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庄周
却没看见,与她擦肩而过的那辆马车骤然停下。
停在原地的马车上,男人一袭黑色的华服,清冷的眸子垂落,修长的手上正转动着玉扳指,若是没记错,她马车去的方向,是秦家的方向。
.......
秦家。
许芊芊一下马车便看见秦家大门口站了好几个仆人,手中都拿着鸡毛掸子,利落的清扫着大门口,仿佛在迎接贵客的到来。
丫鬟上前,“大哥,我们顾家二小姐有事见秦夫人,劳烦大哥说一声。”
顾家是何等尊贵,凌安无人不知,特别是秦家的小厮,向来知道顾秦两家交好,立刻便客气的应了一声,小跑着往里面去。
不一会儿,小厮便道:“小姐,里边请。”
.......
这是许芊芊第二次来到秦家,却是完全不同的心境,当看见那一块茉莉花田时,她心下一沉,上次听秦香说,秦大伯喜欢茉莉花。
母亲喜欢茉莉花,只要熟悉的人都知晓。
那想必秦姨也是知晓的。
她又想起外祖母的那句话,“当我们第二日去秦家的时候,却发现昨个夜里,你秦大伯把秦姨......”
如此一来。
秦姨和秦大伯成婚,是否是因为秦大伯的酒后乱性?
所以,秦姨心中有恨,母亲去世的时候,秦姨和秦大伯两人都没到.......
否则,依母亲和秦姨那么要好的关系,为何母亲去世那年,她却没见秦姨来?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前院。
许芊芊还未走进去,便看见一路小跑走出来的秦香。
秦香上前,亲昵的挽住了许芊芊,笑意吟吟道:“许姐姐,你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
许芊芊一边同秦香聊着,一边往院子里走进去。
周舒见了许芊芊,也是开心的不行,眼神更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上下打量着许芊芊,越看,那眼底的喜欢便越是藏不住。
许芊芊一袭水蓝色的衣裙,裙身曳地,身姿曼妙,仙姿迭丽,怎么看,都像是一副会动的美人图。
比当年的顾青寰还要惊绝几分。
许芊芊上前,柔声唤道:“秦姨。”
周舒脸上的笑意愈发的大,对着秦香道:“你快去,叫后厨今个夜里添一副碗筷,就说你许姐姐要在这里用晚膳,也叫你哥哥快些回来。”
秦昭和许芊芊之间,约好了慢慢来,大人们倒是比他们还要急上几分。
向来对大人言听计从的秦香闻言,面露难色,但毕竟是小孩子,藏不住心事,思忖片刻道:“母亲糊涂,今夜来的人,许姐姐不定想见。”
不知秦香何出此言,许芊芊面带不解看向她。
却看周舒后知后觉的哎哟了声,“瞧我,真的糊涂了,香儿说的对,这个人你不定想见,”周舒说完,挨着许芊芊,耳语道:“太子殿下今夜要来。”
是了,母亲的信件里,舒妹便是周舒。
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和安妃娘娘也是手帕交。
晏呈要来,倒是正常。
许芊芊本就没铱誮打算留下来用膳,听见晏呈要来,更是加深了想走的心思,思忖片刻,道:“秦姨,今日我来是有事想问你。”
周舒笑意不减,道:“瞧你,有话便问就是了。”
许芊芊从袖口处,拿出了那封被母亲保存良好的信件,垂眸道:“秦姨当年同我母亲那么好,可知这封信是谁写给我母亲的?”
许芊芊将信递上前。
周舒本笑着,当看见那封信件时,笑容有些僵硬,“你这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许芊芊见周舒没有说不认识这封信,而是先问这个信是从哪里翻出来的,她心下一喜,不答反问:“秦姨可是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
许芊芊本以为是秦大伯写的,但信中那句,想留在凌安多一日,据她了解,秦大伯生在凌安,长在凌安,同母亲是青梅竹马。
怎可能会写出这句话。
许芊芊一脸希翼的望着周舒,见周舒依旧是那副愣怔了的模样,便愈发的好奇,轻道:“秦姨?”
被许芊芊的声音吓得收回了思绪的周舒,先是理了理自己外露的情绪,旋即,莞尔一笑道:“我与你母亲是交好没错,但是这些女儿家家的事情,你母亲哪里会和我说呢。”
周舒顿了顿,许是觉得自己反应太大,解释道:“这份信,我只见你母亲拿出来过,但没见过写了什么,好些年了,翻出来倒是吓我一跳。”
许芊芊喃喃动了动嘴,但母亲的日录里,可是什么心事都同秦姨说的。
不止秦姨,还有安妃娘娘。
那个会给她带宫中点心的安妃娘娘。
日录里,三人是没有任何秘密的手帕交,母亲有了心仪的男子也是第一时刻同她们分享,怎么到了秦姨的嘴里,成了母亲没同她说呢。
原本她只是想把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给母亲的搞明白,可是秦姨的反应,让许芊芊倏地有些怀疑,莫不受这封信和母亲,还有什么隐情?
