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虐黑莲花后我死遁了 第8章

作者:可乐姜汤 标签: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穿越重生

  而一切令他茫然的东西,都是他憎恶的、几欲作呕的。

  穆君桐接住他以后,被他身上的灰土味儿熏得皱了皱眉,用手指捏住他袖口一角:“跟着我走。”

  秦玦什么也看不见,庙里只有风声,若不是她还捏着自己的袖口,他都要怀疑这个人已经消失了。

  他这才清醒地意识到穆君桐的优势所在,她是个完美的刺客。世间刺客组织无数,却没有任何组织能培养出她这般能力的刺客。

  不可掉以轻心。

  危机感让他身上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即使他此刻没有想要除掉穆君桐的心思,仍旧感到一种如临大敌的兴奋感。

  这种危险的感觉甚至让他心跳微微加速。

  穆君桐将他拖到角落里,塞到桌案下。

  他不出声,任由摆布,看上去乖巧极了。

  雷电闪过,给庙宇带来一阵短暂的光亮。

  这一瞬,秦玦看清了穆君桐的装扮。

  她脱掉了外裳,露出了全黑的战斗服,手臂、腿部都绑上了装备,干练、诡异。装束一变,身上的气质也变了,那是多年实战带给人的压迫感。

  穆君桐掏出短刀准备装配,却没想到刀一出鞘,本来安静坐着的秦玦忽然浑身绷紧,猛地朝她“看”来。

  他那一瞬间流露出的本能危机意识,像一头穷凶极恶的野狼,随时准备扑过来撕咬人的血肉。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持续到,秦玦就恢复了原状,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气氛却因此变得极为凝滞。

  就像秦玦察觉到穆君桐的危险那样,穆君桐也意识到了这个小暴君无论怎么装模作样,放在身边,随时都是一个可引爆的炸弹。

  不知道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小小年纪就这么危险了。

  真的要听之任之由他肆意生长吗?

  穆君桐想,如果她在前面作战,背后秦玦突然捅刀,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若是他能像他装的那样乖巧顺从该有多好呢?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秦玦漂亮的双眸上,既然他现在视力受损,世界线并没有因此崩溃,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可以做一个瞎子……

  天空中再次滚过雷光,刺眼的白光照亮庙宇,刀面反射的光,恰恰好落在秦玦的双眸上。

  刺眼的光斑照亮他低垂的双眼,浓黑里的一抹亮,就像大殿内挖了眼的佛头一般突兀。

  那种令人战栗的危机感再次席卷而来,秦玦感觉自己腐朽空荡的胸腔活了过来,那种奇异又陌生的心悸感出现,让他无比兴奋。

  她想要弄瞎我。

  这个念头在心尖反复滚动,那种令人不安的心悸感得以多持续几息。

  他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十分愉悦,愉悦得让他压制不住地翘起了嘴角。

  刀尖舔血,尝到的会是腥甜。腥甜也是甜,对味觉尽失的人来说,是琼浆玉露。

  “姐姐。”这个他无比抗拒叫出的称呼,此刻叫得顺畅无比,甚至还带着几分纯粹的天真。

  穆君桐一愣,汹涌的念头止住,警惕地看着他。

  他又唤了一声:“姐姐。”这一次,竟然笑了出来,窝在满是灰的桌案下面,蜷缩着膝盖,好像遇到了什么十分愉悦的事。

  饶是穆君桐见过的世面很多,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有点发毛。

  这画面,真的很诡异很变态啊!

  她一个激灵,刚才的狠劲儿被打散,很难续上。

  “咔”,穆君桐将短刀收入鞘中。

  凝滞的气氛陡然消散,危机感如潮水退却。

  秦玦却并没有感到愉悦,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像是揭掉了一层□□。

  他不明白穆君桐为何突然止了心思,那种诡异的兴奋感消散后,他感觉自己又变成了一个麻木的空壳,这让他感觉十分烦躁。

  穆君桐跟着坐下,两人相对无言。

  荒郊、破庙、雷雨天,气氛很古怪,很适合……吓小孩。

  穆君桐是个记仇的人,脸上浮现出他刚才那样诡异的笑:“秦玦,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秦玦疑惑地看着她。

  穆君桐幽幽地道:“几年前,有一桩连环凶杀案,每一次都会死几个小男孩,每次都死在破庙里。”

  秦玦一脸麻木。

  她再接再厉:“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小男孩死前脸上惊恐的表情能证明,他们死前见到了十分可怕的东西。”

  秦玦好像有点困了,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眨着。

  穆君桐还不死心:“到了后来,人们发现死者都有极大的相似点,所以有人猜测这是□□在献祭。也有人猜测只是巧合,当然,更多人觉得,这个凶手可能根本不是人,而是鬼。”

  “轰隆!”,屋外再次电闪雷鸣,时机配合得刚刚好,恰好在她最后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

  穆君桐认真地盯着秦玦的脸,试图找出一丝一毫的变化,可惜,他似乎没有任何感触。

  而雷电将庙内照亮的时候,穆君桐余光里的佛头之眼突然划过一道亮光,吓了她一跳。

  仔细一看,原来是老鼠在佛头左眼空洞出趴着,小绿豆眼反射的亮光。

  这一下,秦玦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没忍住,笑了。

  这份愉悦很是真实,眉眼间都染上了本该有的少年气。

  穆君桐“唰”地把目光落在他脸上,羞恼皱眉。

  秦玦立刻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挫败地搓搓脸,是她的问题,怎么能指望一个弑父的变态被普普通通的凶杀案吓到呢?

