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庄周
这句话引得众人哄笑,而许芊芊跟着向大舅舅母,二舅舅母问了声好,亦向众人介绍了许渊,许渊有些害怕生人,躲在许芊芊的身后。
“你这几个哥姐儿,弟弟,得知你要来,把你母亲之前住的院子趁着这几日,给大肆改造了一番,你不妨去瞧瞧,也好休息休息,来日方长,有话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顾老夫人看着许渊,和蔼一笑,没有丝毫嫌弃,“你大哥哥给你许哥哥也准备了院子,你也好带着人家去歇息。”
许芊芊应了好。
......
许芊芊来到了母亲以前居住的院子里,推开门,只见一片茉莉花田,紧接着往里走去,这个院子里有几个屋子,顾欢意带着许芊芊来到了主屋。
推开门,琳琅满目,所见之处皆是价值不菲的古玩,侧面的衣柜里,一整面的新衣裳,许芊芊打量着整个屋子,当走到床榻边时,突然发现了墙面上有一副母亲当年的画像。
远山眉,芙蓉面,樱桃口,桃花眼,还是记忆中那个温柔动人的模样,祖母说,怕许芊芊难受伤怀,家中便不许再放置任何关于父母亲的画像,算起来,自从母亲离开后,她连母亲的画像都看不见。
如今一瞧,许芊芊便伫立在原地,久久都没动。
怕许渊害怕,许芊芊便让流苏先去伺候许渊,待日暮时,许芊芊方才看见流苏归来,简单的洗漱后,许芊芊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鹅黄色的百花碟裙,将她整个人衬的愈发灵动。
用晚膳的地方距离许芊芊的院子不远,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当许芊芊踏入时,里头已经坐满了人,许芊芊被顾老夫人拉到了身边坐着,下人们开始布菜。
与此同时,顾帆远便道:“二姐姐可比大姐姐好看多了,等二姐姐休息好了,我便带二姐姐出去逛鼓楼,放纸鸢,势必要让你舍不得离开凌安。”
顾欢意的性子和许芊芊不同,她身上是商人的豪爽和坦然,不会那么多规矩,也没那么多心思,听见顾帆远的话,也只是笑了,回道:“你是想挨打还是想用膳?”
此话一出,顾帆远便沉默了,而后默默地拿起了筷子吃饭,两个舅妈敛下了眼底的笑,在顾帆远时不时的蹦出一句话,而后又被顾欢意呛回去中,晚膳其乐融融的用完了。
许芊芊猜出来了,顾帆远许是最小的,也是家里最受宠的,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顾欢意。
大姐姐一个眼神,他便立刻噤声,但又嘴痒忍不住去拿顾欢意说事。
许渊坐在顾帆远的身边,一下午过去,许渊倒是和顾帆远能合得来,顾帆远看上去虽大大咧咧,但还算是心细,能时不时的给许渊夹菜,并且看他多吃了几口,便又夹给他。
在顾家住了几日后,许芊芊算是彻底的打消了恐会招人嫌的疑虑,自她住进来的那日,顾家的哥哥姐姐们便轮番来她的院子里找她,大哥哥不善言辞,每每来便会带一件罕见的珍宝。
二哥哥则喜欢看游记,还送了几本给许芊芊,扬言许芊芊若是看上了哪个地方,他们兄妹几人便去那里游玩。
而大姐姐则已嫁人,那日是因为许芊芊初来乍到,怕她想家,才一直在府中小住。
.......
一大早,许芊芊还是如昨日一样去给顾老夫人请安。
“我们这不兴京都里的那些规矩,你只管开心便是,请安不请安的,我都不看重,”顾老夫人拉着许芊芊的手,眼神里都是怜爱,“我瞧着今日的天好,你不妨让你哥哥姐姐带你出去好好的逛逛,缺什么少什么,都让哥哥姐姐给你买了。”
岂料,这句话让刚走进来的顾帆远听了去,顾帆远方才去了一趟许芊芊的院子,听丫鬟说她来了这里,便马不停蹄的往这里走来,如今,嚷嚷着要带许芊芊去放纸鸢。
阳春三月中,春风和煦百花放,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
顾老夫人笑了笑,道:“那你去把,照顾好你姐姐,带多两个丫鬟去,怕天热,热到你姐姐了,再让你二哥哥一起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我知道了知道了,”顾帆远故作生气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二姐姐的祖母,我是二姐姐的陪嫁男丁!”
顾老夫人笑骂道:“那可不是。”
许芊芊闻言,嘴角弯了弯,抬起了眼眸看向顾老夫人。
一个是祖母,一个是外祖母,可两人对她的方式,却是天差地别。
外祖母对她的疼爱,是打心眼里她都能感受得到的。
可祖母的自私,她也是能感受得到。
.......
