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说搞救赎 第51章

作者:落落无行 标签: 女配 系统 快穿 穿越重生

  拿近了看,齐璨才发现里面夹了一小张红色的信笺,靠近了灯光仔细瞧。

  正红色的信笺上的字歪歪扭扭的,一笔一画就像是几岁孩童学习写字时,拿笔画凑成的,与其说是写出来的字,倒更像是照着正确的字体描摹出来的。

  原身是没有被启蒙过去识字的,这字体的写法一看就是她认真写下来的。

  眯着眼睛仔细辨析出来,齐璨轻声念了出来,这才明白,这些字凑在一起,或是两个字,或是三个字。

  连在一起,便是一个个名字,统共十五个,不多不少。

  应该都是花汇厅取的名字,听着都是娇俏的女孩名字,想来应该都是原身的小姐妹们。

  只是越往下看去,齐璨心头越是发寒。

  三个名字的后面,跟着染病二字,另外十二个名字,缀着东洋军三个大字。

  东洋军这三个字,写得格外用力,这一小片纸被刻画得格外薄,几乎要力破纸片了,上面还有几点水滴晕染开来的痕迹。

  心脏忽然毫无征兆地猛烈跳动了起来,属于原身的仇恨和痛楚,一瞬间蔓延开来,就像极其钝的剪子,顺着心脏的纹路一点一点化开,闷痛阵阵。

  手心里的纸片,因着齐璨手心力道的松垮,轻飘飘地飞出来,落到了地面上,静静地躺在那小角落里,却鲜红得让人刺眼。

  齐璨只是一瞬间,就意识到,那水滴晕染的痕迹是原身的泪水,属于这十五个姑娘的记忆顿时一拥而上,几乎让齐璨无法呼吸。

  那阵情绪,也是来自于原身的不甘和愤怒。

  齐璨的手心按在了心口,眉头微蹙,拧成了一个川字。

  别怕,那些仇恨,都会被讨回来的,会被这个从来不愿意屈服的民族一点一滴讨回来的。

  角落里的一摞报纸,陡然闯入了齐璨的眼底,上面有拿笔细细圈出来的痕迹,她猛地蹲下扑了过去,在那堆报纸里翻寻着。

  找到了其中三个女孩的芳名,一个十五岁,另外两个十四岁,本来是由原身领着教导的,但因为不听话,惹了吴老板生气,就把这三人送去了别的城里的花汇厅。

  平城的花汇厅,曾经里头的歌女舞娘也是要陪宾客过夜的,但后来有文人大肆批判过,说这是折辱新时代女性,不符合总统先生的理念,于是这股风气就被砍了,但跟着宾客出局,仍旧是常事。

  不过是不那么放肆,直接在花汇厅里胡来罢了。

  后面南城的晚报登出了这则新闻,三个女孩,小小年纪就染了病没了。

  耳边都是纸张飞速翻过的索索声,终于,齐璨在一个月前的报纸找到了另外十二位姑娘的消息。

  这十二位姑娘,在原身的记忆里,是她还在南城被教导的时候认识的,十二位姑娘跳舞都非常精彩,很有南城女子温柔娇媚的风情。

  原身并不是跳舞的料子,但这些负责教导她的姑娘们并不会骂她,而是温温柔柔地取笑,她们几人的年龄也不大,常常教着教着便一起打闹起来了,后来即使原身来了平城,也时而会给她们写信。

  她们偶尔抱怨抱怨宾客的无力,偶尔央求着原身给她们讲讲平城的风光,到后来变成了对炮弹声的害怕,说是要一起逃跑,来平城找自己。但是却突然许久没有寄来信笺了。

  新闻的标题字体很大,写的也十分抓人眼球——“十二翠柳腰,魂断南城东洋。”

  齐璨的头皮有些发麻,耐着性子往下去看那字体并不大的新闻内容,南城是最早被东洋人占领的地方,因此里头的花汇厅,早就成了东洋军寻乐子的地方。

  他们这群畜生,不知道从哪得知了南城花汇厅十二翠柳腰的消息,闯入了歌舞厅,把这十二个人带去了队伍里,逼着她们几个跳舞。

  不愿意给东洋人跳舞的姑娘们,即使愤怒怨恨,为了保住性命,也不得不在台子上含泪翩翩起舞。

  后面的作为,这些东洋畜生干了什么,即使报刊里没写,也可以知道了。

  齐璨的脑子里忽而出现了画面,穿着旗袍漂亮温柔的女孩子抱作一团,发髻散乱,绝望地缩在角落里哭号,却没有什么办法。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姐妹们,一个接一个地被带走,门外就是那群畜生的嬉笑声,和绝望的尖叫声。

