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壑清
一进入帐中,楚笙直接问:“程期,你作何打算?”
萧朔斟了两杯茶,“原想擒贼先擒王,后来密探来信,道沈西泉去了攘夷城,便想让他们两败俱伤。”
一杯茶放在楚笙面前,剩余一杯茶,萧朔没自己喝,而是沾了茶水写下,“沈,通敌。”
楚笙目光微动,“坐收渔利,可。”
萧朔擦去水迹,给自己重新倒了杯茶水,喝了两口。
楚笙问:“你开始挑拨了吗?”
萧朔:“……还未来得及。”
楚笙看了他一眼,暗含责备,他竟然坐得住,“快些实施。”
萧朔嗯了声,看在她是未来嫂嫂的份上。
楚笙又让萧朔仔细讲讲他每一步的计划,楚笙听得认真,还给萧朔出主意。
萧朔觉得自己手段已经算阴的了,没想到楚笙比他更阴。
两人一合计,萧朔道:“我这就命人去做。”
楚笙颔首,欲回去寻云皎,才踏出两步,楚笙道:“你让李常言别跟着我。”
萧朔疑惑,“为什么?”
楚笙:“……他话太多。”
“我知道了。”萧朔颔首,虽然有时他也会觉得李常言话特多,略显嘈杂,但李常言能力强,相较而言,话多也不算大问题。但就目前来看,萧朔能看出,楚笙真是被他烦到了。
当日晚上,攘夷城将军府,程期的书房门扉之上,夹了一封信。
程期看到后,脚步微顿,拔出随身配件挑入门缝,破门的同时旋身避开,以防有暗器射出。
程期持剑戒备,周遭守卫亦如临大敌,僵持了好一会不见暗器,程期收了剑,拿帕子盖住信封拿了起来,而后取出其中信纸展开,全程没触碰自己皮肤。
可谓慎之又慎。
展开信纸,看着其上五个大字,神色蓦地一变。
信纸上写的是——沈西泉,通敌。
敌夷进攻的消息他亦有收到,其中时间上的巧合他也感到惊奇,他怀疑军中有鬼,却不曾往沈西泉身上想过。
沈西泉是圣上派来的监军,他是阉党的人,可既然圣上派他来了,必然是权衡利弊后做出的决定,沈西泉身上有他倚重的地方。
程期看不惯他,他们政见不合,沈西泉行事也不能入他眼,说他通敌,不是一句不知从何处递来的信就能定罪的。
程期将信纸烧了,并严令禁止在场的人将此事传出去。
即便他不信,但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
崇远携粮草而归,还带回来一个女杀神,如今再和青夷城硬碰硬,已不是明智之取。程期一次又一次召集将领议事,商量对策。
青夷城,现萧朔驻扎抵御外敌,现阶段敌夷进攻迅猛,本就有外忧在,皇帝还要搞内战,许多将军本就不看好。
夺嫡向来残酷,每一任皇帝都是踩着尸山血海上位。若在京城,他们要斗便斗,但斗到边关来了,想拿戍边将士的命去填,大多将领心中都不大愿意。
此前小打小闹,便也没多大的反对声,但这一次对战死伤惨重,反对声渐起。
沈西泉也参加了议事,看势头不妙,往京中传了一封信。
程期亦八百里加急往京城送了一份文书,表明现在营中情况,亦做出自己的建议。
又一次议事,吵翻了天,程期安抚道:“众位的意思,我已经写文书加急送往京城,众位稍安勿躁。”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帝的旨意显然不合理,咱们还非听不可?”
“放肆!”程期猛地一拍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抗旨不遵,是杀头的罪!”
“杀头就杀头,我还怕了不成?脑袋落地碗口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要出兵,行,打敌夷我去,打青夷,别叫我,也别叫我的兵。”
“杀敌夷光宗耀祖,杀同为边疆戍军的士兵,死后怕是要被指着鼻子骂!我可不想被指着骂。”
“安静!”程期连声喝了几次,才让一众将领都安静下来。
他们不想,他就想吗?程期道:“得到圣上旨意前,暂且按兵不动,待收到旨意后再做打算。”
众人散去,沈西泉未走,保持着议事时的姿势抬头望向程期,“程将军是想抗旨不遵咯?”
程期道:“沈大人误会了,本将绝无此意。”
“哦,下官知道将军您对圣上忠心耿耿,”沈西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下官只是想请程将军记住,您对圣上有从龙之功,还设计试图掳走萧朔夫人,单论这两件事儿,您说您若是落在萧朔手中,会是何下场,焉有命在?”