  她无奈地叹气,打住话题。

  秦玦却忽然间有了兴趣,好奇地问:“然后呢?”

  穆君桐觉得索然无味,有力无气地反问:“你觉得呢,是人是鬼?”

  秦玦平静地道:“这世上哪有鬼神,只有装神弄鬼的人。”

  他们一家子都是极度迷信的,从遍地修建的庙宇就可以看出这点,没想到出了秦玦这个异类,穆君桐点头:“确实。最后抓住了凶手,发现是个心理扭曲的男人,因为童年经历而猎杀无辜之人,后来被判了死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标准的《走近科学》结局。

  穆君桐今天的目的达到了,以普法为结尾:“不要自视甚高,视生命为草芥,肆意作案,正义终会追上你。”就像时空局派她来解决秦玦,只是传输错了时空。

  秦玦听着前面的结局还是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听到后面的话语后抬眸瞧了她一眼,她又开始试图向自己灌输那些“古怪”的思想了。

  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

  秦玦没有猜错,穆君桐就是这样想的。以后每天都给他讲《今日说法》,不求他认同,只求给他洗脑。

  他沉默,庙里又陷入极度的安静。

  风敲打着破败的窗棂,秦玦忽然问:“那你呢,你杀过人吗?”

  轻飘飘的一句问话,却让穆君桐浑身一僵,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她抬头,在黑暗中与秦玦的视线交汇。

  他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可是他还是精准地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沉默在两人中间流动,穆君桐收回目光,垂下视线,语气有些僵硬:“我不知道。”为了确保工作人员的心理安全,他们任务回去以后,都会将关健记忆清除,所以关于过往的那些任务,她只能记住一些模糊的画面。

  “不知道?”秦玦追问,语气是不符年纪的温柔,让人产生愿意对他倾吐心声的错觉。

  “我不会有记忆。”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就像给死刑犯执行死刑注射的人员一样,不会有人确切地知道是自己推了那关键的一针。死刑犯死有余辜,但执行者仍会陷入杀人的阴影,所以时空局选择洗掉记忆。

  这几个字让秦玦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他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明的情愫。

  不记得?所以如果她杀了他,以后也会将他遗忘吗?

  这算什么,路上走过踩死的蚂蚁,还是不值一提的灰尘?

  秦玦从不畏惧死亡,更明确地讲,他一直有着强烈的自毁倾向,期待与这个世界一起灭亡,渴望一场暴烈的崩塌,但此时此刻,他突然不想死了。

  他眯了眯眼睛,将头别过去,不再将空空的眼神落在穆君桐身上。

  他努力辨别朦胧风雨中,穆君桐浅浅的呼吸声,一呼一吸间,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她的脉搏,他似乎看到了她颈侧跳动的血管。

  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他脑海里渐渐有计划成型,因为她的话让一切变得有趣了起来。

  他不能死在她手下,他不能让她忘了他。他不要当路边随处可见的野猫野狗,他要让她牢牢地记住他,要当她濒死时也摆脱不了的刻骨铭心的存在。

第7章

  破庙又陷入了沉默,在黑暗中等待实在容易耗尽人的耐心。

  穆君桐正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时,秦玦忽然开口问:“那你不杀那些追兵,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这个问题奇奇怪怪的,穆君桐否认道:“当然不是。”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滥杀无辜是不对的。”她强调道,“就算不是无辜的,我也没有私自审判的资格。”说到这里,又想起了刚才自己突生的邪念,有些不自在。人们的成见是座大山,若明知一个人注定会犯罪,提前审判他是否有错呢?这似乎是个哲学问题。

  秦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语气很是轻松:“那你如果杀了他们,哦……我是说,杀了无辜之人,你会怎么样?”

  可能雷雨声和黑暗让人放松,容易营造出一种利于谈心的氛围,穆君桐没太介意,随口回道:“我不会滥杀无辜。”

  “嗯……”秦玦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语调古怪,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穆君桐暗道不妙,总感觉他诡异的脑回路一定会引向不好的事情。

  正当她准备再细细说明外加威逼恐吓时,垂头思索的秦玦忽然问:“若是像我之前那样呢,别人想要杀我,而我还手呢?”

  他语气又恢复了常态,一幅懵懂孩童认真请教的样子。

  正当防卫?穆君桐被他的思路带跑,不由得开始思索这个问题。时空局办事人员不属于这个时空,随意介入很有可能引起巨大的波折,产生蝴蝶效应。况且介入时空本就不对在先,哪怕是正当防卫也不可以,因为如果他们不来,人家就不会攻击,也就不会被反杀。道理听上去很绕,一言以蔽之就是,除了任务对象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动。

  前几年违反了这个规定的人员现在还在时空管理局的监狱里蹲着呢。

  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穆君桐只是道:“会受到惩罚,道义的、律法的惩罚。无论怎样,我都将会背负罪孽。”

  雷声轰鸣,秦玦很轻地重复了一遍:“背负罪孽。”

  他的声音被暴雨声压过,像燃烬了的香线烧出的烟,轻而易举地消散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