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施黛
其实,霍厌佩服丞相雷厉风行的手段,只是可惜,这一切不过是他事先打好的马虎眼,烟雾炮,牧游云和西凉、沔南都没有关系,而言相怕是脱不了身吧。
原本霍厌只是怀疑,并没有百分之百的确认,可现在,他已断定。
言相多年,甘冒风险,暗助沔南。
可他为的是什么,钱权?不像。
堂堂一国权首,位高权重的当朝丞相,同时又是皇后的兄长,东宫太子的亲舅舅,这般天皇贵胄的身份,他何至于贪小冒险,去相助于一异族?
所以,即便已确定丞相包藏祸心,可霍厌,就此的确想不通。
“好了,别沉着一张脸了,刑部不是只他们有人,待那药粉发作,便把牧游云几人换尸救出,绝对神不知鬼不觉。”
容珩陪他一起守着,对莫家的义,他与霍厌是一样的。
直到今日,上京城里还人人都说,莫家是害得大将军丧命的罪魁祸首,当年莫家通敌一事确实传得沸沸扬扬,而霍厌那时年少,一时难以接受丧父之痛,而后没了理智,不肯施予结拜兄弟莫霆半分信任,而那些怒斥重言,后来都成了他无法挽回的自悔。
思及此,容珩轻叹了声,笑命运捉弄,于是伸手又拍了拍霍厌的肩膀,已示安抚。
霍厌却站在高台围栏,望着远处发呆。
莫家的满族,霍家的顶柱,全部因一人而死。
言榷。
心头浮涌出一个名字,霍厌眼底瞬间闪过寒戾,报仇的心思与日复增,尤其在面对其伪善之面庞的时候,他简直恨不得当场手刃之。
可他想得不是这个,是天子断,民众知,是为大梁除去断梁害虫,解莫氏冤屈,将朝纲扶正。即便他也心知,当朝皇帝责轻才浅,并非良君,可霍厌却不想辜负父亲血肉相护的忠诚,他拿命在守的边境安稳,他也一定会守。
此举不为皇家人,只为百姓,为他自己也是大梁人。
霍厌抬头,说:“雾散,云去,很快能窥见光了。”
容珩陪他看,后又由衷而言,“序淮,莫霆兄,不会怪你的。”
……
刑部深夜急审,将三位犯人施刑打死一时在朝堂上传得沸沸扬扬。
梁帝大怒,当即罢了费均的职,对方却辩解自己只是立功心切,是手底下人失手才会将军打死。
听了这话,梁帝更加怒不可遏,差点儿直接下令把人赐死,最后还是皇家宗亲那群顾法理的萧姓老臣们忠言劝阻,才叫此事作罢。
而言丞相则全程未发一言,看着更是没多么高兴,细想想也是,为了一个尚不确定的风险,就这么毁了一个自己在刑部的暗线布局,他怎么能不上火?
霍厌眼底敛息情绪,心想,这还只是个开始。
……
在霍厌这边百般绸缪,帮牧游云解决麻烦的时候,不知太子已将伤养得差不多,更不知他自苏醒过来,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施霓那日给他扭姿献酒的妩媚。
未央宫,宣王晨间探望太子,同时也将朝堂之上发生的热闹事逐一禀告。
闻言,太子眉心微拧,觉得几分古怪,“贼人就这么死了,此事怎听起来这般蹊跷。”
宣王立刻不满道:“太子哥哥,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劳心费神,就是想叫对最近政事心里大概有个数。再说,要是叫母后知道,我又拿这些糟心事儿来打扰你,不叫人把我赶出未央宫才怪呢。”
“母后会舍得打你?”
太子知其是玩笑话,说完坐起,动了动他那躺久的身,见状,宣王忙过来搀扶,却被太子推手阻了。
“这个还需你帮着,还不真成了废人?”
宣王只好收手。
太子默了默,仿若平常地又问,“宫内,近日可有事发生?”
“宫内?”
宣王反应慢了半拍,刚脱口而出地问完,就看到太子哥哥略微不自在的眼神偏离,于是他很快会意,太子哥哥说的应该是施霓。
当下,萧承凛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却也只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强调,施姑娘是太子哥哥先看上的,母后对自己有养育之恩赐,他决不能争抢。
“没听说有什么事,应该挺好的。”萧承凛这样回,想了想,他又忍不住问,“太子哥哥,你会向父皇请旨赐婚吗?毕竟你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该是要求什么,父皇都会允的。”
“会吗?”萧承胤很难做到真的不心生想法,施霓那样好,他做梦都想要,当初他自请出宫赈灾,为的不也是获得她的筹码,而眼下,很显然他有了更稳的底牌。
“自然了!施姑娘本来就要嫁给大梁皇族,既父皇无意,顺位也是太子哥哥。”
此言,萧承胤听得十分顺耳。
而这时,刚刚走到门口的皇后娘娘将这对话完全听清,身姿一凛,当即如临大敌的模样。
太子还未取正妻,东宫没有个正式的女主人,如此,怎可此时将异族女迎进东宫,浑浊大梁皇族的纯贵血统?若真如了胤儿的意愿,将来的皇长子说不准就带西凉血,此事别说她,就是圣上,还有那群大梁的萧氏宗亲又怎么能允得?
此事,为祸啊!
皇后自也有些手段,不会那么沉不住气,当下她面上没显什么异常,进屋后也依旧有说有笑。
可待宣王出宫,太子歇下,她便没有丝毫犹豫地立刻乘上凤撵找上皇帝,将自己的忧患恳切说出口,同时也算是提前给了皇帝提醒。
而梁帝却觉此事不是问题,眼下,施霓已被霍厌秘密送出宫去,并且处处都被霍厌的眼线防备着,又哪里钻得了空隙再去和太子有所牵扯,若真如此,她不成了有通天的本事了?
