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年夏天
槐舟之前还听明月叨叨说她身份有多尊贵,多得太后喜欢,陛下还是她亲表哥,各种各种厉害,可到头来看也似乎并非如此。
明月一听是宫里传来的消息,就下意识觉得是太后娘娘要给自家郡主讨公道了!
于是高高兴兴的给槐舟梳了头发换了衣裳,槐舟看着镜子里面瘫的脸,活脱脱一个木头桩子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唯一值得称道的大约也就她那张好看到明艳的脸,可一配上这无神的表情再明艳也难让人有心去欣赏。
槐舟被她娘带着去了皇宫,慈宁宫的太后体恤自家侄女特地差人配了轿撵,槐舟是一路坐着轿撵到慈宁宫的。
太后大约信奉佛祖,整座慈宁宫大殿内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坐在上首眉目祥和的太后一看到槐舟便笑容慈祥的向她招了招手。
“阿舟快来哀家这儿。”
槐舟随着嬷嬷走太后身前。
太后看着侄女,伸手就让她坐到自己身旁,全然一幅喜爱亲昵模样,还时不时抚摸她鬓角,满脸怜惜疼爱的模样。
“舟舟受到的委屈哀家都知道,等会儿姑母定会给舟舟讨回公道的。”
听到太后的话下首的侯夫人当下也隐隐松了口恶气,随即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一副委屈的模样。
“太后娘娘您是不知道,舟舟这段日子时常噩梦缠身,夜里都偷偷哭了好几回,真是可怜我这小女儿了——”
槐舟:……
槐舟顿时对她娘说瞎话的本事刮目相看。
太后也心疼的把槐舟搂在怀里直喊着心肝宝贝受委屈了,姑母一定给你报仇,说罢便让大太监把二公主请过来。
槐舟垂眸盯着衣袖发呆,她心里盘算着太后早不报晚她报偏偏等事情过了半个月才给她讨说法,是真的因为那边的人难缠还是别有原因。
若真的是难缠,那慈宁宫太后似乎也并非侯府中人所说的位高权重,连一个小小的贵妃都能这般怠慢,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可若有别的原因,恐怕那这次过来讨说法是其次,醉翁之意不在酒才是主要。
没过多久外面便传二公主来了,同来的还有李贵妃,太后一听到李贵妃也来了表情就有点不太好,显然是不待见这位贵妃的。
然而人都到了总不能不让人进来,于是槐舟就看到一个身着锦衣华服头戴金钗玉簪风韵犹存的女人携着一个穿着绛红色宫装的少女走了进来。
两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可太后全当没看到似的一个劲儿的和槐舟说话,等过了大概半刻钟太后才悠悠的让半蹲着已经膝盖颤颤的母女二人起身,二公主显然有些不忿,然而却被她娘死死压着。
李贵妃是一个一看就柔弱不能自理的病弱美人,整个人有一股凄风苦雨的凄美感,太后讨厌这样的人,于是开口就发落李贵妃教女无方冲撞郡主,一幅兴师问罪的模样。
却没想到李贵妃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话却绵里藏针,她语调柔柔道二公主乃是一国公主,何以欺负郡主一说。
意思便是就算欺负了又能怎样,那能叫欺负吗,那叫恩赐。
这话当即让太后和槐舟她娘面色一变,整个慈宁宫顿时陷入某种尴尬的死寂,槐舟一边想着太后和她娘这一举一动神似反派boss操作,一边又想着李贵妃不愧是宠妃,嚣张的很啊,看上去有点像后宫女强文主角。
怎么说呢,李贵妃作为未来的章孝太后,某种程度上确实算得上是主角。
那么这么一看,太后和她娘拿的妥妥的反派剧本!
尴尬也不过几秒,太后当即一掌拍了桌子,直接定下李贵妃不敬长者,二公主御前失仪,让人把他们拖下去责罚,事情就这样在槐舟的震惊中结束了。
槐舟震惊!
这是宫斗?
假的吧。
就这?
槐舟不敢置信,这和她想象中剑拔弩张的宫斗对峙完全不一样啊。
如果李贵妃这么辣鸡她倒底哪里来的胆子敢和太后这么说话?
总不能因为她是未来皇帝妈吧?!
这也太离谱了!
槐舟恍惚记得她穿的好像是本历史正剧来着,怎么这个画风有点不对啊。
难道是因为出现了穿越女从而导致文风渐渐古偶化?