顾帆远是凌安的小霸王,上天入地哪里都去过,所以当听见放纸鸢时,他便立刻带着许芊芊来了凌安边界的一处平地,这里依山傍水,的确是放纸鸢的好地方。
二哥哥因为商铺有事,所以便没跟着来,顾帆远却没嫌麻烦,带着许渊一道来了,顺便带多了两个男丁。
顾帆远的纸鸢是自己亲手做的,“二姐姐,你可别嫌弃这纸鸢丑,我可是昨日熬了一宿,就等着今日带你来放。”
许芊芊玉指轻轻的捏了捏纸鸢的棍子,这个纸鸢说不上好看,但也不能用丑评判,隐约能看出是一只鸟儿的形状,但许芊芊哄顾帆远,道:“好看极了。”
这一句话,更是夸到了顾帆远的心坎上去了,许渊拿着纸鸢,孩童般的心性让他缠着要放,顾帆远便亲手教会了许渊放纸鸢。
待他能拉着线开怀大笑时,顾帆远便一路跑着回到了许芊芊的身边。
许芊芊立即拿了一条帕子,将顾帆远挂在额头上的汗珠给擦拭了。此举让顾帆远眼眸一颤,喃喃道:“二姐姐这般好,若是大姐姐有你一半温柔,我以前也不至于被打的那么惨。”
扑哧一声,许芊芊被他逗笑了,“等下回去我便同姐姐告状。”
见状,顾帆远的话匣子像是打开了一样,说了好些顾欢意从小到大打他还有欺压两个哥哥的事情给许芊芊听,最后,当许芊芊被逗得合不拢嘴时。
他小心翼翼的问了许芊芊一句,“二姐姐,你和太子殿下是真的退婚了吗?”
顾帆远其实听说过许芊芊的事迹,但他对许芊芊的印象,在昨日之前就只是,他有一个即将成为太子妃的二姐姐,远在京都没见过面,也曾听闻,他这个二姐姐格外喜欢太子殿下,和殿下是青梅竹马。
但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直到前不久,有人从京都来,说起太子殿下一怒之下扬言要和许家的小姐退婚,顾帆远得知后,还特意去问了祖母。
祖母当时却道:“若是这件事成真,下了退婚书,那你们兄弟几个去一趟京都,将你二姐姐接来凌安,被太子殿下退婚,只怕在京中也难立足,我们顾家的人,哪能让人给欺负了去。”
也是那日,顾帆远才知,祖母没有将二姐姐视为外孙女,而是亲生的孙女,可于他而言也没任何的区别,但直到那日在码头上瞧见了许芊芊时。
他只瞧了一眼,便打心底里喜欢上了许芊芊,也将她看成自己的亲姐姐。
如今,他问出这句话时,也在悄悄的打量许芊芊,看看她是否会难受。
“婚姻大事,岂能戏言。”
许芊芊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半点儿难受的劲儿,倒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顾帆远倒是安下心了,他不愿看见自己的姐姐难受,虽说才相识不过几日,但顾帆远却把她看的和顾欢意一样重要。
“那殿下知道你来了凌安吗?”
许芊芊眉间微微一蹙,犹豫了下,笃定道:“不知道。”
她消失在晏呈的生活里,于他而言,不过是少了一个蚊蝇那般,不足为奇,但是晏呈定然是会去承国公府找她的,所以那封信,是她和他做的最后道别。
至于什么时候去找她,又什么时候看见那封信,许芊芊便没有去想过。
于她而言,她选择离开,就是彻底的从他的心底消失。
许芊芊放眼望去,只见许渊手中拿着纸鸢,开怀大笑,她倏地,想起了什么,道:“帆远,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情,逍遥山离这里可远?”
顾帆远眉头一蹙,难得正经,道:“二姐姐,你好端端问逍遥山作甚?”
“我这边有个认识的人,在逍遥山,我想去找他,”许芊芊犹豫了一下,道:“我听人说,凌安有个毒砝,擅长解毒,治疑难杂症,我想带许哥哥去看看。”
顾帆远没料到是这样,看了眼许渊,道:“可逍遥山路途遥远,山路陡峭,不如这样,我替你去寻毒砝,但是凌安的东街有一个中医馆,许多人都来找他看,听说医术高超,二姐姐不妨去试试?”
毒砝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许芊芊闻言,便轻轻的点了点头,“那我们明日便去医馆看看。”
她想让许渊快些好起来,若是那个大夫能医好许渊,那便万事大吉,若是医不好,她心底也有数,便会加大范围去寻找毒砝,必要时,她或许会酬谢替她寻找毒砝的人。
......
当回到顾府的时候,许芊芊便瞧见了顾欢意,她手中拿了两袋子花茶,放在了桌案上,笑着道:“昨日我回去后还寻思担心你会怕生,一大早便来寻你,打算领你上街去,没想到你却和这个小霸王去放纸鸢了。”
顾欢意说完又看着顾帆远,“怎么样,这个姐姐合你心意吧?”
顾帆远笑了,走到了许芊芊的身后,露出了头呲牙笑道:“那可不,比你可温柔多了。”
顾帆远这话,又惹得顾欢意站了起来想要打她,但是顾帆远就躲在许芊芊的身后,顾家姐弟就围绕着许芊芊你追我赶,欢声笑语充斥在整个厅堂,逗得顾老夫人也跟着乐呵。
......
