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啾灵
光是以他娘口述的她和姜邈进宫那天发生的事情,虽然安王在其中的作用看起来像是阴差阳错,但安王让姜邈入了太后的眼,成为了姜邈的一个麻烦却是事实。
而谢钧,虽然不知道他如今变成了什么样的心态,但是他做事不择手段的名声早已经传开了,或许会不顾脸面针对姜邈,也不得不防。
“不知谢大人和安王殿下还有何事,耽误在这里可不好,我也要告辞了。”
坐在轮椅之上,陆澹下了逐客令,便示意侍卫推他回府。
但安王不干,他的形象是一个熊孩子,自然是你不让他干啥,他偏偏跟你对着干,如今听到陆澹的话,直接就说道:“本王才不走!本王跟你一起回去等漂亮姐姐,哼,就不走,就不走!”
一脸搞怪的做鬼脸气陆澹,还趁着谢钧不注意,给陆澹暗示他有事情要跟陆澹单独谈谈,这个时候,不正是一个跟着陆澹回去还不容易引起怀疑的好机会吗?
谢钧已经转身带着手下往城外走去,这次他还真不是他故意的,他确实是有事情要出京都,正好在城门口看见了陆澹和姜邈罢了。
而安王则一路叽叽喳喳的跟着陆澹,回了武宁侯府。
一路走来,他嘴里的话基本上没停过,却都是一些废话。
陆澹都想感叹一声,他说废话的厉害程度,好似比他装傻的能力还要更胜一筹啊。
两人坐进了武宁侯府的后花园中,对朝中如今的一些形式和陆澹是否确实愿意支持他夺得皇位的意思又重新的做了确认。
陆澹倒是显得十分沉稳淡定,对安王有时候再三询问的方式也没有不耐烦。
但他并没有给出安王一个肯定的回答,比如确实支持他登上皇位之类的话。陆澹没有明说,但却也没有直言拒绝,模棱两可的话术他虽然不常用,但上辈子见得多听得多,用来糊弄糊弄安王倒不算什么难事。
陆澹说的漫不经心,安王却渐渐放下了心。
得知武宁侯在朝会上的所作所为之后,安王对武宁侯府的预估又提了一个层次。毕竟他最开始有些顾虑的,若是武宁侯一门心思忠君并不觉得自己儿子的这点委屈有什么的话,就有些麻烦。
毕竟说的再严重,世子夫人也不就是一个女人?
那样的话光凭一个武宁侯世子可帮不了他太多,但武宁侯在朝中的态度,就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皇兄可不是什么肯吃亏的人,在朝会上被武宁侯下了脸面,心里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
到了这种局面,武宁侯府不倒向他都很难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陆澹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仿佛突然想起来了一样的对安王说道。
“姜姑娘经历可怜,也曾救过我的性命,在这段时间也帮了我不少忙。我答应过她,要护她周全,所以请安王见谅,以后还是莫要再借她名义行事了。”
安王让姜邈引来了太后的关注,太后那个人手腕是有的,但都是后宫之中阴损手段,被她盯上了,可是一件难缠的事情。
安王挑挑眉,对陆澹的话倒有些不以为然说道:“可是有她在侯府,我便是找你也名正言顺的多。
“若你担心影响她的名誉,大不了日后成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许她一个妃位便是。”
安王认真的看了看陆澹,笑道:“还是说,陆世子也对姜姑娘心存好感?不愿成人之美?”
陆澹一抬眼,眼神凌冽,对安王这种还未得势便已经想着用以后的身份来压他的行为嗤笑不已。
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姜姑娘有意宫中的话,当初也轮不到她出宫到侯府。我答应过她,她自己的事情全都由她本人做主。王爷该不会想让我变成一个背信弃义之人吧?
“而且安王殿下恐怕是搞错了一件事情,我武宁侯府不是向你投诚,而是找人合作。安王殿下只是最合适的那个人而已。”
重来一世的时候,他不是没考虑过要不要扶持这个装傻的安王上位,毕竟有皇室的名头在,行事要方便的多。
但上辈子安王不知因何事暴露,在他掌权之前,就已经被魏昭收拾了,所以他对安王的了解也不是很多,这辈子接触几次之后才发现,此人不足与谋。
他就没想过,若他陆澹心甘情愿被身份地位压制的话,他会找上他安王?
