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心菜
贞贵妃身边的心腹李嬷嬷已经被赐死了,便命身边另一位伺候多年的张嬷嬷,将谢瑶留在宫中的衣裙、首饰、珠宝,以及多年积攒的私房库和收到的赏赐等,那一切值钱的物什都打包收拾好,用马车给谢瑶送了出来。
谢瑶喜极而泣,若是将她遗漏在北宫中值钱的物什都运出来,她至少有了钱财傍身,这辈子锦衣玉食,不用再看人眼色生活了。
待她等了一下午,约莫到了傍晚之时,果然如侍卫所言,张嬷嬷与马夫坐在马车前室上,驾着一辆奢华而大气的马车,从北宫中缓缓驶出。
谢瑶没想到张嬷嬷会亲自给她运送,她连忙上前,难得客气道:“今日劳烦张嬷嬷了。”
“温阳……”张嬷嬷像是习惯性地开口,却又很快顿住,改口道:“女郎客气了,奴是奉贞贵妃之命,归还女郎的物品。”
“贞贵妃让奴转告您,娘娘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若不是顾家女郎咄咄逼人,娘娘怎么舍得让您离开她的身边……”
说着,张嬷嬷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叫谢瑶坐了上去:“女郎安心便是了,贞贵妃不会白白让您受了委屈。娘娘怕您在谢府受了苛待,还特意写了封手书,叫奴带去交给谢家家主。”
谢瑶没想到贞贵妃还惦念着自己,顿时哽咽起来:“是我中了顾休休那贱蹄子的招,给姑母添了麻烦……”
“女郎莫要哭了,瞧您哭得,妆容都淡了。”
说话间,张嬷嬷从袖间掏出一盒脂粉,递了过去:“贞贵妃那日赏您的脂粉,待您离宫后,一气之下,不慎给打翻了。”
“这一盒脂粉虽然比不得那一盒金贵,却也是千金难买的好物什。只是此物名为招蜂引蜜,女郎千万要记住,可不能在有花,或者有蜜蜂巢穴的地方涂抹使用,不然是要被蜜蜂蛰脸的。”
谢瑶听得似懂非懂,只是知道原本赏赐到手,价值万金的脂粉被贞贵妃打翻了,顿时有些肉疼。
可贞贵妃又补偿了她这一盒新的脂粉,叫张嬷嬷夸张地,听起来似乎都有些玄乎了。
谢瑶不禁问道:“涂上这脂粉,在有蜂巢的地方,就会被蜜蜂蛰?真的假的?”
“不信您可以拿回去,用婢女试一试,不过女郎要离远一点,可别蛰伤了您自己……”
张嬷嬷似是想起了什么,道:“明日便是太子大婚了,虽不知道东宫里有没有蜂巢,但该是有不少花圃,谨慎起见,女郎若是去东宫参宴,最好还是不要涂抹这脂粉为好。”
原本张嬷嬷不说,谢瑶也没想起来这事,如今这么一提,倒像是提醒了她。
既然这东西那么玄乎,若真如张嬷嬷所言,在有蜂巢的地方涂抹了这脂粉,就会被蜜蜂蛰咬,那她为什么不用在顾休休身上呢?
就算东宫里没有蜂巢,只要她花银子谴人去郊外捅几个蜂巢备着。
待到太子迎亲,顾休休到了东宫外,准备下轿时,让人趁乱作祟,以围观的百姓和士大夫们为掩护,将蜂巢扔进去不就是了?
至于如何让顾休休涂抹这脂粉,那便更是容易了,她记得有个上赶着喜欢四皇子的顾家庶女,似乎是叫什么……顾佳茴?