只是此事目前还不能宣扬,连皇后也不能说,于是梁帝口头应下,应允皇后不会赐婚。
却没想到之后才一日不到,太子便直接带着苍白病容,跪在北辰殿内请求赐婚,若是平日,按梁帝独权的个性,他不用想什么理由直接拒了便是,可太子如今才刚刚为他流过血,挡了刀,看着他那病殃殃的一张脸,梁帝直道可恶啊。
这副可怜兮兮又惨无血色的模样,不会是故意来引他愧疚的吧,此时再直言相拒,这不是寒了太子的心嘛。
梁帝被架住了,眼下实在没了办法,是想着先口头不清不楚地糊弄过去。
于是回了句:“太子伤势要紧,待你伤好,此事再做定如何?”
这话说得没毛病吧,梁帝生怕皇后来找他算账。
可没想到太子面上非但没显半分失望,反而直直叩谢道,“谢父皇成全,等儿臣伤好,父皇再正式下召即可。”
“……”他哪是这个意思?
“太子,其实……”
话未说完,就被太子出声打断,他再跪伏,诚恳直言。
“儿臣为父皇挡刀,诚为自甘自愿,此时却又提要求,还望父皇莫要猜疑儿臣的初衷。”
梁帝的话被堵上,有点说不出来了,可他心知肚明,就如皇后所言,异族女不能进东宫,这一点太子也该明白,可他为何就这般执念呢?
未思索通彻,他只好先应,“你是寡人的孩子,寡人怎会多心其他。”
话落,霍厌有公事要禀,迈步进了殿。
这时太子已起身,见来人是谁,当即难掩喜悦着急分享,太子自视与霍厌交好,于是看霍厌走近,直拉着他胳膊,满眼喜色地说。
“序淮啊,过些时日,请你吃顿酒如何?”
闻言,霍厌收眼,没立刻拜见梁帝,反而用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对上太子的恹恹病容。
“殿下,还是先将伤养好再说吧。”
话落,霍厌冷淡收眼。
而太子早已习惯了他的这副冷凛模样,当即并未多想什么。
自然更没察觉,闻言后,霍厌眸底瞬间闪浮而出的寒意。
方才在门口,他早已将太子与皇帝的对话听得清楚。
想要施霓,妄想。
怎么他的宝贝,身边总围着些烦人苍蝇?
……
过去七日,将军一日也没来过,施霓一人在小院住着,的确难免有些失望,于是慢慢也把每日晚睡的习惯给改了。
反正将军也不会来的,她还苦等着谁呢?施霓叹气闷闷地想。
可越是想得理所当然,现实便总会与想法背道而驰,施霓就这一天睡得早些,才刚进入梦乡不久,通着暗道的石门便被人从里轻轻扣了两下。
而施霓这时正睡着,自然什么也没有听到,咚咚又两下,还是无人理睬,于是霍厌等的有些不耐,直接动手转了开关,门开,径自走了进来。
果然睡着了,他走近床榻,看着榻上姣好的一张睡颜,克忍不住地直接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这几日为了牧游云的事,又引蛇出洞,又各方周旋,实在身心都疲累。
忙完这些,他总算得空能来她这寻寻温柔软香了。
可人,竟睡得这样香甜。
霍厌轻喟一声,而后自顾自将衣衫褪落,之后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的,直接上榻往她被子里钻。
真香,光这么闻着他就觉欣悦。
他是有心把人捉弄醒,于是伸手直接往施霓腰上抱,可她倒好,很快寻了更舒服的姿势,蹭来蹭去的,在他怀里睡得更香了。
霍厌在她这根本不避着,所以当下,他衣服褪得干净,于是施霓贴挨在他胸膛,小脸被烫得愈发得彤红。
而施霓入着梦,恍恍惚惚地只觉自己在沙漠正在寻绿洲,可绿洲没寻到,自己怀里又莫名多出一个火炉,她抱着继续赶路,可却觉得好热好难受,好想把火炉丢掉。
可无论她怎么用力丢,那火炉就跟自己长了脚一般,甩走又会重新再回来,施霓正鼓着腮帮生闷气,可突然发觉,火已经不知不觉烧到她身上,她自己整个都仿佛要引着了!
脑袋混沌,意识回笼,施霓慢慢睁开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做了奇怪的梦。
正准备伸个懒腰,却发现施展不开,施霓这才顿住,猛地定了定睛,之后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将军来了。
不仅来了,还把她作弄醒。
“将军……”
施霓刚睡醒爱粘人,看着他的俊脸,忍不住娇气哼声地想要他抱。
霍厌眼神暗了暗,和她躺一处,他是早就被折磨得不轻,闻声终于满意了些,于是很快倾身覆上,把人实实抱紧怀里。
抱上瞬间,施霓怔愣地眨了眨眼,之后意识到什么,瞬间背脊一僵。
她……没穿衣服?
两人正虚盖着被子,所以她方才没察觉,可现在这么贴近一抱,她几乎是立刻就想明白,为何自己会梦到被火烧。
垂眼,余光扫到一旁,果然看到自己不知何时被褪落的肚兜系带。
施霓脸一红,又恼又羞。
“将军又欺弄人……”
霍厌坦然得很,早认定人是他的,做这些已经完全不顾虑了。
就像最开始诺应她的,一切等到出宫后,所以现在,他想要什么都不会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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