帮安王先把皇帝搞下去,再换成安王成为皇帝压在他头顶上?恐怕到时候安王对他的忌惮,要比如今皇上对武宁侯府的忌惮更甚。
毕竟武宁侯的兵权是打拼出来的,从未参与皇权更迭。
自觉最近收获颇丰,志得意满的安王,猛然间听到了陆澹的这种论调,震惊的表情霎时间浮现在了脸上!
有些难以置信的笑了两声,合作者?
安王的表情阴鸷了起来,半点不见他那装傻时候天真活泼的神情,目光死死地盯着陆澹:“本王以为武宁侯世子乃是良禽择木而栖,世子现在却是要告诉本王,本王原理解错了吗?”
周围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凝固了一般,但陆澹却对安王仿若威胁的眼神处惊不变。
“安王殿下确实理解错了,或许殿下可以想想我是否说过那样的话?”
陆澹的脸色一片平静,说到底,除了皇室太后亲子的身份之外,安王有什么值得他忌惮的吗?
与安王相交的这段时间,再凭借着上辈子了解到的一些资料,陆澹早已经将安王的暗地里的势力摸了个七七八八了。
安王不用细想就知道,陆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是不会有假的。
仿佛一桶冷水从头浇到了脚,让安王最近有些发热的脑子,一下子温度降了下来。
他此时已经没精力去想什么姜姑娘的身份还要搭上武宁侯府的面子才值一个妃位这种事情了,陆澹给他扔下的是改变他认知的天雷。
“皇兄早已容不得你武宁侯府,除了本王,你还能有什么选择?”
当年先帝驾崩之时,皇子之间夺嫡严重,皇室嫡系一脉出了皇上魏昭,就仅剩下他一个人完好的活到成年罢了。
其他的,不是死亡就是残疾,甚至缠绵病榻,除了他,陆澹还能去投靠谁?
“这就不用安王帮操心了。安王若是不能接受,或许可以回去考虑考虑,殿下还是我武宁侯府的第一选择。”陆澹举举手里的茶杯送客,“当然,是作为合作者。”
“陆世子,若皇兄知道你是装失忆,不知会作何感想?”
安王心绪有些不稳,一出口便察觉到没必要问,他们的把柄算起来是相互的。
果然接着就听到陆澹的声音。
“比起知道我装失忆,恐怕皇上对安王殿下的演技更有兴趣。”
安王深吸一口气,最终黑着脸甩袖而去,或许心绪起伏太大,出武宁侯府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没能完全的换过来。
马车里旁边有一个新的小太监,是太后不放心安王身边那些伺候久了的人,怕他们欺骗安王,便最近又在安王身边放了一个。
此人不知道安王的底细,自然而已没有得到和安王一起进武宁侯府的机会,但他时刻没忘记自己的使命,一看安王脸色不好,立马记了下来回宫之后找了个机会就跟太后禀报了。
所以还在自己的宫中平复情绪,重新思考全盘规划的安王,很快就等到了太后满怀关心的问候。
明明心态已经有些爆炸,却还得努力的应付太后的安王可见今天的心情是彻底好不起来了。
…………
姜邈那边去了农庄,农庄里的人依旧在忙忙碌碌,卫风出事之后,孙崇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主动的接受了卫风一贯的活计,一点都没耽误事。
心情低落的翻着册子,姜邈甚至看见了册子上卫风的字都已经渐渐的从歪歪扭扭变得端正了起来,然后突然的就断掉了,换成了孙崇那一笔更加赏心悦目的字。
但在姜邈看来,她更期待看到的是卫风的字如果能在这本册子上渐渐成长就好了。
“孙先生这几天辛苦了,多谢您的帮助,月钱我稍后会给您添上。”
姜邈说的很诚恳,因为她和翠竹都不在,卫风又出了事情,若不是孙崇站了出来,恐怕庄子里如今根本不可能还是这番安稳的景象。
孙崇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不用谢我,是卫风那小子托人求我,在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是求我这件事情,我怎么能不答应他。”
说着眼眶也有些红,连周围做工的那些长工短工,都长吁短叹的纷纷感叹着小卫管事的命苦。
“唉,若我家有小卫管事这么懂事的孩子,我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可不是?唉,小卫管事那晚不回去就好了。”
也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句。
“……但那终究是他爹啊……还动石头什么的……总有点……”
一句话出口便被群起而攻之,说话的都是些村妇,倒不像很多想的多的人那样追究个父子纲常。
“都说了是意外你是没听进去是吧?那小卫管事就该干看着他娘被打?”
