宝贝女儿滚出谢家吧!只要你们不是谢家的人了,谢家的未来跟你们就没什么关系了。你若有骨气,今天就收拾东西滚!不,东西也别收拾了,直接滚吧!”
这话一说,谢勉梗着的脖子又是一缩,嘴巴张了张,最后吐出一句:“我不滚!我也不同意!”
话音未落,谢太师一个砚台已经砸了过来!
谢勉连忙跳起来拉书房的门就想逃,却没想到跟门外趴着偷听的谢家老大撞了个满怀。
“哎呦!”
“啊!”
第一声是谢家老大被撞倒的声音,第二声则是谢勉被砚台砸到头的惨叫声!an
“都给我滚进来!”
谢家老大和谢勉两人同时进来,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谢太师没理谢勉,问谢家老大谢宏:“你过来有什么事情?”
那神情让谢宏知道,如果他敢说没什么事情就是跑过来看热闹的话,肯定要被踹的。
但谢宏还真是有事过来的。
他赶忙说道:“是承和来信了。”
谢宏说的是他的大儿子,谢铭字承和,是谢太师最看重的谢家的未来领头人。
谢太师一听,脸上不由的露出了笑容:“拿来我看看。”
谢宏赶紧将一个未拆封的信件递给了谢太师,谢太师打开一看,脸上笑着的表情渐渐的变了。
扶住桌子,一阵头晕目眩,手上的信纸飘落在桌边。
“爹,怎么了?”
谢宏连忙起来问道,捡起桌子底下的信件一看,也一时间头晕目眩。
“肃州流民□□?”唯有谢勉一眼看见这几个字就念了出来,说道:“不是说肃州灾情不严重吗,能有多少流民?”
肃州正是谢铭外放做官所在的地方,肃州知府正是谢铭。
所以当时在朝堂之时,有人提起肃州灾情,满朝大部分官员都不觉得肃州知府会有瞒报的可能,没看连作为祖父的谢太师都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吗?能出什么事?
便是真的出点小事,那也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还真的能出大事了。
…………
谢太师收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没办法掩盖的地步了,朝中已经有不少人都收到消息了,一时之间举朝哗然。
这流民暴动的事情,多少年都没有过了,况且这次事情发展到了这样严重的阶段,当地竟然连个请求朝廷赈灾都没有上过,简直是重大过失!
“隐瞒灾情以致流民暴动?!”魏昭怒极反笑:“好一个肃州知府!好一个谢铭!”
皇上魏昭听到消息,在文德殿狠狠发了一顿脾气,将肃州知府谢铭骂的一文不名,连有小太监来报告谢芳华的消息的时候,余怒未消的他都一个字:“滚!”
谢芳华在后宫对前朝的消息完全不知道,身边伺候的人也俱都是皇上的人,对皇上的脾气来源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