  平日里温柔软和的南城口音没有了,都是声带摩擦的尖锐恐惧惊叫。

  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被送去了东洋人的医院里。

  本以为自己会接收到治疗,能够苟且活下来的姑娘们,虽然经受了如此恐怖的事情,但眼中仍旧燃起了点点火苗,却在看到那些毒气和菌种的时候,陡然熄灭了,不带一丝痕迹。

  她们被拿来了做实验,吊着性命的同时,感受病菌对自己身体的侵蚀,感受着毒气对喉管鼻腔的折磨。

  十二个,一个不剩地死在了东洋人的手里,最后都是鲜血裹了满身,皮肤开裂的死去。

  齐璨指尖捏着的报纸,被陡然攥紧,指节都泛起了惨烈的白色,可见她有多用力。

  她把脑袋埋进了报纸堆里,大口地呼吸着,像是被抛上岸的鱼儿一样,心肺都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眼泪大颗大颗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将灰色的报纸打湿了一大片。

  耳边记忆里,那些姑娘们嬉笑打闹的清脆笑声,还萦绕在耳边,却毫无征兆地转化为绝望的啸叫声,和在医院里垂死挣扎的嘶吼声,痛呼声。

  齐璨猛地往后仰起,靠在了墙上,慢慢地平复着心脏里几乎要炸裂开来的情绪,愤怒仇恨,险些冲昏了她一直以来做任务的冷静自持。

  果然这种非人类带来的愤怒,连她都有些受不住。

  令人作呕。

  齐璨忽而又想起来,方才那个妇人的唾骂,她手撑着地板,从地上慢慢站起身,动作缓慢地像被放慢了倍速一般,最后坐到了桌案前。

  她捏起了原身珍藏的那唯一一支钢笔,点上了墨水,伏案开始在泛黄的纸张上写着些什么。

  寂静的房间里,都是钢笔笔尖摩擦粗糙的纸张产生的声音,听多了,反倒让人的心情安静下来。

  墨色的字迹慢慢停留在纸上。

  齐璨写了一个故事,一个分为十五节的故事。

  她想要用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和手里的笔,赋予这十五个女孩不同的结局。

  纵然惨剧已然酿成了,但她不希望这个时代饱受折磨的人们,依旧停留在蒙昧和对自己同族人民的残害之中。

  女孩们的名字都很好听,是花的名字。

  和原身关系最好的一个姑娘是十二翠柳腰里的领舞,跳得最为出挑,总是会问温温柔柔地给原身下腰,生怕她伤着,还会给她买糖粉,怕她练多了累哭。

  这个女孩的花名是茉莉,茉莉开出来的花儿纯白美好,干净如雪,香气扑鼻。

  纵然经历了那么多的污浊,见识过了那么多的残忍,她依旧是土地上的芬芳。

第56章 佛面杀心贵少爷8

  ◎茉莉花开◎

  那一夜, 齐璨根本睡不着,煤油灯在夜里静静地燃烧着,投出暖融融但不刺眼的光, 将整个房间照出一小片光亮。

  夜深了,时节正值四五月份晚春夏初,窗外早有了几只春蝉吱吱呀呀地鸣叫着,但远没有盛夏时节的那种聒噪难忍, 听着倒是觉得清脆通透, 给这寂静的夜色添了些许热闹。

  装饰精巧的女子闺房里,一道只穿着睡衣的身影正趴伏在案桌前, 沙沙地写着字。

  一直到天边出现了一抹初晨熹微的日光, 她手中的笔才停下,齐璨把钢笔的笔帽合好,防止墨水漏出来, 把笔搁置在了笔筒里边。

  齐璨伸出手,握了握方才写的七八张稿纸,心里一时间有些不可名状的激动之感。

  等到墨迹干了,齐璨一张一张地浏览着自己写下来的内容, 仔细辨别有没有出现错别字。

  检查完毕后, 齐璨坐在位置上思考了良久,目光忽然穿过窗户遥遥地望向了床外的那抹日出,最终拿起笔在扉页上写下了两个字——初阳。

  很简单的两个字,所幸这时候的文章大多都是白话文,齐璨写起来也不算很吃力。

  齐璨翻阅着角落的一堆报纸, 在思考投稿给哪家报社, 毫无疑问《文报》是刊登这类虚构小说的最佳报社。

  但是, 齐璨看了看《文报》的内容, 里面大多都是具有独特时代特色的狗血感情小说。像她这种的表面书写美好单人列传实则在揭晓残忍现实的并不多,有以尖锐语言批评现状的。

  可惜都因为当局并不乐意看到这一类文章,占据的版面都很小。

  齐璨圈起了角落里的那些文章,小心地拿剪刀裁剪了下来,她细细看过那些笔名和文字的风格,最终叹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饱含一腔热血,心系群体安危的热血青年文人,也正是因为他们这些振聋发聩的尖锐言语,才能在现在这个众人浑浑噩噩痛苦不堪的时代,唤醒人们,激起人们心中脉络里的血性。

