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醋百骨
“你的意思是?”
潇潇笑嘻嘻:“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第二天一早,县衙就派人仔仔细细将晒谷场上的稻种收走准备送回县衙,但当马车快要走上大道时,斜刺里忽然冲出一群蒙面人,这些人来者不善,手中都举着寒光闪闪的兵器。
“偏巧”运送稻谷的衙役不多,功夫也一般,车夫更是心理素质太差,尖叫一声就弃车而逃。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切尽在掌握
蒙面人心中暗喜,与衙役们势均力敌打斗一番险胜后带着战利品迅速远走,殊不知待他们走远后,本该在重伤下行动困难的衙役们一个接一个爬起身,从衣服和袖子裤子里头取出破掉的血包和硬邦邦的铁甲,长呼出口气:“哎哟,这玩意儿硌死我了。”
同伴在一旁踢了他一脚:“总比真挨刀子强吧?你不知道刚刚要不是我反应快用手臂挡,差点叫人划了脖子,真是惊险。”
脸有些肿的另一名衙役苦哈哈:“你们俩差不多得了,方才我对上这人才是真混账,竟对着我这张俊俏的脸动手,定是嫉妒我!”
贫了几句嘴,他们又整理整理形象,做出大难不死的惨状,一瘸一拐进了城,守城兵瞧见当即就傻了眼:“兄弟几个怎么了这是?”
衙役们很入戏地栽倒:“快去禀报县令大人,新,新稻种被劫了!”
这消息传开后,不光是沈县令着急,就连守在县衙等着分稻种的其余官员也如热锅上的蚂蚁:“这,这可怎么是好?”
沈县令焦头烂额状:“诸位莫急,待我先去福缘村,借了宁家的稻种先分于各位。”
奈何被盯上的不光是县衙,当衙役领命来到宁家说明来意,却发现宁家堆放稻种的房间空空如也,宁丰年如遭雷击:“这大白天的,怎,怎么会遭了贼?”宁丰年急得团团转,宁安生却看着低头玩手指的妹妹若有所思。
潇潇照旧去地里转悠的时候,不意外地见到了大哥,她嘿然一笑,将人拉到空旷处压低声音:“哥,我要和你说件事。”
大哥的智慧足以让他不在外人面前露陷,这一点也得到了沈县令和陈大人的首肯,说好以后有事一起商量,潇潇就要给大哥足够的信任。
果然,听完事情经过的宁安生立刻问:“你们特意做出被得逞的假象,是否为了让严知州放松警惕?”
潇潇为大哥的敏锐点赞:“不错,让他以为自己还有后路,免得横生枝节。”
宁安生又问:“阿衍这些日子的失踪是否也与这件事有关?他并不是被陈夫子带去闭关学习,而是县令大人给他安排了其他任务,对不对?”
潇潇只管点头,大部分事实已经都告知宁安生,但小哥哥的身份暂时还不宜透露。
宁家人的慌张和愤怒与官家马车遭劫之事迅速传遍福缘村,村民们都同仇敌忾,闲暇时提着农具就四处寻找罪魁祸首,可惜一无所获,费劲辛苦才得了沈县令承诺种子的大人们更是日日往县衙跑,比沈县令本人还要关心追查结果。
然而那些原本闹腾的官员们却一反常态,逐渐诡异地安静下来。
这些事传入始作俑者处,换来个“一切尽在掌握”的胜利笑容。
得知这情况的沈县令冷笑一声,吩咐可信之人悄悄将所有稻种进行育苗。
在新稻种之事追问出结果之前,大雨突然绵延不绝。
福缘村的水稻基本上都收了,就连老宅那叫人不忍直视的田地,也被赌坊派人收走抵债,宁小姑居住过的茅屋被大雨冲垮,村民们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人已经许久不曾露面。
拜老宅那糟糕的人缘关系所赐,她的去向竟无人问津,大家只是闲暇时猜测,那宁小娥大约是日子过不下去,跑去投奔其他长辈了。
等雨稍微小了点,宁家一大早就来了客人,李家奢华的马车上走下个潇潇有些眼熟的嬷嬷:“宁姑娘,我们家老太太醒了,想见见你。”
潇潇惦记着她的玉佩,欣然同意。
宁丰年夫妻俩觉得可能是李家想表达感谢,宁安回却皱起了眉头。
同样心中不安的宁安生看着弟弟:“怎么?”