“什么爹?只生不养还酗酒,小卫管事小小年纪就出来赚钱养家,还不够孝顺?”
“你自己说说,这么长时间你看小卫管事是不是个坏孩子?”
“那么好一个孩子,爹跟娘都不靠谱,太苦命了!”
说着说着就不管那憋红了一张脸说不出话来的人,各自长吁短叹起来了。
他其实也不觉得小卫管事坏,只是这命苦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爹娘总是不能选的。
“行了,手上的活做完没有?”
孙崇板起脸来的一句话,就让在场所有人都噤声,各自忙活了起来。毕竟他们也都知道了这孙先生不仅熟读诗书,还曾经当过大官呢,自身总是带了些威严在的。
跟这孙崇将最近的事情了解了一番之后,确认没什么遗漏,庄子里的各项事务基本上都井井有条,记录也明了清晰,可见孙崇看在卫风的面子上,真的是出了大力气的。
“前几天我去见他的时候,要认下他那个弟子,他却不干,说不想让我有一个被流放的弟子。嗨,若不是家里拿钱赎我,没准儿我跟他还能赶上趟。”
看着卫风留下来的记录,还有他暗地里给卫风制定好的读书进度考核,孙崇难免又长叹了一口气。
收拾了一下情绪,孙崇对姜邈说道:“对了东家,我们接到了一个拒绝不了的单子。”
“什么单子能拒绝不了?钱给的多拒绝不了,还是订货的人有权拒绝不了?”姜邈纳闷。
孙崇说道:“都有。是皇宫里的采买单子,要求多给的钱多也拒绝不了。”
…………
魏昭的生辰如今已经准备的如火如荼了,皇宫内外整日里进进出出的人比往常多了两三倍,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
前朝和庆典的准备自然有朝堂上礼部的人负责,但是终究是要在皇宫中举办的。太后乃是长辈,整日若为皇上的生辰忙碌倒显得有些不孝了,更何况还不是亲生的。
于是后宫之中,皇上还是将贤妃给拎了出来总揽大局,毕竟这几年自从皇后不在之后,宫中的大宴小宴贤妃管的都甚少出错。
贤妃倒也没有大包大揽,而是将一些权利分给了有太后当靠山的丽妃及其他两个妃嫔。
自从知道的事情越多之后,贤妃在这后宫之中越发的如履薄冰了起来。
上次因为她跟武宁侯夫人去了一趟慈安宫,被皇上后来好一顿申饬。
若不是她看准机会,声泪俱下的跟皇上说只是想在皇上心中地位更重要一点罢了,却不仅被武宁侯府一直拒绝,此时皇上也不赞同,她往后便离武宁侯府远远的便是。
甚少表现出柔弱的贤妃,哭的梨花带雨悔不当初,又对皇上钻着空子的表明心意,终究还是软化了魏昭的态度,算是逃过了一劫。
但她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多事之秋的预兆,能拉点人分担点麻烦更好,至于宫权什么的,倒不是当务之急该考虑的事情了。
娇俏心思直的丽妃,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嫔妃,对贤妃撇撇嘴说道:“就你精明,挑我们几个小有靠山的妃嫔来帮你,轻松不少,还不怕被一个人给分权,我是比不过你的。”
其他几人都没有接话,俞嫔突然就接话了:“丽妃姐姐此言差矣,妹妹哪有什么靠山?”
“得了,就你靠山最大,家里得皇上信任靠着皇上,靠山还不大?”丽妃不耐烦的扯扯手里的手绢,爽直的说道。
俞嫔苦笑一下,说道:“若后宫中有人能让皇上当靠山,那人可绝不是妹妹我,姐姐就别寒碜妹妹了。”
另一个妃嫔想来跟俞嫔关系不错,也接了话:“丽妃姐姐恐怕消息落伍了,如今朝野上下谁不知道最受皇上信任的,可是姓谢的大人。”
提到这个谢字,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在云华宫中深居简出养胎的姝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