第51章 五十一条弹幕
按照北魏历来的礼规, 顾休休出嫁前,该由皇后往永安侯府中,派去教习礼仪的嬷嬷和女官。
但顾休休婚前这几日, 一直在北宫中照料顾月,况且皇后比顾休休更不喜繁琐的礼规制度, 便也只是走了个形式。
只叫嬷嬷和女官到永乐殿走了一遭, 将大婚当日的礼仪和流程讲了一遍,完全没有为难顾休休的意思——往年历任的东宫太子妃可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越是从自家母族挑选出来的太子妃, 便更是要严厉苛责, 将礼规做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便是皇后当年,也遭过这样的罪。不过那是太后担忧皇后脾气过于骄纵暴躁,想要好好磨砺她一下, 而那些教习她的嬷嬷和女官们死板又难缠, 让她好生痛苦。
因此皇后更不愿看到顾休休重蹈覆辙。
何况, 在皇后眼中,出身名门望族的顾休休, 即便不用被嬷嬷和女官为难苛责,礼仪姿态也是顶好的。
顾休休回到永安侯府后, 先是被老夫人唤到院子里,仔细叮嘱了训诫一番,而后老夫人叫人从大堂中挑出十八箱的妆奁,道:“往日是祖母有愧于你, 不该将你二叔父与大哥的死都加注在你父亲头上, 都怪祖母昏了头……”
说着说着,老夫人却是止不住流涕:“这些妆奁是祖母过去的嫁妆,如今年纪大了, 也用不上了,便都拿去给你添妆。”
老夫人本是出身名门,乃是背弃了家族,嫁给老侯爷做续弦之妻,哪里有什么嫁妆。
这十八箱妆奁,大抵都是老夫人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贵重之物。
顾休休的嫁妆已是足厚丰厚,自然不愿再拿老夫人的东西,正要开口拒绝,老夫人却握住了她的手:“你是顾家本族最后的嫡系,亦是太子明媒正娶的东宫太子妃,祖母没能给顾月添妆,已是一桩憾事。这些黄白之物,于祖母而言都是身外之物,生带不来,死带不去,你收下便是。”
顾休休没有直接拒绝,只是道:“祖母,二叔父留下的遗女比我更需要这些妆奁,她有了嫁妆,便是到了四皇子府中为妾,也是会好过一些。”
她说得遗女便是顾佳茴了。
顾佳茴几次与她针锋相对,不过是觉得自己在顾家没有父兄,得不到庇佑,便想要嫁到四皇子府中,碰一碰运气,为自己博一个光明的未来。
对于顾佳茴而言,太子身体孱弱,分明是命不久矣之相,那太子一倒,下一任储君必定是四皇子了。
皇帝的身体又不是很好,待皇帝退位或驾崩,那四皇子登基做了皇帝,顾佳茴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哪怕是为妾,那也是宫里正儿八经的嫔妃娘娘。
如今贞贵妃与四皇子从失宠到复宠,顾佳茴心底估计跟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此时四皇子终于‘平反’,顾佳茴必定是急着想要入四皇子府中,得一个名分。
若顾休休痛快地收了这些妆奁,顾佳茴怕是会嫉恨于心,觉得老夫人偏颇,连亲生的孙女都不管,却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添妆,指不定之后又要作什么幺蛾子了。
她倒是不惧顾佳茴,但就是怕老夫人也被顾佳茴怨恨上,便点一点此事,提醒老夫人一下,免得祖孙两人最后因为这十几箱子的妆奁反目成仇。
顾休休提起顾佳茴,老夫人皱了皱眉,眸中似是有些厌色:“这次在行宫被山匪劫持,道是与四皇子无关,全是那李嬷嬷擅自为之,可有关无关,他心底该是和明镜似的。”
“如此这般低下顽劣的人品,便是为妾,亦是落不得什么好下场。偏她像是被鬼迷了心窍,硬是要入四皇子府去。我是管不了她,但也绝不会给她添妆,助她往火坑里陷得更深。”
顾休休听懂了老夫人的意思,怕是这几日她不在府中,顾佳茴没少纠缠老夫人,大抵是心急四皇子那边说要纳她为妾,却又没了动静。
而老夫人则是觉得四皇子人品低下,希望给顾佳茴另寻姻缘——有了上次在谢家竹宴,名士们夸赞顾佳茴的点评,道她性子率真,敢作敢为。
她完全可以趁着流言四起的时候,表明自己的立场,与勾结山匪,残害士族女郎们的四皇子撇清楚关系,重议婚事。
就算如此,旁人也不会觉得顾佳茴落井下石,只会加深那日名士的点评,让众人觉得顾佳茴是个敢爱敢恨,真性情的女郎。
只是老夫人不知,顾佳茴已是在那日竹宴,与四皇子生米煮成熟饭,失了贞洁。
她自知无法再议婚事,只能一条路走到黑,铁了心要入四皇子府为妾。
顾休休见老夫人这样说,也不再推拒:“那孙女便谢过祖母添妆了。”
从老夫人院子里离开后,天色渐黑,还未回到玉轩,便见朱玉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女郎啊,秋水来报,二爷在洗尘宴上喝多了酒,回府途中,一声不吭跳下马车,提剑去了东宫……”
自从她们离宫后,秋水便又从明转暗,在暗中继续保护顾休休了。
顾休休闻言,愣了一下:“兄长,提着剑……去了东宫?”
朱玉点头:“听秋水说,二爷道是要跟太子殿下单挑,若是打不过他,他便不准殿下迎娶女郎。”
话音落下,顾休休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顾怀瑾怎么还跟几年前的毛头小子一样——上一次是跟津渡决斗,结果在不知不觉中被津渡下了蛊,浑身奇痒无比,还没过几招就倒在地上开始抓痒,硬是将身上都挠烂了皮,也不愿意跟津渡认输。
最后还是顾月及时赶到,让津渡解开了蛊,又将参与决斗的两人狠狠责骂了一顿。
事后,顾月问他为什么死活不认输,顾怀瑾只是举起拳头道,一定要打得过他才能保护好姐姐。
这次轮到顾休休要出嫁,顾怀瑾前几日的表现还算正常,她本以为顾怀瑾在外率兵打仗,磨炼了几年,已是有所长进。
更何况,顾怀瑾三年前跟元容还称兄道弟,关系好的不得了。且那日从北宫离开后,他还去东宫,向元容讨了青越山失传的冲月剑法。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却是没想到,这才过了没几日,顾怀瑾就变了脸,提着剑去了东宫。
元容不比津渡,不会蛊术,又身体孱弱。那日在北宫莲花湖里救下了七皇子,也不知在冷水里浸了那么久,有没有染上风寒。
顾怀瑾又喝了些酒,万一手下没个分寸尺度,伤了元容可怎么办?