从秦家出来的时候,已是申时末。
刚从秦家出来,便遇见了秦昭。
秦昭上前,作揖道:“许小姐不留下用晚膳吗?”
许芊芊摇了摇头,莞尔道:“秦公子刚从巽寮回来吗?”
秦昭点头,见来来往往的路人视线一直往这边看来,又看了眼许芊芊瓷白脸上的笑颜,心下一动,道:“索性无事,我送许小姐回去吧。”
许芊芊思忖片刻,轻轻的颔首。
......
许芊芊上了马车,秦昭后脚也跟着上去。
马车是府邸的象征,顾府的马车很大,能够容纳十人左右,坐在一处,倒也不会显得狭小。
秦昭先声开口道:“许小姐今日可是来找香儿的?”
许芊芊摇摇头,“我找秦姨问一点关于我母亲的事情,但是秦姨说不知道。”
秦昭闻言,淡淡的哦了一声,旋即,像是在解释什么,道:“许小姐莫要见怪,我母亲当年大病一场,醒来后,便很多事情都记得不大清楚。”
“秦公子说笑了,我没有见怪,”许芊芊抿了抿唇,但是,秦姨方才明明记得一晃而过的信,状似无意的关心了句,“秦姨何时大病过?”
秦昭沉思片刻,道:“元年十一年。”
许芊芊心口一动,脱口而出:“我母亲病逝那年?”
秦昭嗯了声。
.......
秦昭将许芊芊送回顾府,折返回秦家时,晏呈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秦昭进门,先是向晏呈行了礼,而后又向秦仲和周舒问安。
收回视线的时候,他看见向来大大咧咧的秦香,倒是难得打YHDJ扮了一番。
晏呈一袭黑色的华服,坐在主位上,手中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玉扳指,浑身的气场,将整个秦家的人镇的不敢吱声。
他恍若未闻,那双眸子一如既往的清冷凉薄,仿佛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在他的眼底掀起一番波澜,他看向坐在底下的秦昭,状似不经意的问道:“秦公子是刚从巽寮回来?”
秦昭站起身,答道:“回殿下的话,草民回来时,看见顾家的二小姐,见天色快沉下去,便送顾家的二小姐回了顾府。”
顾家的二小姐,不就是许芊芊。
马车的帷裳掀开的时候,那张白生生的小脸,浮现在心头。
晏呈那沉冷的眸子,终是有了微微的波动。
秦香坐在周舒的身侧,脊背挺直,那双眸子虽说是看着自家的哥哥,但余光却全是坐在主位上的男子。这不是秦香第一次见晏呈,但每看一次,她都会被惊绝到说不出话。
上次他进了铺子买了首饰后,她便一见倾心,第二日派人去查,便得知这是太子殿下。
她承认,他的确是她难以触碰的人,亦是她的肖想。
但,这一切,谁又能说的准呢。
母亲对父亲,不也是喜欢了整整十年,方才嫁给了他。
父亲哪怕心中的人不是母亲,但也给足了母亲尊重,从未纳妾。
她不试试,怎么就知道自个儿没这个服气呢。
屋内响起晏呈淡淡的嗓音,“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巽寮一事上,而不是这些私事上,这件事完了后,孤会寻个理提拔你去京都,给你个差事。”
又道:“孤的话,你可明白?”
秦昭心口一沉,只道:“草民明白。”
周舒哪里能懂得对话中的暗涌,只听见晏呈要将秦昭提拔到朝廷中当差,心里不免松了口气,秦家虽是做些生意,不愁吃喝,但毕竟没有个一官半职。
说出去,倒是不好听。
谁家的父母,不盼着儿女们飞上枝头变凤凰,她是个俗人,不单单盼着儿子争气,对秦香,她也倾注了所有的心力。
秦香藏在袖口中的手指轻轻的捏了捏,看来,太子殿下还是没忘记许姐姐。
先是买了许姐姐买不到的首饰。
后是今日来秦家,却告诫哥哥.不应贪儿女私情,拿官职做话题。
秦香心一沉,那眸子里的光,霎时暗了下去。
.......
戌时三刻,天色暮沉。
黛蓝的天,泛着点点的繁星。
许芊芊从前院用完晚膳,正打算回去院子里,却看见流苏走上前,低声道:“小姐,苏公公说,太子殿下想见你一面,在顾府的巷子口。”
都到了顾府,那便是不容她拒绝。
怕他又进顾府折腾一番,许芊芊便抬脚往顾府门口走去。
出了府门口,借着灯笼熠熠的光,她走到了巷子口。
那里果然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