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10
衡玉点头,笑着道:“嗯,大致是听出来了呢。”
姜雪昔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片刻后,道:“既然日后少不得要劳烦吉娘子,那我厚颜改口唤吉娘子一句衡妹妹可好?”
“姜姐姐如何顺口便如何喊便是了。”
“得了衡妹妹这声姐姐,便觉今日这生辰宴,办得果真值当极了。”姜雪昔说着,又笑叹道:“虽知衡妹妹这声姐姐必不是单给我一个人的,但也已心满意足了。”
衡玉笑了一声:“姐姐虽不止一个,但姜姐姐是独一个的。”
姜雪昔便道:“那你日后再遇着姓姜的娘子,可莫要轻易喊姐姐才好,且记得独留给我一人。”
衡玉应下来,二人言毕相视间,皆是笑出了声来。
二人这厢相谈甚欢,同一刻,正于书房中处理公务的姜正辅合上一折公文,向一旁刚进来禀事的管事问道:“昔儿的客人可都离府了吗?”
“回郎主,走了大半了。姑娘有些疲了,便先行回了院中歇息。”
“药可按时喝了?”
“郎主放心,喝罢了的。”管事顿了顿,道:“只是有一件值得一提之事……今日郎主归家前,嘉仪郡主曾来了府中。”
姜正辅眉心微动:“嘉仪郡主?昔儿应当不曾送帖子去东宫才对。”
“是,嘉仪郡主非是受邀而来,而是为了今日在场的吉家二姑娘。”管事道:“据下人言,嘉仪郡主拜了这位吉家二姑娘做老师。”
“老师?”姜正辅一怔之后,皱起了眉:“小孩子如此胡闹,太子殿下竟也不知约束吗。”
知道近年来自家郎主与太子殿下的关系愈发僵化,尤其在定北侯之事上分歧颇大,管事的声音不自觉就更恭谨了些:“……许是觉得横竖只是位郡主而已,宠溺之余,于择选老师之上便也宽松随意了些。”
姜正辅面色严正:“郡主如何,皇子又如何,皆是天家血脉,岂可这般没有规矩。”
“郎主说得是。”管事岔开了话题重心:“不过话说回来,这吉家二姑娘也不知是如何哄得嘉仪郡主青眼的……”
哄?
姜正辅眼底闪过一丝思索。
管事又道:“就连姑娘也对其另眼相待,此时这吉二娘子且还在姑娘处说话呢。”
姜正辅微微眯起了眸子。
片刻后,低声交待了管事一句。
带着凉意的夜风透过微支开的窗棂钻了进来,随夜风一并扑向纱灯的还有一只新蛾。
管事眼疾手快,甩起衣袖将那只碍眼的蛾子扑落。
“姜姐姐还没说第二件事。”
二人又谈笑了一阵后,衡玉提醒道。
姜雪昔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腰侧,笑意微敛了些:“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正事,就是觉得衡妹妹这只荷包十分独特,想问一问是不是出自衡妹妹之手。”
衡玉眼神微闪。
这荷包之上连个刺绣都无,似乎无甚惹眼之处吧?
她不动声色地道:“倒不是我做的,只是个寻常荷包,里头装了些驱蚊虫的药草罢了。”
纵然方才的确相谈甚欢,她亦能察觉到这位姜姐姐的真心交好之意,但她也并不认为自己的戒备是完全多余的。
哪怕这戒心显得狭隘,但她亦要时刻保持,且不止是今日。
这里是姜府。
而这荷包,她是从萧牧那里得来的。
基于立场,她少不得要多想几层。
“驱蚊虫的荷包……”姜雪昔一时更是怔住,有些出神地道:“从前我有一位故人,每逢春夏,也会做了这样的荷包送与我,扎口处打的绳结,也与衡妹妹这只一模一样……倒是极巧合。”
她起初注意到这只荷包,便是因为那根绳结。
衡玉未曾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故人……
“敢问姜姐姐的这位故人是……”她试探地问。
“是幼时便相识,与我一同长大的人……”姜雪昔的眼神渐渐有些遥远:“只是许多年都未曾见到过了,甚至不知他如今是否还在人世。”
衡玉垂眸看了一眼腰间的荷包。
这荷包是出自严军医之手……
“故而我想冒昧问妹妹一句,这荷包是从何处得来的?”姜雪昔说话间,神色谨慎无比,一再压低了声音,眼神里有着压制不住的希冀:“实话不瞒衡妹妹,我的这位故人……纵然还在世间,只怕也不宜暴露昔日身份,我定当一如既往守口如瓶,我只是想知晓……他如今是否平安?”