顾休休叹了口气。
她原本是想要躲着元容,大婚之前没打算见他的,但现在元容都让秋水来传话了,显然那意思是希望她亲自去一趟东宫,将醉酒的顾怀瑾给带回。
幸而北魏民风较为开放,并没有婚前不能见面的传统,不过元容身份特殊,乃是一国储君,顾休休为免落人口舌,命朱玉备一辆看起来不怎么显眼的马车,摘了顾家的牌子,准备从后门绕道去东宫。
还未音落,朱玉便道:“太子殿下的马车便停在侯府外。秋水还道,殿下让女郎不必忧心,没人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子。”
顾休休怔了一下,没想到元容心思细腻,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连这一点都思虑到了。
“那就走吧。”她提着裙子,正准备往外走,又顿住脚步:“朱玉,我的妆容花了没有,是不是该换件衣裙再去?”
朱玉愣了愣,方才略显紧张的情绪,倒是被这一句话给冲淡了不少,忍不住笑道:“女郎,您脸上未施粉黛,哪里有什么妆容?再者说,这身衣裙不是清早离宫时刚刚换过的?”
顾休休这才想起来,她早上嫌麻烦,没让朱玉给她化妆,只是盥洗一番,换了身衣裙便离宫了。
她点点头:“罢了,就这样去吧。”
原本是觉得,好几日没见了,该是精神点出现在他面前。可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必要,总之她是去带回顾怀瑾,该是不会在东宫停留太久才是。
东宫的马车就停在侯府外,顾休休出府时,刚好碰到了多日不见的顾佳茴。
顾佳茴不知去了何处,脚步匆匆,头也没抬一下,险些撞上顾休休。
回过神来,看到顾休休后,她似是慌张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是姐姐回来了。”
顾佳茴客套地问道:“不知宸妃娘娘如何了?”
顾休休也态度疏离道:“醒来了,情况不大好。趁着明日大婚,冲冲喜气。”
顾佳茴低声喃喃道:“是了,姐姐明日便要大婚了……”
明明她为四皇子妾室进府的礼仪更为简单,只需要一顶轿子,将她从偏门抬进去,她往后便是四皇子的人了。
可就是这样简单又容易的事情,却被生生拖到现在,饶是她费尽心思也没能进门。
反倒是顾休休,只在北宫里吃吃喝喝,分毫的力气不用出,便有永安侯夫人和皇后操持婚事。
而迎娶太子妃这样繁冗复杂的事情,仅仅在半个月的时间门内就完成了所有礼规制度。虽然时间门仓促紧张,却分毫没有糊弄的意思,那抬进玉轩里的聘礼一箱又一箱,甚至皇后和王家老夫人都亲自给顾休休添妆,可见重视的程度。
顾佳茴不明白,为何大家都是人,上天却如此不公,将她生得这样卑贱如泥,却让顾休休众星捧月,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受不尽的独宠偏爱。
就连嫁人这样的事情,她亦是只能遥遥相望,抬头仰视,羡慕着顾休休。
顾休休仿佛看出了顾佳茴的想法,当即决定结束这毫无营养的对话,朝着马车走去。
顾佳茴只看到她明面上的风光,却忘记了她被贞贵妃栽赃陷害,被四皇子绑架劫杀,身陷险境,一脚踏进鬼门关时的模样。
再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也要有命在才行。
偏偏顾佳茴总能自欺欺人,将缘由归结在上天不公,命运不济上,似乎只要怨天尤人,将罪责推卸给旁人,便能叫她好受一些。
顾休休掀开车帘,正准备上车,却听见身后传来顾佳茴的声音:“姐姐,你要出门?你要去哪里?”
“怎么,我现在出门,还需要向你报备一声?”顾休休只回了这么一句,似是不愿与顾佳茴多费口舌,待上了马车,便叫车夫驾着马车离开了。
从永安侯府到东宫的路上,早已部署了众多金甲护卫,掀开车窗帷帐,看到那沿途张贴的喜字与红灯笼,她不由有些紧张。
两世为人,却还是头一遭成婚,这体验既新奇又觉得神秘,仿佛蒙着层层纱雾,等着她去揭开。
她放下帷帐,探回身子,缓缓倚在车厢内,仿佛听到了自己仓皇而急促的心跳声。
坐在一旁跟车的朱玉,忍不住道:“女郎,殿下不会因此而怪罪您吧?”
顾休休听到这话,回过神来,没有多做思考,便答道:“不会。”
顾家老夫人没有严令顾怀瑾与元容断交之前,但凡元容回洛阳一次,都会先到永安侯府来找顾怀瑾,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以至于洛阳城里还曾经传出过太子与顾怀瑾的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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