被刷新三观的槐舟还在琢磨这事儿发展的过于莫名其妙时,就看到刚刚还满脸怒气的太后转头就和蔼的看向槐舟,嘴上说着给她报了仇,说着说着话音一转就要留她下来吃饭,一幅舍不得她走的样子。
“阿舟许久未见敬庭,恰好他今日入宫觐见皇帝,阿舟可能留下来陪陪姑母和敬庭一起吃顿午膳?”
这话一落年迈的侯夫人表情却是微微一变,随后她极快的调整表情与太过调笑道:“是许久没见韩王了,理当留下来叙叙的。”
说罢状似无意的对槐舟道:“阿舟刚出生那会儿韩王殿下还抱过你呢,不过那时候阿舟还小,怕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太后摆了摆手,亲昵的拉着槐舟,“不记得才好呢,现在慢慢再处好也来得及。”
侯夫人表情微微一僵,终究没再说什么。
槐舟原本有些不解,这下听了她俩的对话又看到了她娘的样子,心里隐隐卧了个大槽。
算了算辈分,说句大不敬的,韩王见着她还得喊她一声姑姑呢,太后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把韩王和她凑一对不成?
离大谱!
这能算乱/伦了吧!
且问题是韩王已经娶妻,虽然还没有长子,但他未来的官配可是嘎嘎乱杀的穿越女,就她现在这副样子去就是送菜的命。
槐舟真是头皮发麻。
太后可真会乱点鸳鸯谱。
此刻伯远侯夫人心里那是一万个不乐意,这关系乱七八糟不说,她哪里舍得自家闺女给别人做妾室,便是王爷也不行,她反正宁愿养着槐舟一辈子也不会送她去这种龙潭虎穴的。
可面对位高权重的太后,伯远侯夫人也不敢当场驳了太后面子,便迂回着想着打消太后的打算。
但太后心里想着的却是让他们孙家再出个皇后,但又不愿便宜了旁支,只就瞧上了槐舟,她心里是想槐舟傻又怎样,只要她能诞下儿子日后的发展谁又说的定。
槐舟三观炸裂,原本还以为太后有多疼爱原主,原来也不过满脑子权衡算计,甚至连她这个‘傻子’亲侄女都不放过,她顿时对太后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而就在三方各怀心思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太监传话。
“娘娘,韩王殿下来了。”
在太后喜笑颜开,伯远侯夫人表情微僵,槐舟一脸面瘫的场景下,所有人都抬首往外看去。
作者有话说:
第一百二十八章
槐舟好奇这位男主是何方神圣, 抬头就看到一个身高八尺的高大男人大夸步而来,随着他越走越近槐舟也慢慢看清了对方的脸。
只见此人五官锐利棱角分明气势不凡,一看就知道是身份尊贵从小就养尊处优长大的人。
韩王一进来谁也没看就单单对太后行了礼, 这一幅目中无人的模样让槐舟皱了皱眉,当然, 根本没人看得清她皱眉, 因为眉间幅度小到只有零点零一毫米。
她不太喜欢这样的人。
看上去有点目中无人。
太后是喜欢韩王的, 便好一顿关怀慰问, 最后言归正传拉回了槐舟身上, 想要让韩王留下来一道吃个饭, 韩王看了槐舟一眼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隐约有点不太情愿,但因为太后的极力挽留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总之这一顿饭除了太后谁吃的都不太顺心,尤其是韩王, 看着还要别人喂饭的槐舟,打心眼厌恶太后的安排,以至于在太后硬夸槐舟时他直接语气硬硬蹦出了一句。
“小姑姑是长辈, 当然什么都好的。”
明明是在夸人, 却让餐桌上的几人安静如鸡, 槐舟砸吧着嘴里的饭心里笑的打鸣, 这韩王也太坏了吧。
是是是,小姑姑是长辈, 自然什么都好的嘛!
