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揽月自照
看着邱禾山面上神色,段雀桐心下满意,端起了茶盏。
邱禾山告辞之前,问出了心头的疑问:“王后,微臣有一事不明,还请王后解惑。”
段雀桐:“邱大人请讲。”
邱禾山:“王后是如何能够想出那般严密的官制来的?”
此前,他就听人说过,燕北现在推行的官制是王后所想,当时他只是一笑而过,只是有了今日之事,他忽而对自己以往的认知产生了怀疑,难道世间真有这般聪慧女子?
段雀桐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嘴角微勾,只道:“仙人指点罢了!”
邱禾山不信这个世间真有所谓的仙人,只是,这个说法似乎要比王后自己想出来的要更可信一些。
两人告辞离开,每人手里还拎了一包特制的点心。
段雀桐再度拿起了游记,官制之说,当然不是什么仙人指点,而是前人的智慧。
在燕北梧决定称王的时候,她直接在脑海中将各朝各代的官制过了一遍,然后毫不犹豫地把明朝的官制照搬过来,万历皇帝十年不朝,国家机器依然运作良好,足以证明它的完善。
当然,这只是一个蓝图,应用起来还要与实际相宜,那就是郎君和内阁的事儿了。
……
严邱二人出得门去,邱禾山看着严际中的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了?”严际中问道。
邱禾山:“没什么,只是,严大人去王后处,难道只是为了吃茶吗?”
“当然不是,你没听王后提及镇抚司、宣传部、户部吗?”
邱禾山点头。
严际中:“那不就结了,我得去和他们商议具体执行事宜啊?他们也要早些做准备,马寻那边更是要提前安排人手排练节目,为着个扫盲,也是不容易啊,只希望那些百姓争气些,莫要辜负了官家的心意。”
邱禾山此前曾三仕三出,只是尽皆中途放弃,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真正能够施展才华的一天。
他的志向从来不是做个受人推崇的大儒,年轻时的他,与所有的读书人一般,只想用自己的学识得到任用,造福一方,名垂青史。
只是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几次努力,最后却是心凉不已,最后只好一心治学。
后来,燕北名声渐显,就是段家人不去寻访,他也会毛遂自荐,这里是他最后的希望。
而这里,果然与别处不同,没有让他失望!
严际中看他沉默不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他轻咳一声,看着邱禾山手中的点心道:“我观邱大人似乎不大喜欢这味点心?”
邱禾山一愣,他看着严际中的眼神,都有些不敢猜测了,这位怎么好像看上了他手中的这包点心?
严际中用事实告诉他,他猜对了。
“江展今日带着小郎回城,你若是不喜也是浪费,不若……”严际中目光灼灼,意思不言而喻。
邱禾山直接将点心往他手里一塞,“拿去与你孙儿吧!”
严际中乐呵呵地接了,嘴里却道:“我只是看你先前似是不大喜爱,吃食珍贵,这才想着替你分担,你可莫要多想啊!”
邱禾山:“……”多想什么,想堂堂首辅大人太过抠门吗?
听说严首辅以前分管军需和账房,看来是真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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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三月二十四是段雀桐的生辰, 今年她的生辰礼格外热闹。
早两日就有周边部族的人来到燕北州,只为了送上一份贺礼。
整个燕北州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其间还掺杂着各式马车, 人们的服饰语言也各有不同,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哪里有人会相信这样的偏远之地竟会出现如此繁华景象!?
生辰当日,作为寿星兼孕妇, 自有两位嫂嫂替她招呼客人,她只需坐在会客厅里, 接受来人的祝福即可。
正是仲春时节, 府中的花草初初冒出新意,迎春花和连翘开的丛丛簇簇, 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却自有一股盎然生机。
就有夫人小姐们赞不绝口,段雀桐含笑听了,她就是在园子里种满了葱蒜这些人同样会赞美,这就是权势。
段雀桐道:“当初府中建的仓促,也没甚好看景致, 不过我曾听人提及, 心中有美景, 即处处是美景, 各位小姐正当青春妙龄, 就莫要在这里拘着了,歆瑶, 你带她们去花厅玩儿去吧!”
段歆瑶含笑应了。
王后发话, 某些人就是再不情愿也得离开。
年轻的姑娘们离开, 段雀桐只觉得会客厅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她对这样的场合早已经熟悉,今日燕北治下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贺她生辰只是其一,更多的还是为了政治目的,臣妇趁此机会表忠心,她也会借着这样的机会表明郎君的的态度和倾向,除此之外,家中有儿女正当婚龄的也会借机相看试探。
年轻的小姐们离开后,就有夫人行动起来,有些人只做不动声色的询问,有些人约好改日再聚商谈,还有的会大喇喇的直接询问,从这里也能看出各家夫人的性格来。
段雀桐比较八卦,她在上首看着,只觉得分外有趣。
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吸引了段雀桐的注意力。
“狄婶子,你家狄星可相看了人没有?”
狄夫人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她当下问道:“余查夫人可是有合适的人选?”
呼兰一听这话就知道狄星现在还没定亲,当下脸上就现出了喜色,“就是我家小姑,她再过几个月就及笄了,我瞧着你家狄星和她年龄也算相当,是以才厚颜问问你的意思。”
呼兰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直接,她又是天生的大嗓门,哪怕是压低了声音,屋内众人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当下就有人拿帕子掩了唇。
女儿家是娇客,女方在婚姻大事上更要矜持些,也不知这位余查夫人到底是粗俗惯了,还是看不上她那位小姑,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人嫁出去。
别人心里如何作想狄夫人根本不在意,在座的这些十之七八都是草根出身,指不定谁家之前还给贵族做奴隶呢!谁又比谁高贵!?
