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启夫微安
叶嘉也懒得跟她计较,只看了一眼叶青河,“这事儿你上上心,爹和二哥侄子他们回来记得提一嘴儿。”
叶青河皱着眉头点点头,叶嘉带着叶五妹坐上牛车。
说起来,叶嘉还没怎么关注过这个最小的妹妹。上回过来都在忙叶四妹的事儿,只跟叶五妹打了几个照面。依稀能感觉比叶四妹多点脾气,但也是个胆小话少的。此时她一声不吭地坐在牛车上,叶嘉打量了她几眼,发觉这个小妹妹生得也挺俊俏的。
桃花眼、高鼻梁。肤色不如叶嘉白皙,但也是个白白净净的小美人。
车子吱呀吱呀地走到村子口,叶嘉还没发现,叶五妹眼尖地看到村口问话的人里头有一道高挑的身影。她连忙扯了扯叶嘉的袖子,指着那人小声地说:“三姐,姐夫在。”
叶嘉一愣,抬眼就跟周憬琛对上眼。
周憬琛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侧首跟身边人说了几句话,大步地向叶嘉这边走过来。
孙老汉不得不将牛车停下来,周憬琛就靠过来。晓得她今儿要去东乡镇,周憬琛跟叶五妹颔了颔首,转头对叶嘉道:“嘉娘,今儿去东乡镇的牙行,找一个叫袁生的人。报袁成松的名,届时不管是看宅子还是买东西,都可以叫他带你去。”
叶嘉晓得这厮会笼络人心,盯着他看了会儿,点点头。
他过来只为了传句话,手头还有事儿。说完便转身要走,叶嘉想了想,张口叫住他。
周憬琛站住,叶嘉啧了一声,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小一点的包向他招招手。然后跳下牛车,拿着那小包炸鸡柳塞到他怀里,一句话没多说。上了牛车让孙老汉赶车。
周憬琛抓着包东西眨了眨眼睛,掀开一个角,见里头是喷香的炸鸡柳,当下就眉开眼笑。
走了半天才到东乡镇,他们到镇子口已经是午时。即便一上午什么事也没做,干坐牛车也颠得腹中饥饿。叶嘉带着两人去到一家打尖儿的食肆,仓促地垫了肚子就去找牙行。
李北镇没有牙行,东乡镇却是有的。不过这地方牙行不多,就一家。好找的很,随便拉个人问一问就能找到。叶嘉去牙行这一路,叶五妹都安安静静地坐在牛车上不错眼儿地盯着这一路的商铺和行人。叶家庄虽说离得镇子不远,叶五妹却没怎么去过镇子上。幼年时候沾了大侄子的光参与过一次赶集,但李北镇的热闹跟起东乡镇可就差远了。
她头一回知道,离得这样近的两个镇子繁华程度天差地别。就连食肆里做的饭食都要比村子里的席面好吃的多,叶五妹一路上看得眼睛直放光。
到了牙行,叶嘉直接报了袁成松的名字,说要找袁生。
巧了,袁生刚好在。听到这名字就连忙出来了。见是两个貌美的小妇人还愣了一下。叶嘉含糊地说是自家相公跟袁成松是同袍,而后便说了寻住处的事儿。既然是为了安全需求要搬,叶嘉的第一要求自然是离驻地近。若是能自带院子,方便取水,能种些花草小菜就更好。
袁生一听就立即帮她盘算起来,照着叶嘉的要求便替她梳理起来。
他也是个做事爽利的,很快有了备选就带着叶嘉去看。叶嘉跟着他跑了一下午,看了四五处宅子。最后选择了北郊一个五间大房的大院子,就在驻地旁边儿。静下来甚至能听见驻地里士兵呼呼喝喝操练的声音。这院子占地很大,院子里挖了一口井,四周邻居很少。
各项条件都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离镇子有点远。若是喜欢热闹的,怕是在这里住不下去。这院子不仅离镇子远,离下属村落也有些距离。
另外,价格也有些惊人,西北这边的小镇子地皮都不值钱。但这个院子,袁生给报价二十五两银子。这价格叶嘉还没说话,却把叶五妹给唬得不轻。二十五两,这是一间院子能掏空一个殷实的家。要知道叶四妹出嫁,聘礼才十两。两个叶四妹嫁出去都挣不到这个钱。
袁生约莫也知道价格有些高,他犹豫了片刻,直说最多能压下来两三两,便宜不了太多。
叶嘉让他去谈谈看,只说价格谈到二十两就能当场交钱签契书。
忙活了一下午,天色渐晚,回去吃怕是也等不及。折腾了一下午,几个人饿得都前胸贴后背。叶嘉干脆带着几个人去东乡镇东街去吃面。本以为至少等个几日才有结果,谁知他们一碗面才吃完,那袁生就满头大汗地寻过来,说是屋子的主人愿意二十两卖。
叶嘉也痛快,让那袁生将屋主唤来。当面签了契书。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临回之前叶五妹问叶嘉:“姐,你什么时候搬?”