宁安回挠挠头:“总觉得如果是为了谢谢妹妹,来接人那嬷嬷的态度未免过分清高了些。”
他到底是经常做生意的,接触的客人多,对人的态度就比较敏感,他这样说完,宁安生也觉得不对,于是撑开油纸伞,也拉出自家马车。
宁丰年夫妇俩奇怪地看着他:“李府不是说待会儿会把潇潇送回来吗?”
宁安生架好马车:“我不放心。”
宁安回将手上东西放下,也跟了出去:“大哥,我也去,接了妹妹我再去铺子里。”
李府的马车上,嬷嬷故意闭目养神摆谱等着潇潇耐不住发问,她已经准备好了,届时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礼数的臭丫头,奈何她腹稿来回背了好几趟,马车里却始终没有动静,睁眼一看,好嘛,那小丫头直接睡着了!
她愤愤咬牙,好,就看你一会儿在老夫人面前还能不能这般淡定!
潇潇已经认出来接人的就是李家老太太的贴身嬷嬷,也就是当日盯着她和公孙大夫给老太太开腹结果一刀晕的那位,听说事后因为在冷硬的地板上躺了许久着凉落了风寒,还因为睡姿不妥扭着脖子好几天转不了弯。
不晓得这位嬷嬷的态度是因为她自己,还是……
其实李家老太太已经醒了两天,头天睁眼感受到肚子上剧痛难忍时就想找公孙仲景算账,奈何孙子态度坚决,就是不让她找那没毛大夫的麻烦,换药的时候她越看自己肚子上那道疤痕就越觉得可怕,闭上眼仿佛就能想象到那公孙什么一刀戳在自己肚皮上的画面,睡觉都睡不安稳。
醒来后她就拒绝再让公孙仲景给她换药,稍微劝几句,就说全家都想逼死她,李慕言头疼欲裂,还要同公孙仲景告罪,忙的不可开交奈何最终仍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他实在是太累了,今儿喝了杯安神茶就沉沉睡去,完全不知道老太太在他睡后就立刻派人去找公孙仲景,发现对方在县衙找不到他麻烦,就让嬷嬷去找当时“助纣为虐”的那小丫头。
老太太的逻辑很简单,凡违逆她意思的,都该骂。
加上那嬷嬷记恨当日潇潇未曾先顾着照顾她,任由她昏迷后躺在地上,这些天切实说了不少潇潇的坏话。
例如:“咱们府里的丫头都知趣不肯帮忙,那大夫原本是打算作罢来着,偏这丫头惦记赏钱,非要自告奋勇,老奴亲眼看着他二人将刀子扎进老夫人您身体里,当时那血就……老奴可吓坏了啊,他们这是庸医害人,老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治疗方法是要捅人一刀,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呢?”
第二百七十五章 没了
老太太就是被这话吓得彻夜难眠,她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当即就让人给孙子送了安神茶,然后气冲冲吩咐嬷嬷把人弄来。
听说潇潇进府,老太太就开始酝酿怒火,誓要狠狠教训这丫头。
潇潇到了李府后先问过李慕言在哪儿,嬷嬷翻了个白眼不理会,还让她在屋里等:“老夫人身子亏损得厉害,需要多多休息,这个时间大约是睡了,你且等上一等,她醒来后我自会来通知你。”
这么不客气的言语,潇潇想不明白她们的态度都难。
这种不懂得知恩图报的老太太,真的会老老实实告诉她玉佩在哪儿吗?怕不是藏着掖着,就是要故意刁难吧?
嬷嬷本以为潇潇发现自己被晾着,会着急害怕,或是坐立不安,哪知她不过等了区区一盏茶功夫,竟然就自己起身要离开。
嬷嬷想也不想,伸开手臂就拦在她面前:“姑娘这是去哪儿?老夫人还没醒呢。”
潇潇冷下脸来,她平素尊重人权不喜欢摆架子,但对这种蹬鼻子上脸的奴才,大可不必客气。
“既然老夫人身体不适,我就不多打扰,改日……”
嬷嬷以为她会说“改日再登门拜访”,哪知这丫头趾高气昂道:“改日直接将谢礼送到我铺子里就行。”
嬷嬷还要再拦,潇潇将脸一板:“怎的,嬷嬷这是要强留我不成?难不成这就是李府的待客之道?”
见她神色不善,想起这是公子口中的“贵客”,嬷嬷有些心虚,但她始终觉得这家里做主的人是老夫人,所以当潇潇打算绕过她离开,嬷嬷立马挺起胸膛,态度强硬:“你不能走。”说罢还招来几名下人。
潇潇和嬷嬷对视几秒果断抬脚:“我偏要,你咬我啊?”还真就要走到门口。
嬷嬷怒喝:“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拦住她!”
