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聚
凄厉的惨叫声如平地一声炸雷,仿佛近在耳边,秋暖猛的站起来,头皮发麻。
随后便是鞭打声,一下接一下,清晰明了。
秋暖抱着胳膊,提着心一下下的数着,这人的惨叫声越来越低,直至最后,像是晕了过去。
不远处,四阿哥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背着手也听着鞭打声。
皇阿玛说不让秋暖受罪,他便让人在牢里放了床与被褥。
只是有时一味的仁慈,只会让人得寸进尺,逐渐狂妄,这三十鞭,威慑一下罢了。
三十鞭后,再无声响,狱卒还送上来一份热腾腾的除夕饺子。
秋暖好想骂句脏话,这是打了巴掌再给颗糖哄哄?有毛病。
第54章
吃了饺子,一夜睡的还算安生,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也就只敢吓唬她。
四阿哥出了大牢直奔皇宫,到时众阿哥人已到齐,大阿哥似真似假的说:“老四还真是忙啊,今日家宴都来的如此晚。”
四阿哥恭敬有礼,在他话说完,才微微解释了一句。
大阿哥走后片刻,太子抽空走了过来:“是皇阿玛交了差事给你?”
四阿哥半真半假回:“嗯,有间书坊所卖之书有些问题,皇阿玛让我查一查。”
他如此说,太子也就没再追问,一间书坊,小事而已。
热闹喧嚣中,康熙走来落座,众人安静下来,齐齐行礼,十阿哥下意识的朝康熙身后看去,怎今日只有梁九功与另一个小太监,秋暖呢?
席过半,十阿哥悄悄离席,躲过众人,来到乾清宫侍舍。
今日宫中忙碌异常,院中的人少了许多,十阿哥抓了一个小宫女问:“秋暖可是病了?她住在哪里?”
小宫女指了一个房间,十阿哥松开她大步走过去,敲了敲门,半天都没人开。
移步到旁边的窗户,小声叫:“秋暖秋暖,你是不是生病了?”
依旧无人回,抬手轻轻推了推窗户,弯着身子往里看,就看到床榻上背着身睡着一人:“秋暖,你哪里不适?喝药了吗?我帮你请太医啊!”
床上的“秋暖”像是被吵的烦躁,把被子往上一拽,蒙住头。
十阿哥:“你怎么又生气,爷就是来看看,你饿不饿,可有想吃的东西?”
话落,一个枕头就砸了过来,他撑窗户的手没有用力,窗户被砸的当啷一声关了上去。
十阿哥冲着屋里的人抱怨:“你脾气怎么这么大,不识好人心,算了,你在病中,我不与你计较了。”
屋里的“秋暖”发了火,他也没敢再撑开窗户,就站在窗户外面小声说着话,说他刚才吃了什么,席上有什么,说完又回忆往年的席面:“我打扰你睡觉了吗?你不理我,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有意思,也想听我说这些?”
屋内床上的宫女原是吓的不行,害怕他闯进来掀被子,现在他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宫女已经快生无可恋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十阿哥这么啰嗦,已经开始说起,他八岁那年,吃过的豌豆糕,猎到的鹿。
月英端着药走来,站在门口停住脚步道:“十阿哥,秋暖昨夜难受的一夜未睡,这刚睡下不久,你看是否先让她......”
话外之意就是你能不能先闭嘴,早些离开,可惜十阿哥无视她的未尽之言,挂意问:“昨日一夜没睡吗?怎么病的这么严重,太医怎么说,那她用过饭了吗?”
月英面色淡定,一一说清,连是哪位太医来的,用的何药,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十阿哥也知道自己惹人烦了,摸了摸鼻子,嘱咐月英好好照顾她,最后看了眼窗户,转身离去。
昏暗的牢房,从那小而高的窗户上,洒下来一缕金光,刚巧照在秋暖的身上,她伸了个懒腰,随后抱着被子坐起来发呆。
今天不是要出发去宁古塔吗?怎么还让她睡到自然醒,揉了揉眼,就看到两个衙役,拿着镣链枷锁过来,试探着开口:“可以吃个早饭再走吗?昨天的饺子都没吃饱。”
衙役:......这人不止能睡,还能吃。
两人不知如何作答,一人磨磨蹭蹭的开牢门,一人装作有事般离开。
秋暖想,估计请示去了,不会康熙在这边吧?
四阿哥天未亮就赶了过来,谁能想秋暖在这种地方还能睡的香甜,在抓起来赶路,还是睡醒再赶路之中犹豫了一盏茶的功夫。
此时再听她提出来要吃早饭的要求,直接黑了脸,看来昨日的三十鞭,并未震慑住她。
衙役小心道:“她,她说昨日的饺子未吃饱,我们要直接抓着她上路吗?”
四阿哥到是想直接抓,但康熙的态度明显是纵着秋暖的,还特意嘱咐不能让她受苦......
答应时没觉得为难,现在看到秋暖这样,有些开始觉得差事难办了,别到最后,秋暖还和康熙参他一本。
为了拉拢这个有造反系统的人,康熙说不定会罚他一罚。
忍气道:“给她吃。”
他昨日只在宫中吃了些凉菜,原不觉得饿,但秋暖闹着要吃饭,他的肚子也像造起了反:“早膳拿一些到这里来。”
秋暖蹲在地上拖着下巴,跟一直开不开牢门的衙役聊天:“别着急,慢慢开,要不然你这打开了,上不上枷锁都尴尬。”
咔嚓一声,两人面面相觑,秋暖抬头:“怎么办?我的早饭还没来呢!”