她的丈夫如今任北镇抚司千户一职,狄星不过是一个小旗,而余查修现在已是太仆寺卿了,专门负责马匹的相关事宜。
狄星若是能娶上太常寺卿的妹妹,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而且,大家私下里都传言,说余查修与大王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以往并未见大王对其另眼相待,可在任命百官的时候却直接将太仆寺卿一职授予了他,足可见其重视。
大王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只私下里的这层关系,别人遇上的时候就得掂量掂量!
余查修的妹妹,那和大王的妹妹又有什么区别,虽然不如王后的妹妹得脸,可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婚事了,狄夫人生怕被人截了胡,当下就邀请呼兰出去散步。
其实,狄夫人完全不用这般担心,只因这份姻缘本就是狄星自己挣来的,狄星为人机灵热忱,机缘巧合之下帮了余查姑娘一点儿小忙,于他不过随手之劳,只是少女情窦初开,一直记在心底。
鲜卑姑娘本就大胆,哥嫂说要给她定亲时,她当即就说自己已有了中意之人,如此才有了今日的情况。
两人离开后,好似直接将大家的矜持也一并带走了,会客厅内更热闹了几分。
这时一位夫人往前面挪了挪,段雀桐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抬眼看了过去,这人正是东平卫都指挥佥事牧胜的夫人,想到刚才随着五妹妹出门的那个粉衣女子有些奇怪的眼神,段雀桐猜到了几分,心下已是带了几分不悦。
今日是她的生辰,她还想高高兴兴的呢!
果然,牧夫人没有让她“失望”,只听她道:“段五小姐实在是位秀外慧中,这样好的姑娘便宜了外人实在是可惜,我看夫人还不如将她留在身边分忧呢!”
此话一出,还没等段雀桐说话,李氏就接话道:“劳您费心了,我们段府有祖训,段氏女永不为妾!而且,我们五姑娘已然订了亲,就不劳您费心了。”
段景荣如今是吏部左侍郎,吏部尚书之位空悬,时人以左为尊,吏部又是六部之首,段景荣可以说是六部中职位最高的了。
段景荣若是把小女儿送到王府和三女儿争宠,那他也不用在官场混了。
李氏只觉得牧夫人说着话脑袋被什么给踢了,对方若是识趣,这个话题也就应该到此为止了,只是牧夫人还有些别的小心思,自己不肯就此作罢!
只听她道:“那怎么一样,若是到了普通人家的后院,那顶了天也就是个妾,可咱们大王却不同,大王是有大志向的人,王府的后宅自是也与别处不同!”
李氏不客气道:“我看是贵府的小姐有大志向吧!”
这边的动静将屋内众人的注意全部都吸引过来,段雀桐心头冷笑,这人还真是不知所谓,明明是想把自己的女儿推出来,却偏偏要拿五妹妹作伐子。
可是你想让女儿做小三,也要看我这原配答不答应!
李氏还要再说什么,被段雀桐直接拦了下来,李氏看女儿的神色,开始靠在一旁看戏。
段雀桐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牧夫人此前一直生活在夫余,对我的名声可能不大了解。”
牧夫人此时还没明白她即将面对什么,还笑呵呵地道:“王后心善,这在咱们夫余都传遍了,因为您的杂货铺,如今山里人的日子过得不知比原先要好多少倍。”
段雀桐没接这话茬,转而问道:“未知牧大人后院姬妾几何?”
牧夫人心头有些不妙的预感,不过还是道:“九,九个。”
段雀桐心道难怪:“这可真是个吉利的数字,夫人和您的那些姐妹相处的可还融洽?”
牧夫人面上讪讪,她现在已然明白了王后的意思,只是她却万万没想到王后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没脸。
段雀桐看她半晌没言语,端起杯盏,轻轻啜饮一口,红枣的的味道甜而不腻,让人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一旁催促道:“牧夫人,王后在问你话呢!”
牧夫人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道:“还,还算融洽。”
段雀桐:“牧夫人大度,我是万万不及的,今日这话就摆在这,燕北王府若是想进别的女人,除非我退位让贤!”
众人面上倏然变色,李氏更是道:“怎地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女婿早就说过不纳妾,你和这人置气作甚?!”
牧夫人此时额上已是见了汗,心下惊惧,赶忙跪下请罪。
段雀桐受了她的礼,这才给了忘夏一个眼色,忘夏上前直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嘴上说道:“夫人这是作甚?我们王后向来宽和,夫人口不择言,实乃无心之失,王后哪里会怪罪您呢!”
牧夫人讷讷称是,之后一直到宴会结束,都如鹌鹑一般,再不敢多发一言。
因着发生了这样的事,会客厅内就不如之前热闹,直到敛冬带着几个丫鬟端着托盘入内。
敛冬上前福了一礼,说道:“王后,各位小姐在花厅吟诗作画,实是难分高下,五姑娘无法,只好让奴婢带过来给王后和各位夫人品评。”
这也是常规操作了,如何能够看出各位小姐的秉性?
诗言志,从中总能看出一二来。
段雀桐:“着人挂起来吧!”
侍从们听得吩咐,麻利地把各位小姐的佳作挂于墙上,不一刻便安放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