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醋百骨
神医谷的名声,便是他这天子,也是听说过的。
人生在世,谁都逃不过生老病死,但若能多活几年,少些病痛,又何乐而不为呢?
好事成双已是皇帝未曾想到的惊喜,谁知容衍还有旁的事情禀报。
“有间书屋?”有点意思。
满怀期待的皇帝只想快些结束这无聊的早朝,和容衍好好聊聊成药和书屋的事情,因为想着开心的事,他这紧绷的脸色就放缓下来,朝臣们一见顿觉今儿还能再造一造。
于是有人上前,高声道:“臣有本要奏。”
皇帝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说。”
“臣要参三皇子居心叵测,结党营私!”
容衍不动如山,连眉毛都没抽一下,可那大臣却兀自情绪高亢:“启禀陛下,三殿下借收稻一事,在夕江县开设书铺,收买人心,此事证据确凿!”
“陛下,谁人不知朝廷对与南蛮一战之后的这第一场科考无比重视,三殿下此举很显然是打算提前笼络学子……”
“且近日来三殿下同萧将军私交甚密,据传日日都去那将军府,陛下最恨结党营私之举,萧将军才拿到虎符,三殿下便迫不及待如此行事,臣认为不妥!”
皇帝的心情从厌烦变成思量,也就仍由着此人把话说完。
容衍此时才反问一句:“葛大人莫非是头一回听说我与将军府私交甚密?”
“那大人可以去外头打听打听,我从小到大吃了多少顿顾大厨做的饭。”
他竟不否认?
萧苒拿到虎符意味着她将重新掌控大夏兵权,如今多少人盯着她这块香饽饽却不敢贸然出手,他们是见容衍不知避嫌,顺手参他一本,哪知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承认了?
不过还好,今日主要强调得也不是这件事。
“那书屋之事,殿下要如何解释?”
“据传,夕江县那书屋出现得蹊跷,不卖书不卖文房四宝,只供人免费读书,前不久还从里头搜出了大逆不道的言论!”
他越说越来劲:“莫不是殿下想趁科考尚未开始,先去结交那些文士学子,好为今后做打算?”
皇帝最忌讳什么?
自然是忌讳旁人觊觎他的位置,这道理,古今相通。
前几天陛下为何对太子不满?还不就是因为太子名声过响,触了陛下的逆鳞,既然先前的事已经无法更改,那就找个做得更过火的人,让他顶在风口浪尖,替太子当个挡箭牌。
如此,陛下的怒火只会冲着三皇子……咦?
这样想着的葛大人发现皇帝不但没生气,还直勾勾盯着自个儿看。
什,什么情况?怎么回事?
皇帝神色平静,语气听不出喜怒,但眼底都是让人看不懂的失望。
“葛爱卿平时是不是很闲?实在闲得慌不如想想今后如何推行新稻种,如何造福于民,如何善用凶胡献给大夏的铁矿,如何多为朕分忧,少给朕添堵。”
葛大人已经开始出冷汗了,可他有任务在身,不得不把话说完。
“古人云,忠言逆耳,为了大夏,哪怕得罪三皇子,臣也必须再问一句——那书屋的东家十分神秘,他的姓名至今不得而知,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若不是心中有鬼,三殿下何须如此行事?”
他觉得说到这份上,皇帝就算不把三皇子贬为庶民,怎么着也功过相抵,便是有他在边关的军工在身,今后也绝没机会成为太子殿下的绊脚石。
可是为何陛下半点对三殿下发怒的迹象都没有。
疑惑中,他听到皇帝说:“那是因为,那书屋,算是朕开的。”
老三在折子里就提到,有间书屋有利于让更多人得到读书的机会,但也会对一些特权者和商户造成影响,或者被有心人横插一脚,所以为了造福更多读书人,又避免拉帮结派横生枝节,希望这书屋能挂在皇帝名下。
如此,有间书屋培养出来的读书人今后都是皇帝的臣子,再无党派之忧。
不得不说,老三的顾虑真是实在,这不,书屋还未普及,找事儿的就来了。
在葛大人震惊的失语中,皇帝告诉所有人:“朕不但要在夕江县办书屋,还要往京城开,葛大人有何高见?”
葛大人不敢,葛大人现在就想让皇帝把他当个屁放了。
皇帝再问其他人:“还有别的事要说吗?”
不等大臣们回答,他很不耐烦地一摆手:“无事退朝。”
有事也给朕憋回去。
很幸运的是,朝臣们听懂了他潜在台词,还算识趣地保持了沉默。
皇帝立马让德公公把容衍接来继续聊,而此时的严相正和几名心腹私聊。
“虽说原先葛大人就是弃子,但今日之事未免太过巧合。”
“他有没有说过消息来源?”
诸人摇头:“只是收到了匿名信件,查证后发现确如心中所说,没曾想……”
第四百二十章 再严厉,他也是我的祖父
事已至此,严相只能认栽。
“萧家那小丫头的事万不能再搞砸。”
众人领命散去。
被他们惦记的潇潇这会儿正在敲门,准确地说,是拉着顾若若的小手,敲顾家大门。
顾若若有点紧张:“你害怕不?”
