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 第194章

作者:非10 标签: 穿越重生

  “是,现如今外面都传开了!”翠槐将孟老夫人得来的消息说了一遍:“据说那河东王妃一口咬定人是萧侯爷派人所杀,如今宫中已经下旨,把定北侯府围了起来,将此案交由了大理寺审理!”

  衡玉闻言立时起身。

  “姑娘要去何处!”翠槐紧张地跟上去,低声提醒道:“此时必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定北侯府……”

  “我知道,不去定北侯府。”衡玉道:“入宫授课。”

  翠槐微微一怔。

  “不要让人瞧出异常。”衡玉交待了她一句。

  翠槐会意,正色应了声“是”。

  衡玉和往常一般时辰出门,上了马车后,适才允许自己细细思索此事。

  “姑娘,您不担心定北侯吗?”翠槐犹豫地问了一句,此事太过突然,这件案子也太过重大,若当真坐实了罪名,等着定北侯的无疑是……

  “正因为担心——”衡玉下意识地皱眉,梳理道:“昨晚在宫中发生的事,我归家后同祖母和阿兄说起时,你也是在场的,便该知昨晚正是侯爷出手相助,且对河东王动了手……眼下事态未明,我担心有心之人会将昨晚的冲突当作前因拿来做文章……而昨晚之事,我是关键,越是此等时候,我便越不能于明面上露出异样。”

  当然,此案的关键眼下在于河东王妃的“证词”,而非所谓前因,但这种时候保持冷静,是有必要的。

  只有冷静下来,才不至于乱了分寸。

  “再有,外面的消息真真假假无从分辨——”衡玉道:“东宫的消息,总能更确切些。”

  有阿兄在太子殿下身边,待此事的局面与各方思虑,便也能了解的更全面些。

  马车很快出了延康坊,衡玉听着早间街上的嘈杂声中,隐隐有“河东王”三字在百姓口中传开。

  河东王之死,无疑是大事。

  是会轰动整个京师的大事。

  而这等大事引起的震动与议论,注定是压不住的。

  临街的一座茶楼内,年轻的锦衣公子望着一行大理寺的人马穿过街市,眼底兴致盎然地道:“接下来,便可以等着看好戏了。”

  他端着一盏茶,闲适地靠在椅中:“不知这一回,萧侯是否还能对这个人人都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的京师朝廷……守忠到底呢?”

  又叹息道:“就是可怜了我家小十七,只怕要替他担心了。”

  他身处二楼雅室内,身侧有心腹仆从相随,但此刻那仆从也并不敢随意接话。

  直到那锦衣公子开口问他:“我要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回郎君,已经备妥了,何时送去更为妥当?”

  “自然是要当日送去的——”

  “是,小人记下了。”

  锦衣公子最后看了眼窗外,放下茶盏起了身,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地道:“走吧,不宜久留,以免被人盯上了。”

  见得衡玉和往常一般时辰过来,月见上前福身时,道:“昨晚事情匆忙,婢子也是糊涂了,一时未顾及到……吉娘子受此惊吓,今日按说不必过来,当在家中歇上几日的。”

  衡玉道:“无妨,本也谈不上什么惊吓。”

  “那便好。”月见陪着衡玉往书堂的方向去,路上压低了声音道:“吉娘子想必也听闻了吧?”

  衡玉轻一点头。

  月见不宜多说什么,只是与衡玉互通了这一句消息。

  她是东宫女使,谨言慎行是刻在骨子里的,衡玉也按下此事不言,转而道:“衡玉有一事,想托月见姐姐帮忙——”

  “吉娘子请讲。”

第197章 信他(渃清涵打赏加更1)

  “我想劳烦月见姐姐代我向兄长传句话,来时家中祖母交待了我有件事需告知兄长。”衡玉言毕,补了一句:“但非是什么急事,待兄长忙完正事再来寻我便是。”

  月见点了头:“小事而已,婢子稍后便过去告知吉大人。”

  “多谢月见姐姐。”

  衡玉一路看似平静地来到书堂外,在踏进书房之前,无声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与神态,适才走进去。

  “老师来了!”嘉仪郡主连忙迎了上来。

  衡玉走过去,和往常一般含笑问:“郡主昨夜睡得可好?”

  “昨夜可是没睡好呢。”嘉仪郡主牵了衡玉一只衣袖,婴儿肥的一张脸颊上写满了不忿,却也不忘压低了声音:“昨晚月见姐姐回来之后,将事情都要告诉阿娘了,我也在场听明白了……那只苍蝇真是色胆包天,满脑子里都是污泥浊水!”

  “阿娘也很是气愤,本是说定了必然要让父王替老师讨个公道的,可谁知今日一早便听闻——”嘉仪郡主说到这儿,声音更低了些:“老师,您说这莫非正是报应到了?”

  算报应吗?