叶嘉想了下,回:“明日。”
叶五妹点点头不说话了。
且不说叶嘉这掏银子的爽快吓得叶五妹瞠目结舌,老半天一句话没说。就说事情办妥,几人就没有再在镇上逗留。赶着牛车趁着天没黑尽快往回赶。先送叶五妹回的等到了家,余氏牵着蕤姐儿在村口望眼欲穿。远远看到叶嘉回来才把一颗心放下。
她快步迎上来,叶嘉什么没说跟她点了点头,她立即就明白了。
“咱什么时候搬走?”余氏昨儿听周憬琛说完心里就一直不怎么安宁。今日叶嘉不在,家里没有人陪着她就更惊惶。从前家里没人没这感觉,如今是半点都受不得家里没人。
“明儿就搬。”叶嘉雷厉风行,“我今儿一天右眼皮跳的厉害,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余氏点点头,“那行,今儿就早早睡。”
回到自家院子,两人说了会儿话。叶嘉在外头跑了一天渴得厉害,灌了三大碗茶水下肚。余氏拿着地契看了许久,两人就各自回屋洗洗睡下。
周家的行李早就收拾好,只等明儿搬上车运去东乡镇便是。夜里叶嘉睡得热,神智都睡懵了。越到六月中旬,天儿就越热。这年头的月份可不是后世的阳历,农历六月份实打实的热。叶嘉睡到半夜热的心发慌,将身上穿的小衣裳就给解开了。周憬琛不在家后,她夜里都穿的少。
小衣裳的绳子才松开,要挂不挂地坠在锁骨前面。叶嘉感觉小腹发紧,睡前水喝多了有点憋。
周家后院其实是有茅房的,出了门走几步就到。往日周憬琛在家,叶嘉都是去外头上。但周憬琛不在后,叶嘉就不想出去,弄了个桶就在屋里用。桶白日里放茅房,夜里才拿到屋里,放在堂屋的门后头。她眯着眼睛迷迷蒙蒙的起身走到出去,手才解开腰带。
一只素白的手就抓着她滑落的亵衣强势地硬扯紧拽上来,死死地扣住。
一道低沉微哑的嗓音轻轻地吐出声:“睁开眼,有人。”
叶嘉瞬间清醒,睁开眼,一个瘦长笔挺的人影站在东屋的门边,好似是从东屋刚出来。叶嘉眨了眨眼睛,胸口的绳子被一只修长温热的手拎起来,细致地别到她颈后去……
叶嘉:“!!!!!”
三息之后,她目眦尽裂:“……特么的周憬琛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第35章
周憬琛能从哪儿冒出来?屋子的门是锁着的,他自然是从自家东屋的窗爬进来的。
叶嘉虽说夜里睡觉关了门,却因为怕热,将窗户拿了根叉竿半撑,让夜风吹进屋子散热。古时候的窗子可不似后世会打上防盗窗,不死死拴上,那就是洞口开多大她的窗子就有多大。叶嘉夜里又睡得死,周憬琛半夜摸回来,站在院外一眼看到东屋的窗子开着。
他如何能放心叶嘉的屋子就这样开着?这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半夜爬进去出事了可怎么办?