看着那双眼睛,衡玉犹豫了一瞬后,依旧选择保持了理智。
“这荷包是从一位好友那里讨来的,至于来处,我尚不清楚。”她道:“若此事待姜姐姐十分重要,我回头便去问一问那位好友。”
她的考量不仅在自身,在萧牧,亦在于严军医。
纵然她不至于去猜测姜家姑娘此举是不是别有用心的试探,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自作主张,将他人事关生死的秘密擅自说出来。
萧牧是时家后人,严军医亦是时家旧仆,一旦事发便是死罪——且听得出来,姜家姑娘很清楚这一点。
但相同的,她也不能自作主张替严军医否定拒绝一切可能,所以她选择留有些许回寰的余地,以便可以将选择的权利移还给严军医。
“是,很重要……”姜雪昔点头,眼中有几分殷切:“如此便劳烦衡妹妹替我打听一二了。”
衡玉点头:“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尽快告知姜姐姐的。”
姜雪昔眼眶微红,露出一丝笑意:“衡妹妹,当真多谢你了。”
察觉到她压制不住起伏着的情绪,衡玉心有猜测间,询问道:“敢问姜姐姐要找之人,姓甚名谁?”
“他姓岳,单名一个言字。”姜雪昔的声音极轻,像是在小心守护一件极重要的东西:“衡妹妹如此聪慧,定能猜得出这个名字是不宜传扬出去的……”
“是,我明白,此事只能暗中探听。”衡玉认真道:“姜姐姐放心,我会守好这个秘密的。”
严军医也好,姜姐姐也罢,无论是哪一方的秘密,她都会守好。
岳言……
衡玉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衡玉告辞离去后,姜雪昔来到梳妆桌前,打开了一只上着锁的妆奁。
其内有一只狗尾草编成的手环,早已干枯。
手环之下,压着一张新纸。
过于纤瘦的手将那张水波纹纸取出,取过一旁的螺子黛,将第一行那“生辰宴”三个字轻轻划去。
姜雪昔的手指轻轻落在了最后一行字上。
这一行所写,相较于其它愿望,显得长了些——
找到岳言,知他平安,见他一面。
衡玉自姜雪昔的居院出来之后,却未能直接离开姜府。
行至前院时,一名管事打扮模样的男人将她拦了下来,抬手行礼间,与她道——
“我家郎主有意请吉二娘子一叙。”
衡玉面上流露出惊讶之色:“姜令公要见我?”
“是,吉二娘子这边请——”管事抬手示意。
衡玉微挑眉:“我还没答应要去,你们姜府行事,都不打算问一问客人是否同意的吗?”
纨绔自然要有纨绔的样子。
况且,她还须从对方的反应中判断些什么。
“……”那管事显然一噎,好一会儿才道:“是在下言行不周了,既是相请,便无勉强的道理。”
少女不知是否满意这个回答,只又问:“不知姜令公为何事要见我?”
“这个……郎主倒是没说。”管事一时只觉颇拿不准这小姑娘,不敢擅自回答。
余光内,只见对方抬了脚要离去。
这……
管事见状正要再说时,却见对方正是朝着他方才相请时所示意的方向走去。
“走吧。”那小姑娘头也不回,拿浑不在意的语气说道。
“……”这叫人捉摸不透的行事作风让管事混乱了一下,片刻方才应了声“是”,跟上前去带路。
管事上前叩响了外书房的门,其内传出一声严正的声音:“进。”
衡玉微握紧了衣袖。
那里面藏着苏先生所制,一击即可要人性命的袖箭。
管事将门推开,她走了进去。
书房内灯影绰绰。
衡玉的视线寻找了片刻,方才见到了那道立在书架前的薄铅色背影。
那背影的主人听到脚步声,转过了身来,一双威严内敛的眼睛精准无误地同她对视上。
第183章 这挺王副将的
衡玉未露异色,垂眸行礼:“见过姜令公。”
“你便是吉二娘子——”姜正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周身似萦绕着世族大家与生俱来与久浸官场的无声威压。
“正是。”
见那不慌不乱的小姑娘立在那里,姜正辅片刻后,才道:“坐吧。”
他既让坐,衡玉便道声“多谢令公”,就此依言坐下,不见惶恐或不安之色。
姜正辅看在眼中,似笑非笑道:“倒果真是老师亲自带在身边养大的,与寻常女儿家确有几分不同。”
听他主动说起自家阿翁,衡玉半垂着眼睛,并未急着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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