这一声小姑姑硬生生把所有的氛围破坏的一干二净,太后哽了半晌才道。
“……阿舟比你小, 你日后唤她名字就好。”
韩王放下碗筷一脸正色,“皇祖母, 礼不可废, 小姑姑本来就是我姑姑, 唤名字实乃逾矩。”
太后:……
到最后所有人都吃的没滋没味的,太后大概也被亲爱的乖孙子韩王堵的心里难受,最后摆摆手让他们都走了。
韩王一出慈宁宫脚步飞快,一下子就不见了影子,一看就不太待见侯夫人和槐舟,侯夫人表情也有点难看,即便她不喜欢韩王当她女婿,可他们伯远侯府是当今太后的外家,虽比不上他韩王尊贵,但也称得上皇亲国戚,韩王这番作态也太不给颜面了。
回到家的时候侯夫人当下就去找侯爷告状去了,而槐舟则回了自己的院子无所事事的发呆,她坐廊下看着风吹过木樨树飘落的点点黄花,一阵阵香气扑面而来,心旷神怡。
一朵小黄花被风带到了槐舟面前,她下意识伸手去接,黄花滚落在掌心,她看着看着又一朵小黄花落了下来,两朵花滚在一起,又被一阵风吹走了,槐舟就看到那两朵花被吹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这花落了,代表快要入秋了,也不知道赵郁现在在做什么,也许在书房读书,也许在练字,哦对了,他最近在攒老婆本,说不定四年以后再见他媳妇都娶了,速度快一点孩子都能打酱油。
想到这,槐舟心里莫名的难过,她一点儿都不想做一具行尸走肉,她就想见赵郁。
然而即便槐舟再怎么去想,她依然还得留在这,她母亲有时候会带她出去游玩,有时候会带她上山拜佛烧香,总之想到什么都会带她,但那些夫人们的聚会她却从来不会带槐舟。
大约是顾忌她身体,不愿多让她承受流言蜚语。
而大多时候槐舟都是孤独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明月指挥别人干活,看着一院的繁花开了落,落了又开。
时间过的又快又慢,两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在槐舟的不懈努力下她终于可以控制自己不用别人带着也能走路了,还记得她一个人走到母亲的院子时她娘不敢置信的模样,一遍又一遍拉着槐舟又笑又哭,槐舟想说不用哭,以后她会越来越好的。
那一天一家人都吃了顿团圆饭,她娘,她爹,她哥,她嫂子,还有她的小侄子,槐舟拒绝了婢女的喂食,自己伸手拿勺子吃了一口白饭,当即整个桌子上的人都盯着她看。
槐舟默默放下勺子,又因为饿继续吃了一口饭,最后全家争先恐后的给她夹菜,槐舟吃的很慢,慢到菜和饭都凉了还没吃完,但没有人走,她娘让人继续热菜热饭,然后所有人继续盯着她吃。
槐舟:……大可不必
总之寿安郡主转好的消息传遍燕京,但也只是说能自己走路吃饭了,大家传了几天又觉得索然无味,关注别的事去了。
有一天夜里,槐舟做梦梦到自己回到了长水村的小院里,院子里只住着赵氏,据说赵郁考上了秀才,如今在府学念书准备迎接明年的乡试。
赵氏一个人住在院子里,原先她也是个胆小如鼠的怯懦人,而后因为她儿子得了陛下亲赐的义士之名,如今赵家也算得上十里八乡的有名人家,再加上赵郁争气考上了秀才,如今大小也算个秀才娘了,根本没人敢欺负她。
说到永宁县的赵家,在赵郁连中三元以后也没什么动静,最终还是赵氏出面想要让赵大夫人松口把赵郁母子接回来,但赵大夫人的儿子赵诚也考上了秀才,虽然不是案首,但她还是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赵郁母子,就言辞拒绝了赵氏的意见。
槐舟想找赵郁,心念一动便飘到了府学,赵郁此刻正在秉烛夜读,他一边看一边用毛笔记着什么,昏黄的屋子里只看到他一个人奋笔疾书的模样。
也不过两年而已,赵郁俨然从一个小少年长成了青年模样,五官愈发丰神俊朗,配上他这一身的沉稳气质,总有种让人信服的成熟感。
赵郁这两年身高也拔的快,如今不过十九却已过八尺,除了因为年少长的快肩背略显单薄外,整个人都变得十分不一样了。
他眉眼有一股说不上疏离之气,槐舟记得她初见赵郁的时候他还是个满眼温和的少年,这变化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赵郁看了一会儿书,忽然笔尖一顿居然开始发起呆来,随后回过神看着自己写的东西,略显烦躁的一把把纸揉成团扔了出去,然后又拿出一张纸重新开始写。
他写了好几张却总觉得写不好,心情实在烦躁就合上书开始放空,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站起身书架走去,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幅珍藏完好的画卷。
槐舟好奇这画上画的什么,也跟着飘过去看,而视线却随着画卷的展开禁不住目露诧异。
只见画中有一颗繁盛的大树,树上长着串串白花,而在树影婆娑间坐着一个巧笑嫣然的姑娘,姑娘手里捏着一串槐花不怀好意的看着底下看书的书生,那书生此刻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书页上掉落的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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