  衡玉来到书案后,准备今日所需书籍,垂眸道:“这种死法儿,是也不是。”

  倘若是醉酒意外暴毙身亡,倒算是个报应。

  但如此不干不净的死法,便是死了都要留下此等麻烦——

  嘉仪郡主悄声问:“老师,您觉得……当真会是定北侯所为吗?”

  “不会。”衡玉声音不重,却无半分犹疑。

  旁人可以有此疑问,但她绝不会有。

  她清楚萧牧的为人与行事作风,此事她无须去同他印证,在听到消息的第一刻,她便知绝无可能是他。

  “老师如此相信定北侯吗?”嘉仪郡主好奇地问。

  “是。”衡玉并不掩饰这份信任:“我与他相识至今,相信他的为人。”

  嘉仪郡主想了想,点头道:“既然老师相信,那嘉仪便也相信。”

  衡玉笑了笑:“好了,不谈此事了,咱们上课。”

  嘉仪郡主点头,乖乖回到位子上坐了下去。

  衡玉手持书卷,看似在专心授课。

  “轰隆隆——”

  窗外忽然响起了一阵闷雷声。

  衡玉抬眼看向窗外阴云密布的天色,手指微握紧了书卷。

  随着这阵雷声,有凉风卷起飞尘。

  “大理寺奉旨负责查办河东王被刺身亡一案,下官带人前来搜查物证,还望萧节使能够行个方便,勿要让彼此为难——”

  定北侯府前院内,大理寺少卿看着那些个个竖起了防备、不欲让他们入内搜查的侯府亲兵,皱眉说道。

  “退下。”萧牧微侧首,看向王敬勇:“不得妨碍公务。”

  王敬勇微握紧了拳,却也立即带人让开了道。

  大理寺少卿抬手示意手下之人去各处搜查。

  看着那些涌入各处的官差,萧牧面上看不出波动。

  这些人奉旨前来,他自无阻拦的道理。

  且让他们搜便是了,若大理寺的人果真能够在此搜出什么“物证”来,此事便也就明朗了——众所皆知,如今的大理寺卿,乃是姜正辅的门生。

  “除此之外,下官来此另有一事。”大理寺少卿面色肃正地道:“还须请萧节使随下官去一趟大理寺。”

  王敬勇等人闻言脸色一变。

  “河东王之死与我家将军无关,你们手中并无实证在,凭什么就要拘押我家将军!”王敬勇满眼戒备,周身升起久经沙场的煞气。

  那里可是大理寺!

  京师的大理寺!

  将军一旦进去,便不知会发生何等无法控制之事!

  河东王死得突然且蹊跷,这件事显然就是冲着将军来的!

  大理寺少卿举起手中令牌,声音严正:“我等是奉圣人之命彻查此案,如若萧节使当真清白,又何惧配合办案——莫非圣人与大理寺,还会冤枉了萧节使不成?诸位虽于北地横纵惯了,却也当知违抗圣命是何等罪名!”

  “你——”

  萧牧抬手,阻止了下属再说下去。

  “本侯何时说过不愿配合大理寺办案——”

  “将军!”王敬勇甚少如此不安。

  “无需多言,照看好夫人与府中即可。”萧牧交待了一句,便看向那大理少卿:“烦请引路。”

  大理少卿多看了他一眼,无声收敛了剑拔弩张的气势,抬手道:“请。”

  狂风骤起,天际边黑云攒动。

  如此酝酿之下,终于有豆大雨滴砸在了青石板路上。

  “砰,砰,砰——”

  三声不紧不慢的叩门声响起,守在后门内女使将门打开来,福了福身之际,小声道:“您可算到了,姑娘已等了您许久了。”

  严明一手撑伞,一手提着药箱走了进来:“忽起大雨,路上耽搁了些。”

  为谨慎起见,尽量避人耳目,他是昨日出的城。

  严明走进院中,那女使便将门重新合上,引着他往里走。

  此处是姜家在城外的一处庄子,女使是自幼跟着姜雪昔住在这处庄子上的丫头,其对严明的真正身份亦有些了解,因此行事愈发谨慎小心,待自家姑娘与对方私下见面之事更是守口如瓶。

  严明来到姜雪昔所在的院中时,她正在廊下守着一只半人高的雨过天青瓷缸,见他来,笑着冲他招手:“容济,你快来瞧!”

  见得那张笑颜,严明也扬起了嘴角,走到廊下收了伞。

  “你看这缸景如何?这野荷与水草,皆是我布置的。”姜雪昔兴致勃勃地对他说道:“我先放了几只小虾,你瞧见了没……待过几日,把这缸水养活了,再放两条鱼进去。”

  严明凑过去瞧了瞧那几只近乎透明的小虾,笑着道:“你倒有雅兴。”

  “这还是从前你教我的呢。”

  姜雪昔还要再说什么,严明拉起了她的手臂:“好了,雨大风凉,先进去。”

  见自家姑娘笑着进了堂中,整个人好似都松弛下来且有朝气了,女使的眼眶忽而有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