潇潇耸肩:“怕什么?”
顾若若略有些尴尬地说:“我家曾祖出了名的严厉,潇潇你不怕他?”
潇潇摸了摸下巴:“可是再严厉,他也是我的祖父呀。”
然后她又笑眯眯凑近顾若若:“对了,既然我爹是你小爷爷,那你对我的称呼是不是得改一改?”
顾若若瞬间苦瓜脸,话是没错,可她不想管潇潇叫“小姑姑”呀。
本来好端端地交朋友,怎么结果是给自己找了个长辈呢。
顾若若百思不得其解中,大门开了。
从里头走出个高贵典雅的妇人,身后跟着名娇娇悄悄的少女,少女瞥见顾若若时还挺亲热,问得潇潇身份后却忽而眼白一翻:“哦,就是那个乡下来的……哎呀,瞧我说什么呢,我是说,这就是那位正名声大噪的将军府走失十多年的女儿?”
“初次见面,我乃左御使之女,左襄铃。”
潇潇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非常明显的恶意,所以很干脆地收起笑容:“哦,没听过,莫挨我,咱们不熟。”
左襄铃的脸色立刻变了,她一甩袖:“不过是个野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她本来已经气走了,想想还是又回来给潇潇放狠话:“我告诉你萧宁,太子是不会看上你这种野丫头的!别以为仗着你娘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太子和我姐姐才是天生一对!”
“哟,今儿特意到顾家来,是知道自己粗鄙不堪,想借顾家的书香给你涨涨身价?”
“呵,倒是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她还特意压低了声音说话,面上瞧着温温柔柔,光看脸的话,任谁也猜不出她是在挖苦人。
潇潇乍一听到有人把自己和太子扯在一起,稍微有那么点愣神,就这点儿功夫,左襄铃已经走远。
吵架的时候没来得及回嘴,好气哦,潇潇不乐意受委屈,眸光一变,决定将今日份空间范围掌控次数赠与此女。
潇潇问顾若若:“左家和顾家关系很好吗?”
顾若若也有点儿懵:“没听说从前有来往啊。”
然后她突然恍然大悟惊呼一声:“啊,我知道了!
顾若若神秘兮兮凑到潇潇耳边:“我估计啊,她们是来议亲相看的!”
顾家虽然不争不抢,却是天下文人心目中的标杆,仿佛但凡能和顾家沾亲带故,此后在那些读书人眼中形象都能高大几分。
潇潇想了想,感觉今儿不大适合上门,于是转身折回,却不知顾大学士一下朝回来就被告知她来过的事儿。
“人呢?”
下人看着忽然站起来嗓门也提高了的老爷,有些结巴:“走,走了。”
顾大学士眉头紧锁,看起来果然不怒自威:“怎么待客的?”
下人告饶:“启禀老爷,萧姑娘没进门。”
“她在门口和左家夫人和小姐遇上了,说了几句话后,有些……不欢而散。”
顾大学士冷飕飕的目光扫来:“怎么回事?”
下人便将今儿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末了顾大学士还是觉得不够仔细,又差人吧顾若若找来。
“你是说,今日萧……宁来顾府,是为了送及笄礼的帖子?”
顾若若最怂曾祖父了,这会儿跟个小鹌鹑似的不敢抬头:“回曾祖,是的。”
顾大学士来回踱步:“将军府怎么办事的?”
顾若若愣住,完了完了,曾祖生气了!可他是为何生气呢?气将军府明明和顾家没什么来往还贸然上门?还是气潇潇没进门请安?
顾大学士说:“送帖子这种事,怎么让她一个小姑娘亲自来?难道将军府连个送信的大人都没有?那么多宾客让她一家一家送,哪里吃得消?”
顾若若呆愣之后松了口气,张口便道:“不是的,是潇潇说只有自己亲自上门才能体现诚意,她说旁人那里自有别人送帖子,顾府却必须她自己来才行的。”
然后她就看见自家曾祖那张英俊却严肃的脸逐渐舒展开,甚至破天荒展露出一点笑意。
“原来如此。”
顾若若紧张兮兮地来,莫名其妙地走,曾祖还让她带话给潇潇,让她不必急着上门。
不过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饱读诗书文采斐然的曾祖居然琢磨了半个时辰,令她很是费解。
当晚吃完饭后,原本不爱管家中俗事的顾大学士轻飘飘说了句:“左家不合适。”
顾家人都愣住了,这还不算,他又补充了一句:“左御使此人对外标榜自己刚正不阿,其实早就与严家沆瀣一气,左家祖上那直臣之风也差不多已经被他们败坏殆尽,今后无需来往。”
大儿媳起身应是。
原本也是左家突然拜访,她又恰好在门口被“巧遇”个正着,碍于面子才让左家进来喝杯茶,要不然,就左家那个胸无半点墨的女儿,他们家哪里看得上。
接下来无论是潇潇还是顾家,都进入一段忙碌非常的时期,她也找了机会再上门,奈何居然一次也没能碰上面,无奈,只能将帖子留下,等待及笄礼当日见面。
潇潇在忙第二家书屋开张的事情,此次不同于夕江县那回,有皇帝做后盾,无论选址还是收集各种书本,都便利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