直到日暮用了晚膳后,许芊芊才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子里,她从自己带来的包袱里拿了银两,明日带许渊去看大夫,估摸着也得花上好些银子。
当初是想着来了凌安住在客栈,看情况要不要在这里买处小宅子,怕给外祖母添乱,但如今,住在顾家,倒是省出了不少的银两。
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顾府,喜欢他们。
今日顾帆远问她是否退婚的事情,她瞧见了他眼底的担忧,她看出来了,顾帆远怕自己难受,他们虽昨日才相见,但的的确确,是温暖了她。
......
翌日,顾帆远便带着许芊芊去了东街的医馆,医馆名唤明华堂,里面的人络绎不绝。
一走下来,许渊便立刻委屈的道:“我不要进去。”
许渊自从吓傻了后,便一直吃着药没断过,这几日没喝,尝到了甜头了便闹着不愿进去,许芊芊好说歹说,最后答应给他买两个糖人,他才愿意进去。
顾家在凌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掌柜的一瞧见顾帆远,便立刻先接待顾家的人。
许渊坐在凳子上,伸出手给老大夫把脉,只见那老大夫眉头微蹙,而后嘶了一声,道:“这位公子脉象混乱,似有淤堵之症,气流不畅。”大夫说完,摇了摇头,意思赫然明显。
“我这里只能先开几贴药,先试试打通他的淤血,方才能让淤堵的气流给顺了,”他说完,又对着许渊望闻问切的打量了一会儿,而后写了几贴药给了身后抓药的小厮。
许芊芊带着许渊坐在了长凳子上等着,顾帆远在旁侧道:“姐姐莫急,你说的那人我已经派人去寻了,一有消息,我便立刻告诉姐姐。”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许芊芊莞尔一笑,正欲和顾帆远道谢时,余光忽然瞄到了一抹倩影。她视线一顿,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素裙,拿着药单,而后看了一圈,坐在了许渊的身侧。
又是她,刘安怡。
“对了二姐姐,前面有个铺子卖的葡萄流汁可好吃了,天热,我去买给姐姐尝尝,”顾帆远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仿佛去慢了,那葡萄便长腿跑了。
与此同时,身侧响起了刘安怡的声音,“欸,你干什么?”
许芊芊闻声,侧眸一看,只见许渊拿着刘安怡腰上的香囊,脸上笑嘻嘻的道:“好看。”
刘安怡以为许渊是个登徒子,在他触上她腰间香囊的那一刻,她便立刻伸出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当听见许渊慢悠悠的说出好看二字时,刘安怡后知后觉了什么,便放下了许渊的手。
“抱歉,我兄长不是有意冒犯的,小姐莫往心里去,”许芊芊一脸歉意的解释完后,便拉着许渊往旁侧坐了坐,而后低声教了许渊说道歉的话。
当许渊学着和刘安怡道歉后。
刘安怡清了清嗓子,察觉到许渊是个痴傻儿,再大的气也消了,道:“我没有怪罪你,你若是喜欢这个香囊,赠于你便是。”
许渊想要拿,但却被许芊芊婉拒了,刘安怡这才抬头看向许芊芊。
其实早在许芊芊带着许渊进来时,她便注意到了这个气质出众,绰约仙姿的女人,自然也将大夫说的话听了进去,思索片刻,刘安怡便道:“方才令兄碰到我时,我把到了令兄的脉。”
不知刘安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不禁想起那日船上,刘安怡救了倒地抽搐的女子,她眸子一颤,刘安怡是懂医的,她抿了抿唇,试探道:“小姐可是有话要说?”
刘安怡点了点头。
“恕我直言,我方才把到了他的脉络,发现令兄的脉络有些杂乱,淤堵不前,行气不畅,这个方才那位大夫肯定也是这般同你说的,”刘安怡歪着头,低声道:“但,我师父曾说过,任何杂乱的脉络里,都有久毒,不知令兄是打娘胎里就如此,还是......”
刘安怡的话没说完,许芊芊却明白她想要说什么,她开口道:“我兄长是被吓傻的。”
“这只是一层原因,既然令兄是被吓傻的,那么脉象不应如此杂乱,若我猜的没错,应该是长期服用了毒药,方才会导致痴傻加重,脉象杂乱,”刘安怡顿了顿,又道:“若是令兄体内的毒一日不解,那么他便一日不会恢复,会一直痴傻下去。”
许渊体内有毒?许芊芊的心底俨然不信,可...刘安怡说的头头是道,而大哥哥看了那么多年的大夫,却没有一点点儿好转,她有些不安,不得不信。
许芊芊道:“小姐能把出我兄长体内有毒,那可知是什么毒,又如何解?”
刘安怡摇摇头,“我也只是略懂一二罢了,帮不到小姐,”刘安怡起身拿了药转身便离开了。
......
夜深人静,许芊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难以入眠,脑海中反复的回想着今日刘安怡的话,起初,她只是觉得许渊只是痴傻,找到了毒砝,看看能不能治好,可谁知,许渊的体内或许是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