周憬琛预备在家中守一夜,明日天亮之前赶回去。谁知才爬进来就瞧见叶嘉玉体横陈地躺在床上,月光照进屋子,那人白的放光。
一生无畏的摄政王殿下当下就有些懵,站在黑暗中半晌没动。
本想等着床榻上的女子睡沉再过去给她盖上,猝不及防地一只手扯了绳子。而后也不晓得睁开眼看看,就迷迷瞪瞪地爬起来就往外走。
那点小布料要掉不掉地挂身上,若非她鼓囊囊的胸脯撑住了,那小衣裳能一落到地,怕是真对窗打赤膊了。像什么样!这丫头一睡下就真能睡傻,这么大一个人站窗边她瞧不见。闭着眼睛往堂屋走,在人眼皮子底下解裤头就要脱。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把她给按住,周憬琛觉得这人清醒过来一定会喊打喊杀要他的命。
不过也差不多,叶嘉清醒过来。转头就从门后头抄起一根撑衣杆,照着他的腿就抽了起来。
周憬琛挨了好几下也不反抗,见她脸气得通红。胸脯一起一伏的,忙将视线移开。约莫猜到自己不叫唤打人的会不解气,他便矫揉造作地叫唤了几声。而后才垂着眼帘去瞥叶嘉的脸色,果然见她畅快了些。他便又故作不堪忍受地躲闪了几步。
然后吱呀一声门打开,他就被叶嘉开门给推了出去。
站在屋外头,看着门啪地一声关上,周憬琛颇有些哭笑不得:“……嘉娘,别气了。”
叶嘉能不气才怪?人有三急懂不懂?吓一下要是憋不住了那多丢脸!
还好她绷住了。不过她被这一吓都不敢解手了。此时看着门后头方才不小心被踹倒的桶,她也不好扶起来再用。二来,周憬琛那厮就站在门外,她在堂屋解手像什么样儿!叶嘉还没不拘小节到这地步,叫一个条顺盘靓的大帅哥在外头听她上厕所。
社会性死亡都不及她现在的尴尬。
叶嘉在屋里焦躁地转了几圈,忽地意识到自己没穿衣裳。低头看了看,也不算没穿,就是比较清凉。于是赶忙去东屋找了件衣裳披上,她面无表情拉开门。
周憬琛还在门外,月光照着院子亮堂一片。那人逆光站着,堵在门口,一双眼睛泛着盈盈的水光。身上还是那身薄甲,身姿挺拔如松,乌发随风乱舞。嗓音低沉温软地哄道:“嘉娘,别气了。是我行事欠妥,吓着你了。你若是还气再打我几下……”
“让开。”叶嘉实在憋不住了,虎着脸眼神像是要吃人。
周憬琛忆起方才她的举动,努力将笑意咽下去,默默地让开。
叶嘉绕过他就往外走,周憬琛默默看着叶嘉先是镇定自若地走了一截,似乎嫌慢而后开始加快步子快走了一截,最后实在忍不住小跑地奔向茅厕,到底没忍住咧开嘴笑了。
“允安?”余氏听见动静披了衣裳起来,手里还捏着一把菜刀,“你怎地这个时辰回来?嘉娘呢?”
周憬琛忙将笑容敛尽,正色起来:“今儿刚巧在附近办差,怕夜里有异动便回来守着。”
余氏狠狠松了口气。方才她在屋里睡得迷蒙时忽然听见东屋有动静,以为是什么歹人爬进儿媳的屋子,当下吓得魂飞魄散。她别的都没想,就去枕头下面摸了把刀出来。灯也不敢点,就做好了趁夜色摸过去将歹人砍死的准备。谁承想出了屋子发现自家儿子站在门边。
“大半夜的,你怎地不进屋子在外头站着?”余氏放下心来,去屋里把灯给点着端出来。
“娘你进去吧。”
余氏有些奇怪,伸着脖子往屋外看了看。什么也没瞧见便回了西屋。
周憬琛站了会儿,绕过屋子走到东屋的墙边,站在能看清茅厕方向的地方静静地注视着。等看到里头的人出来,皱着眉头理了理衣裳往回走时,他才扭转身走到屋子的正前面。
叶嘉回来在井边洗了手,看到周憬琛还站在门前眉头扬起来:“还站着干嘛?”
周憬琛好脾气地笑笑,不必叶嘉问就将自己回来的目的说了。叶嘉这会儿脑子回来了,其实也猜到他的心思。明儿要搬家,周憬琛不放心是应该的:“你的差事还有几日?”
