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芨
燕凌继续道:“有大理寺卿作梗,想一次把端王按死,恐怕不容易。不过,陛下已经起了疑心,端王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徐吟点了点头。前世,端王篡位是在几年后,他笼络了一批官员,又拉拢了余充,趁着皇帝生病突然发动政变,这才成功登上皇位。
现在的端王虽然手底下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但是最关键的兵权让他们搅和了,想像前世一样成事可不容易。
不过她还是想试一试,如果能够斩草除根,也免了后面麻烦。
“大理寺卿之所以站在端王那边,应该是张怀德的缘故。”徐吟说,“陛下近年来越发沉迷酒色,身体每况愈下,张怀德这个近侍心知肚明,急着给自己找新主子了。”
皇帝早年绿林之乱出逃时吃过苦头,这些年又过得放纵,底子已经坏了。只是他还不算老朽,表面瞧着还好,但这又怎么瞒得过近身内侍呢?
如果皇帝出事,太子上位,新君有自己的心腹内侍,张怀德这个旧人就要靠边站了,能安稳去守皇陵都算是好的。
燕凌听出她言下之意:“你是说,咱们釜底抽薪,弄死张怀德?这怕是不容易,他行事谨慎,又身处后宫,我那边没有人手。”
徐吟说:“我有个线索,不过目前还在找一个关键的人物。如果能找到他,就可以尝试一下了。”
……
长宁公主一晚上都没睡好,一会儿是龙舟赛,一会儿乱箭齐发,但遇刺的人变成了父皇和皇兄,直接把她吓醒了。
噩梦做得她精疲力尽,整个人蔫蔫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父皇被刺杀的时候,她眼前闪过徐吟沾了泥的裙角,似乎看到了她平日张弓搭箭的样子。
长宁公主按了按额头,觉得自己真是魇着了。
昨天回宫的路上,她问太子:“皇兄,这是真的吗?皇叔想篡位?”
太子垂头丧气,说道:“我不知道。父皇以前说过,我总这样不争气,说不准他走以后就有哪个狼子野心的想夺了我的位……”
长宁公主愣了半晌,才道:“可皇叔以前对我们很好。”
说到这个,太子讽刺地笑笑:“长宁,以前德妃也对我们很好。”
在这一点上,太子看得比她清醒。他是储君,淑妃和德妃都生有皇子,哪怕表面上伪装得再好,他都能感受到那种敌意。
“你不用想太多。”他安慰妹妹,“父皇已经命他们去查了,到底是不是,我们很快就会知道。如果真的是,你也别难过,我们生在皇家,这些事难免的。你瞧二弟三弟,现在不都跟我们疏远了吗?”
淑妃被废以后,三皇子就很少出现在人前,哪怕去上学,也是一个人沉默寡言的。二皇子好一些,但是跟他们越发玩不到一起了。
长宁公主沉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锦书进来,看到长宁公主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样子,忙过来问道:“公主怎么了?别是生病了吧?”
长宁公主让她摸过自己的额头,说道:“没事,就是没睡好。”
“怎么会没睡好?是昨天吓着了?我就说昨晚应该喝一碗压惊茶的。淡墨!快去茶水间说一声,给公主煮碗压惊茶来。”
淡墨急忙进来,听她说了事,又叫小宫女,一群人围着长宁公主嘘寒问暖。
“你们这是干什么?”门口传来声音,却是教养姑姑来了。
她威严地扫过众人,呵斥:“遇到点事就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公主精神不好,你们还吵她,都干自己的事去,让公主好生歇着。”
宫女们立时噤声,各自散去了。
长宁公主松了口气,难得对教养姑姑产生了一丝好感。
人都走光了,教养姑姑柔声安抚:“公主,您是不是吓着了?要不今日别去上学了,奴婢让人告假,您好生歇一天,可好?”
平日总催着她上学的教养姑姑竟然主动说要告假,长宁公主简直惊喜:“这样行吗?太傅会不会生气啊?”
教养姑姑笑道:“事出有因,太傅怎会生气?若是有事,奴婢替您去赔罪。”
长宁公主高兴极了:“好啊!那我就歇一天。对了,告假的时候顺便跟永嘉县君说一声。”
“好,都听公主的。”教养姑姑停顿了下,状似无意地提起,“公主和县君真好,去哪里都形影不离。”
“是啊!”长宁公主理所当然地道,“我们说得来嘛!”
教养姑姑笑着点头,接着道:“奴婢听说,县君昨日和余小姐起了冲突,便独自回寺里休息了。公主后来去找她,可有大碍?”
“没事,她就是去午睡的,好得很。”
“公主去的时候她还睡着?没有离开过吗?”
长宁公主觉得这话有点奇怪,不由看了她一眼:“自然睡着,不然呢?”
第268章 主使
天牢。
端王听完禀报,皱起了眉头。
“所以说,徐三小姐从头到尾都没出过大光明寺?”
大理寺卿禀道:“张公公传话来,贤妃的婢女一直守在门口,大概两刻钟后公主来了,这两刻钟的时间并没有看到徐三小姐。”
端王思索道:“两刻钟,真要说的话时间也够,但……”
要避开所有耳目,无人察觉地进出大光明寺,终归是有难度的。
徐家真的有这个能量吗?杀余充陷害他,对徐家又有什么好处?