  甚至这份热血的影响和精神一直流传到了往后的百年。

  齐璨最后还是决定给《文报》投刊,即使有可能被退稿,但只要有刊登的希望,就算是一小片的刊登版面也不错了。

  一夜未睡的齐璨眼中不免有了几条血丝,但她却没有感受到疲惫,显然是愤怒让她愈发清醒精神起来了。

  出门前齐璨把稿件装进了信封里,乘着黄包车去花汇厅的路上顺路投稿给了《文报》的报社。

  白日里的宾客并不多,齐璨去楼上寻了吴老板,众人名义上的妈妈。

  她正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红牡丹旗袍,斜躺在榻上,看到门口的来人,斜斜地撩起眼皮看去,铜制的烟斗在踏旁边的扶手敲了敲,声音清脆。

  一旁杵着负责伺候她的丫头赶忙上去接过了烟斗。

  说是吴姐或者妈妈,其实吴晦月的年纪并不大,不过才三十几岁,正正是通身上下养出了那慵懒魅惑姿态的时候,带着成熟女人独有的魅力。

  那张涂着脂粉的脸在方才她香檀口中吐出的烟雾,若隐若现,更像是个妖精了。

  齐璨瞟了眼那都快看呆了的小丫头,心道,不愧是花汇厅的老板,就这勾魂的妖精模样,花汇厅里头现在都挑不出几个可以媲美她风韵的,也就那几个红牌子,能和她不相上下。

  “吴姐。”齐璨按照原身的记忆里,走进房中,半蹲在了吴晦月的手边上,轻声唤了一句。

  吴晦月支起头,懒洋洋道“昨日应是陪了陆少爷出局去了?”

  “是的,吴姐。”齐璨接过她的话头,拿出了陆明笙给的那包银元,放到了吴晦月的手中。

  吴晦月掂了两下,本来神色不明的脸上多了几分满意的笑,扯开信封,从里头摸出来几块银元拍到了齐璨的手心里,还亲昵地摸了摸她的手背,摸得齐璨是头皮发麻。

  “辛苦你了啊,姝宁。”吴晦月从榻上直起身,下腰在齐璨耳边说道“陆少爷可是个大户,和小柔商量着给人下点迷魂汤,把人给套牢了。”

  这迷魂汤当然不是真正的迷魂汤了,也不是蒙汗药啥的,这是这些歌舞厅里头的暗语,自然是教舞女如何勾的来往宾客神魂颠倒,拜倒在她们的旗袍裙下。

  最重要的一点诀窍就是要学会欲拒还迎,在主客多次前来寻找同一个舞娘的时候,吴老板就会教她推脱,说是有旁的宾客买了自己的舞票,揽着客人的臂弯离开时再给他甩一个可怜妩媚的眼色,保证了自己客源的同时,又不会让自己被过早厌弃。

  在拒绝的当夜便打电话给这位主客,先说明白日里十分遗憾,顺带问他明夜是否会来寻自己,如果一定来,便说自己一定跟他买票出局,不会和旁的宾客跳舞外出。

  这一招通常能保持宾客两个月的新鲜感,屡试不爽。

  齐璨眼睫毛垂下,敛去眼中的诧异之色,低声应了句是。

  虽然她觉得,陆明笙那狗男人为了自己的野心,混迹各种风月场所,逢场作戏那么自然,几乎惹得旁的歌舞厅的姐儿都要为他守身如玉了,以他这种见识,花汇厅的迷魂汤,可能在他那来说,太过小儿科了。

  白日里的舞厅生意都并不大好,加上外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雨,以至于宾客更加稀少了。

  齐璨坐在二楼的歌台上,手中拿着把绢扇,手腕轻晃着,并不是扇风,而是实在是闲的厉害。

  她看向了一楼的舞厅,里面三三两两的宾客坐在桌前,或是搂着舞娘调笑,或是在小口喝着舞娘为他们酌的酒。

  萧柔正好搞送走了自己的主客,走到了齐璨旁边,跟她一通看下边舞厅的景致情况,忽然目光一扫注意到了乌黑发髻里缀着的一根乌木白玉发簪,打磨细致的白色羊脂玉顺着主人的动作,时不时轻轻摇晃着,好看极了。

  甚至萧柔才发现,自家姝宁姐今天都没像往常一样披着张扬的波浪大卷发,而是把一头卷发盘了起来。

  “姝宁姐,这又是哪位客人送的呀,出手那么大方?”萧柔顺势柔若无骨地趴在了齐璨肩头,像往常一样,一副依赖亲昵的姿态。

  恰巧听到这话,齐璨条件反射地就去摸了摸那颗触手温凉的羊脂玉,撇了撇嘴“还能是谁,昨日把我带出局的是谁?”

  萧柔笑得杏眼弯出娇俏可爱的弧度来,那娇憨的模样十分惹人爱,语气还被她故意调笑地拖长了“原来是,那尊玉面小菩萨,陆大少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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