“至少四五日。”
周憬琛其实该问的话都问清楚了,但是其他人没问完话他们这些做完的也不能太搞特殊。自然是共同进退。不过明日他与顶头的伍长什长都有交情,明日可借口办差离开一日。今夜回来一是来守着家里,二是明日要亲自送家里两大一小的女子去东乡镇。
这几日外头有些乱,因为马匪屠村一事引发骚乱。不少人打着马匪逃窜的名号浑水摸鱼,扰得几个村子都不太安宁。家里遭贼的,姑娘家被人掳去辱了清白的,人心惶惶。
叶嘉点点头,跟他一道回了屋。
周憬琛的褥子还在柜子里,不过如今这种天气也不必睡褥子。往地上铺一张草席盖件衣裳就能睡。叶嘉给他匀了张草席,还特意去弄了点热水擦拭。
周憬琛在军营洗漱不大方便,但回了家不能不收拾。如今人就站在院子里就着凉水冲洗。
皎白的月光下,穿着单薄亵裤的男子身形仰头一瓢冷水自上而下浇下来。那人身形高挑,骨架俊秀有力,宽肩窄腰,双腿修长。上身打着赤膊,下身就一条薄薄的亵裤挂在腰间……叶嘉站在窗边幽幽地盯着,眼尖地发现他臀还挺翘的。
周憬琛眼角余光瞥见窗边的人影一闪而过,眼底闪烁着细碎的笑意。
他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克制之中又难掩公子风流。那衣裳被井水浇湿了贴在身上,肌肉线条流畅得仿佛画出来。就这样穿了还不如脱了……脑子里骤然涌出某种颜色废料,叶嘉敲了自己脑壳一下。转头像一条蹦跶的咸鱼,直挺挺地往床上一躺。
面无表情地将薄被拉到脸上,热得要死,但还是强迫自己硬睡。
周憬琛携着一身水汽进屋,叶嘉已经睡熟了。
他:“……”豚麽这是?方才还躲在窗边偷看,这才几刻钟就睡这样熟了?
莫名有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憋屈,周憬琛笑了一声。站到床边看了会儿,伸手将叶嘉遮在脑袋上的被子给扯下来。果然,盖了这一会儿,闷得一头一脑袋的汗。他颇有些无语凝噎地弯下腰将地上的狗窝搬到堂屋。点点趴伏在窝窝里睁着一双碧绿的眼睛看着他。
多亏了前儿的一泡尿,点点此时认得这人是它那不常见的老父亲,这才没冲过去给他一口。
翌日天一亮,孙老汉就架着牛车来了。
不必余氏跟叶嘉动手,孙老汉和周憬琛两人将箱子搬上牛车。余氏替蕤姐儿换了身衣裳出来,特地换的不起眼的衣裳。叶嘉在后厨做吃食,正好将昨儿剩下的卤鸡杂和炸鸡锁骨带上。她做了十来个夹馍,菜色都夹好了再布包一包放到背篓里。
等忙活完最后一顿饭,叶嘉又去屋里把周憬琛给叫过来。
周憬琛看着面前空空的大锅,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叶嘉‘啧’了一声,一瓢凉水浇进热锅里,而后又指使周憬琛把水舀出来,拆锅。
周憬琛大致明白了,又不是那么全懂的问了一句:“……这个也要拆下来带走?”
“昂。”叶嘉白了他一眼,振振有词,“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一个铁锅多少钱你知道吗?咱家买宅子花了将近一半的积蓄,往后咱家可得勒紧裤腰带了,不节俭点儿可怎么能行呢?”
周憬琛顿时一句话没有了,麻溜地拆。
等大铁锅也装上牛车,叶嘉跟余氏两人将三间屋子加两间小屋都给转悠一圈。角角落落都看过了,确定没有什么剩下来,一行人坐上牛车往东乡镇走。说实话,要不是地皮拆不走,叶嘉都想将地皮连带屋子一起铲走。最好门口那口井也能带上。
临出门已经天色大亮,叶嘉抱着点点,余氏带着蕤姐儿便上了车。
孙老汉看到两人身后的周憬琛时还有些诧异,不过他诧异归诧异,当面儿什么也没问。
牛车吱呀吱呀地走出村子。王老太刚巧从外头回来,看到了这一家人这幅做派顿时惊了一下。叶嘉想到这些日子受老太太的照拂便也提醒了一句。王老太摇摇头直说家在这她不会搬的:“我一家子在王家村都多少年,便是有那马匪再来,我也宁愿死在王家村。”
这时候的人想法都是大差不差的,重本,不愿背井离乡。
叶嘉就是提醒一句,尽人事听天命吧。说完两人就在村口道别:“往后王婶儿来东乡镇玩,就来我家吃饭。定会好酒好菜地招呼你。”
上一篇:穿成臣妻文的绝美炮灰
下一篇:穿到乱世搞基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