“下官知道,您看不惯义父一脉的人,看不惯我,但您要记住,我们在一条船上,船若翻了,谁也保不住。”
沈西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程期,起身离开。
程期书房门扉夹了信封之事,沈西泉略知一二,既然有人拆穿他离间他和程期,他也不妨让程期和他们绑得更紧密。
只要除去萧朔,日后义父和圣上……鹿死谁手现在哪能说得清。
程期脸色难看,沈西泉说得是事实,还有一点沈西泉未道明,他是京城派来的将领,他一家妻儿老小都在京中,那是一道紧紧压在他肩上的枷锁。
不似攘夷城中将领,多是土生土长的青夷人,或是周遭临近地区的,他们所受辖制没他那么大,所以能理直气壮说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他不行。
早在他踏上萧泽的船后,他就没了拒绝的权利。
程期心思沉重,他想保下远在京中的妻儿老小。
两日后,程期力排众议,策划了一次夜间突袭,若能成功,定能咬下青夷一块血肉。
怎想在出兵前一刻,他收到了一封信。和那日书房门扉上一样,突然出现。
程期鬼使神差的拆开,其中夹了两封信。
一封是送往京城,传信者建议京中的上位者早些将程期妻儿控制,以防程期叛变,君命有所不受。
另一封是送往关外,信上只写了两个字,丑和三。
丑时三刻。
是他们谋划突袭的时刻。
临到进攻前,程期突然下令,退守攘夷。
沈西泉身为监军,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怎么不进攻了?”
程期道:“密探来信,突袭的时辰已经泄露,萧朔已经做足了准备,就等我们钻他的套。”
沈西泉顿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咱们营中有内鬼?”
程期道:“不确定,此事只有你我以及张、李、王三位将军知晓,调兵后有人知晓了,就是想传信也做不到那么快。我猜想是营中有萧朔探子。”
“这样啊……”沈西泉瞟了眼程期,“回营吧,程将军。”
程期颔首,领兵回营,而后秘密派斥候去边境前线,探敌夷是否有进攻,在何时进攻。
两个时辰后,斥候来报,敌夷在丑时三刻,发起了突袭。
那两封信字迹一样,出自一人之手。可他见过沈西泉的字,字迹和信上的分明不同。
程期沉思,脑海一道灵光一闪而过,他紧紧抓住,他想起来了,当初他跟在圣上身边时,曾听圣上提起过,沈明远的义子极聪慧,能写左手字。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字迹不同, 有没有可能是沈西泉写的左手字?想要确定,只肖让沈西泉用左手写字,对比字迹即可。
但怎么让沈西泉写左手字,是个问题。
程期思虑后, 决定引蛇出洞, 沈西泉很精明, 程期不清楚他是否看出自己已经怀疑他了,程期决定做绝一点。
沈西泉这种人,只有他自己人探出来的信息他才会相信。别人送上门的,他半点不信。
说他谨慎也好,疑心重也罢, 程期决定利用他此番心态。
——
青夷城营地, 前线和攘夷城的斥候先后来报。
攘夷城回来的斥候道:“程期已退兵回城。”
前线的则来报:“敌夷进攻中计,死伤惨重, 已落荒而逃。”
萧朔颔首,令他们下去休整。
拦截到传至青夷的密信,知晓攘夷城突袭时辰后,一石三鸟的计策逐渐成型。
第一只鸟,打的是沈西泉, 程期不信沈西泉通敌,那便给出一个机会,让他自己去查探确定。
第二只鸟, 打的是敌夷人,敌夷欲和攘夷城同时进攻, 让他们无力支援, 知晓了攘夷城进攻时辰, 等同于摸清楚敌夷的安排, 可以借此痛击敌夷。
第三只鸟,打的是沈西泉和敌夷目前尚稳固的联盟。沈西泉和赞礼都是疑心深重的人,一次合作失败,足以让他们之间产生裂痕,只肖轻轻一击,就算是轻如鸿毛的东西,也能击破他们。
而后看三方角逐,他坐收渔利。
萧朔算盘打的极好,萧翊助攻也妙,次日送来的密信之中,说了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关于程期的。
萧翊道,他已经动身前往京城,程期的家人,甚至边关将领的家人,都在他把控之中。
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解决了程期的后顾之忧,程期能放手针对沈西泉,岂不是更好。
另一件事,则是萧翊打探楚笙的情况,萧朔看得无奈至极。他让崇远给他讲过,但因崇远也是局外人,也不甚清楚,只道楚笙是突然变脸,楚笙和他们离开时,萧翊追来阻拦,她还和萧翊动手了,萧翊三脚猫功夫,在楚笙没坚持过几招,便被楚笙一掌拍开。
崇远道,他能看出楚笙手下留情,若不然以楚笙的力道,当胸一掌,肋骨都给人拍断,太子哪还能活蹦乱跳。
崇远说得模糊,萧朔听得迷糊,过了那么些日子,萧翊来信打听楚笙情况,萧朔猜测,萧翊是想找台阶下。
他就是供萧翊下台阶的阶梯。
萧朔心道,什么都不同他说,又想让他帮忙,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萧朔将信纸折了折,把萧翊问候楚笙的话裁下来,一边裁一边想,萧翊想问不能大大方方问吗,写在一张单独的信纸上,偏生和其他的写在一张上,装得若不经心好似无意提及,好像谁猜不出他心思似的。
萧朔将裁下的字条收好,其余的烧干净,捏着字条寻楚笙去。
这个点,云皎去了伤兵营,想来楚笙也在,萧朔直奔而去,楚笙坐在一旁出神,萧朔径直走向楚笙,“兄长问你好,我该怎么回?”
楚笙抬眸看了他一眼,接过信纸看都没看,“不回。”
显然还在生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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