看出端王心中的疑虑,大理寺卿说道:“王爷,臣有一个想法。”
“你说。”
“臣断案常以动机来反推,谁得到的利益最大,往往就是凶手。余充死而王爷被囚,在这件事里得到最大好处的有两方。一是太子,他不想要这门婚事,受到余充掣肘,且王爷与他……”
端王点了下头。先前他就怀疑过,在他和余充之间挑拨的可能是太子,只是那小子人前一副傻样,完全看不出来。
“还有呢?”
“自然是昭国公了。”大理寺卿道,“余充可是刚刚告了昭国公一状,害得他偌大战功非但没有得到嘉奖,还差点被问罪。如今余充一死,昭国公再想把儿子弄回去,就容易多了。”
端王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合谋的?”
“对。”看他脑子清楚,大理寺卿很欣慰,“杀余充,对昭国公有利,害您,是太子心中所愿,他们二人定然一拍即合。”
端王仔细一想,不由击掌:“你说的对!到底是不是徐三小姐干的,这事根本不重要。就算她真的参与其中,也不过是个小卒子,真正主使的必然是燕二和太子!”
“正是。”大理寺卿含笑,“也许徐三小姐出来过,也许那是别人假扮引薛如上钩的,这无关紧要。徐氏没有足够的势力,我们真正要对付的是幕后黑手。”
端王仔细一想,随即又觉得为难:“如果真是太子,那本王岂不是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不然。”
“怎么讲?”
大理寺卿含笑道:“张公公说,陛下不知道。”
端王一愣。
太子要对付他,皇帝却不知道?这说明什么?他们父子离心了?可是皇帝这几年一心为太子铺路,没有理由啊!
大理寺卿意味深长:“陛下前几年时常感叹,太子不受教。”
端王恍然大悟。皇帝心中自然最爱长子,可他这些年身边宠妃不断,淑妃和德妃先前没少作妖,太子为此吃了不少闷亏,对父皇的信任也就一点一滴消磨了。
他暗中谋划这些,说不准早就想取而代之了呢?
弄明白敌人是谁,那就好办了。端王道:“那就让太子受教受教吧!”
大理寺卿躬身领命:“是。”
……
先是余充遇刺,再是端王被人揭发有谋反之心,朝堂上再次闹了起来。
有人觉得证据不足,根本就是诬陷,陛下兄弟所剩不多,万万不能再伤及手足,落人口实。也有人认为有余家人的口供,足以定端王的罪——杀父之仇,难道余家还会说谎不成?
朝上成天吵吵嚷嚷,弄得皇帝头疼不已,更加不想上朝了。
看到张怀德捧来的奏折,他忙不迭地摆手:“先放那吧,朕不想看。”
张怀德心中了然,将奏折放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给皇帝按起了额头。
皇帝舒服地吐出一口气,抱怨:“这一天天的,只会吵来吵去,真不知道朝廷养着他们有什么用。”
张怀德笑道:“陛下莫忧,诸公饱读诗书,只是所处的位置不同,看见的也不相同,等他们吵明白了,也就好了。”
皇帝点了点头,接过他递来的茶水饮了一口,说道:“朕想散散心去,丽妃那里太吵,安妃又太静,还有何处可去?”
“这个奴婢可不好说。”张怀德笑道,“陛下若不想去各宫娘娘那里,不如去瞧瞧新进宫的小主?”
皇帝一想也是,淑妃被废,德妃又禁足,一下子觉得冷清不少,是该封几个新的美人了。
“那行,就去万紫园吧。”那是新进宫的美人们住的地方,说不准有几个合心意的呢?
皇帝兴致勃勃地起身,上抬辇的时候按了下胸口,总觉得抽痛了一下。
“陛下?”张怀德关切地问。
“没事。”皇帝很快缓过来,摆了摆手。果然不应该上朝,被他们吵得都心绞痛了。
……
天色未明,摆放着一个个恭桶的小院里,几个低贱的太监宫人埋头刷洗。
这里是皇宫最污秽之处,各宫倒完夜香,恭桶就被送到此处清洗。
在此地干活,都是犯错的太监宫人,比浣衣局的都不如。
管事的太监捏着鼻子,目光锐利地盯着这些人。
——即便是管事,派来这里也是失宠的象征,这满肚子的怨气,总要有个出口。这些犯错的太监宫人,就是最好的出气桶。
当他看到一个太监笨手笨脚弄倒恭桶,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就是一脚。
那太监被他踹翻,撞倒了面前的恭桶,一个碰一个,很快倒了一大片,溅了满地污物。其他人避之惟恐不及,连忙闪开,用谴责的目光看着那太监。
那太监抬起头来,瞧着有了一定的年纪,但脸皮白细,面相斯文,似乎一直养尊处优,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送到这里来。
“看什么看?”管事恶声恶气,“弄成这样,还不快点捡起来。今天不把这些刷完,不用吃饭了!”
那太监很快收回目光,赔着笑应道:“是。都是小的的错,今天一定刷干净了。”
对方的卑微让管事心情好转不少,也就收了场:“哼!知道就好。”
等他进了屋,这太监重新开始干活。他费力地把一个个恭桶扶起,身上沾了污秽也没时间清洗,就那样一个一个地刷过去。
等到全部刷完,早就过了早饭时间,他怀抱着一丝希望赶往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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