门口那几个下人确实是打算这么办来着,奈何刚对上潇潇的眼睛,他们竟发现自己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开启空间范围控制的潇潇淡定走向门口,嬷嬷怒骂一声“没用的东西”索性亲自上前伸手就要抓潇潇的胳膊。
啧,这还有个躲在空间技能范围外的,看来只能自己动手。
潇潇闪身灵活避过,同时反手一拧,无论是她还是原主,那都是真有力气的人,嬷嬷平时在府里仗着老太太的势作威作福,只把自己当半个主子,此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哎哟叫唤着被她剪住双臂。
潇潇嫌弃地将她推开,嬷嬷恼羞成怒大吼:“给我将她拿下!”
潇潇还没说话,那被挡住的房门忽然大开,碰的一声正中嬷嬷面门。
门外走来这人一脚将她踹开,同时抽出腰间佩剑,用剑柄将下人一个个拍开,接着在满屋子痛呼惨叫声里看向潇潇。
他走到潇潇跟前,仔仔细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潇潇使劲眨巴眼看着来人,本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这会儿忽然就特别委屈,那小嘴一扁,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小哥哥,我害怕。”
下人们捂着被抽疼的地方内心无比震惊——她骗人!她怕个屁!
容衍心都疼了,想也不想将人揽入怀中,动作笨拙地轻拍她的背:“不怕不怕,小哥哥来了,小哥哥保护你,给你出气。”
云尔云弎看不入眼听不入耳,转身杀气腾腾揪住了李府下人的衣领:“胆子不小啊,敢动我们宁姑娘?”
下人们都傻了,来者不善,下手忒狠,嬷嬷更是捂着撞疼的地方威胁:“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我们李家撒野,信不信我让你们出不了这道门?”
容衍头也不回,手腕一转,佩剑就从剑鞘里飞出,直勾勾擦着嬷嬷耳边插进门框,嬷嬷双腿发抖眼神呆滞,倒是总算闭了嘴。
潇潇忍不住举起两只小手拍了拍:“好帅哦。”
容衍连眼角余光都懒得给那作死的下人,拉着潇潇径直离开,经过门口时随手一拔,那剑尖就很“凑巧”地划过嬷嬷头顶,切掉了她的发髻。
嬷嬷的尖叫声因为恐惧卡在嗓子眼儿,这会儿她披头散发心跳都差点停下,好半晌才想起来跌跌撞撞去禀报老太太。
走出她刚刚待的小院潇潇才知道容衍是怎么进来找她的,从大门到内院,李府现在躺了一地的下人,这遍地开花的画面令潇潇咂舌,回头看小哥哥,就听他说:“着急了些。”
李府下人不让他进来,那他自然只能采取非常手段,没要他们的命已经是手下留情。
潇潇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还知道我有麻烦啊?”
容衍告诉她:“路上遇到你大哥二哥,来李府又被拒之门外,他们若当真以礼相待,又怎会遮遮掩掩。”
潇潇看向门口:“那我大哥二哥呢?”
容衍握拳轻咳一声:“让他们在大门口等沈县令呢,我……担心让他们看到一些会吓到他们的画面。”
潇潇看着那些躺倒在地痛呼着的家丁们,再看看容衍方才从门里拔出来的剑:……好像是有点吓人?
她哪里知道,要不是容衍急着找她,下手只图快没要命,如今的场面会更惨烈得多,这些人可以说都是捡回一条命。
方才被这群煞星教训过的下人见他们折返,连喊疼的声音都识趣地减小了些,生怕再被注意到。
潇潇有点想笑,但视线落在云弎那不正常垂下的左臂上时,她神色逐渐凝重:【宝,云弎的手臂是怎么回事?】
空间回复迅速:【经过食材鉴定,该……该男子左臂筋断,如果延误治疗可能落下残疾。】
主人说了,“食材”这个词儿不能用在自己人身上。
潇潇又朝两人身后看,她能明显感觉到容衍和云尔云弎的表情僵了一下,容衍拉着她的手更是狠狠一紧:“云武他……没了。”
简单的“没了”两个字,对包括潇潇在内的几人来说过于沉重,连久别重逢的喜悦都被压了下去。
容衍的剑还未收起,离得近了,潇潇可以看见那剑刃上道道缺痕。
这把陪着他回京城的剑成了这样,可见路上有多艰难……
第二百七十六章 是你的救命恩人
潇潇不知该如何安慰,便坚定地握住了容衍的手。
宁安生和宁安回已经在门口等到来回踱步,分明说明来意,李家人还是坚持将他们拦在门外,这哪里是道谢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