咔嚓,衙役淡定的把已经开的锁又按了回去,假装没听到她的话,自言自语:“这锁应该坏了,怎么一直打不开。”
秋暖真心的称赞了一句:“你很聪明。”
之前离开的衙役提着一个食盒过来,开门的衙役忙把门打开,表明了这衙役刚才冤枉它,它一点都没坏。
一道道精致的早饭从食盒中拿出来,秋暖边吃边冲两人说:“要是大牢里是这伙食,我估计要住不下了。”
一旁的衙役心想,要是狱中伙食是这样,他都想进来蹲着了。
吃的饱饱的,秋暖把被子裹在身上,用绳子系好,抬了抬脚:“要给我弄镣链吗?”
俩衙役看着她身上的被子沉默不语,秋暖解释道:“我怕冷,出了城,北风萧萧的,别冻死了,要不你们再去请示一下?”
俩衙役心好累,给她带上镣链枷锁,扯着她往外走,裹了个被子实在太笨重,秋暖走的摇摇晃晃,一步一步的向前挪,边走还边说:“去宁古塔这么远,要是有马车就好了。”
刚巧听到的四阿哥:......头好像有点晕。
身旁的桂忠不确定道:“那要给她准备一辆马车吗?”
四阿哥眼神微凉:“郊游吗?让人把被子给她拽掉,这天能有多冷。”
“苏洪他们如何了?”
桂忠:“苏洪在城中租了个一进的小院,昨日除夕,还听到里面放了鞭炮。”
四阿哥:“那便好。”
现下她与苏洪恩怨了清,系统应当过不了几日就会回来,到时秋暖受不了疾苦回到皇宫,秋易这个身份弄一个遇劫匪死去,此事也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此后严查黑户,这项律法加重,她便只能是秋暖。
大年初一,街上没什么行人,被子已被拽掉,秋暖缩着脖子铛啷啷的走着,另有犯人两男两女,衙役就是刚才见到的两个。
秋暖无聊闲唠嗑:“都是两个衙役看押五个犯人吗?就不怕犯人团结一致,把衙役咔嚓了,跑了吗?”
“我对宁古塔还挺好奇的,你们是不是去过很多次了,跟我说说一路上的见闻呗?”
“还有,你们俩大年初一就出差,家里的娘子不会哭诉吗?是哪一个不靠谱的人安排的?”
“总不会是皇上吧?如果是皇上,估计你们也不是普通的衙役了,毕竟都能面圣了。”
她如苍蝇般吵闹,俩衙役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怒道:“快走。”
秋暖哦了一声,又凑过去与另外四个同样带着枷锁的人唠嗑:“我们五打二,要不直接揍了这衙役,去占山为王吧?”
话落,六个人齐齐停下望向她,说话这么大逆不道的吗?
秋暖心里有了底,面上装作无所知的样子,走了两步回头自然道:“走啊!停下干嘛!我记得发配不是要一天走五十里吗?再不抓紧,就要走到半夜了。”
衙役嘴角抽了抽,一天五十里,那要天不亮就出发,她一觉睡到太阳高升,而且上面还嘱咐不能催着她赶路,别说走到半夜,就算是一夜不睡,都不一定能走完五十里。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两个衙役面色沉重的走在后面。
“我们现在是衙役。”
“嗯。”
“她是犯人。”
“嗯。”
“她刚才说要占山为王。”
“嗯,听到了。”
俩人同时沉默下来,听到是听到了,只是不能打也不能骂,他们能怎么办!
秋暖折腾后还挺高兴,走着看着,如果不是身上的刑具,反到真的像是郊游一般。
十阿哥骑马走在大街,看着快要出城的一行人,夹了夹马腹向前,眉头紧皱:“这是要去何处?”
他刚说话,秋暖就把头低了下来,连看都不敢看他,要不然真解释不清,越来越乱了,她自己都没摸清怎么回事呢!
十阿哥身旁的阿保勇扯着缰绳,怕他们不认识:“这位是十阿哥。”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回道:“回十阿哥,他们这五人都是发配宁古塔的罪犯,奴才二人押送他们。”
十阿哥骑着马绕了一圈,更是奇怪:“哪有年初一押送犯人去宁古塔的,再说,这其中还有两人是女人,路上天寒地冻的,怕是都走不到半路。”
他刨根问底,衙役抱拳道:“奴才只是奉命而行,具体为何这样决策,奴才不知。”
十阿哥还想再问,阿保勇提醒道:“十阿哥,你不是说要去阿灵阿大人府上吗?”
十阿哥嗯了一声,他要找阿灵阿问问,最近这外面有何事发生,皇阿玛给他变了婚事,总要有个缘由,不知缘由,他心里不踏实。
他带人离去,秋暖才松了口气,也直起了身子,还好他没认出来。
十阿哥走着,想了想又勒住缰绳,回头看着出了城的一行人说:“你等下去顺天府问问,是否有这回事。”
阿保勇点头应是:“是有些奇怪,再怎么着,也不至于是这个日子。”
他停住马不走,阿保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行人:“十阿哥,你看什么呢?”
十阿哥盯着穿灰色棉衣,走几步还蹦跶一下的小个子男人看了会:“无事,走吧!”
还算宽阔的官道行人不多,秋暖回头就看到远远跟着一人,一身褴褛,满是尘埃,身后两个大大的包裹,一步步的走来。
其他人也停了下来,认不出便以为是无关紧要之人,衙役催道:“继续走。”
秋暖心中狂跳,一个人名浮现脑海,却不敢相信,不会吧??
刻意放慢了脚步,时不时的回头,等那人越来越近,离百米远时,她终于能确认,这还真是苏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