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时野火
李侧福晋被这突然的变故搞得心头狂跳,“田进禄!让那两个把嘴闭上,要是敢胡说八道攀扯了我,小心她们家里!”
这事即便她不吩咐,田进禄也会去办的,马氏的事小,其他两位的事才大啊。
西院一下午都乱糟糟的,出了这么一些事,后院里人人自危,不过都跟耿宁舒没关系,她正在埋头努力做手工。
在核桃的苦心劝说之下,她还是动手给四爷做了蛋糕之外的礼物。
府里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安排好了,待到四爷生辰的前一晚,他已经洗漱好准备睡下了,苏培盛进来传话,“爷,耿格格那边来人了,说请您过去一趟。”
“耿格格?”四爷有些诧异,立刻问道,“怎么了?她那出什么事了?”
苏培盛把被派来递话的小高子叫了进来,他赶紧解释,“格格安好,就交代奴才请爷过去,并未说缘由。”
耿宁舒从来不会邀宠的,难不成有什么事要亲口对自己说?四爷有些奇怪,还是披上衣服过去了。
苏培盛提着灯笼走在旁边,心中啧啧,这大晚上毫无缘由地差人过来请爷,也就是这位能请得动了。
四爷大步地赶到了她的院子里,里头的灯光却是黑的。
苏培盛头皮一紧,这耿格格又是闹的哪出,主子爷急急忙忙赶来却被她放了鸽子?
他拼命给小高子使眼色,可天太黑了小高子根本没看见,直接路过他上前打了帘子,“爷请,格格在里头等您。”
小姑娘的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药?四爷抬腿进去,依旧是满室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刚要说话,前方一束微弱的小小的烛光亮了起来,映出耿宁舒的笑脸。
她捧着蛋糕欢快道:“祝爷生辰快乐!”生日歌她实在觉得太羞耻唱不出口,只好省略掉了。
这仪式四爷听来自西洋的几位画师说过,是用来庆生的,他笑起来,“小迷糊鬼,日子都记错了,明日才是爷的生辰。”
耿宁舒却理直气壮,“才没记错呢,明天的酒宴肯定会办到很晚,到时候爷肯定没时间到我这来,所以今日提前过了。”
她将蛋糕放到了桌上,拉着他坐下,帮他把手摆成许愿的姿势,“爷快闭上眼睛许个愿,然后再吹蜡烛,要一口气吹灭才灵验。”
四爷失笑,上次是流星,这回又是这个,她好像很喜欢许愿望。不过对于他来说,从来相信的都是自己,他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那我把这个愿望让给你,你想许什么?”
这操作让耿宁舒愣了一下,“哪有人转让生日愿望的?”
“从前没有,那我便做头一个。”四爷温柔含笑看着她,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烛光在两人之间轻轻跳动。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其他人都出去了,周围一片安静,耿宁舒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一刻跟闪烁的烛光同一个频率。
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错开了目光,“那好吧,我祝爷能心想事成,每天开心。”只有他心想事成登基成功,她才能升职早日过上退休生活。
四爷听着这平凡又难于上青天的愿望,唇角的弧度又往上扬起一些。
耿宁舒许完愿了问他,“那蜡烛我们一起吹?”
他喜欢听她说“我们”这个词,点点头道:“好。”
“那我数到,一二!”两人同时吹出一口气,合力将蜡烛吹灭。
烛影摇动熄灭的最后一瞬,他们能看到对方的脸因为刚才的动作挨得很近,屋子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触觉变得更加敏锐。
交叠握着的双手源源不断传来热源,两人能感受到对方喷洒出来的温热的气息,呼吸交错之间,交换着进入彼此的身体。
暧昧在黑暗之中肆意蔓延,四爷忍不住朝她的方向靠近,缓慢地用嘴贴上了她的唇,周身的空气瞬间被点燃,炽热无比,他伸手按在她的脑后,想要加深这个吻,耿宁舒却像只受惊的小鹿逃跑了。
在脱身的一刹那,她飞快地叫起来,“核桃,点灯!”语气里带着一丝急促和仓惶。
明亮的光线在屋里亮起,四爷看到了她脸上还没消退的绯红,唇边的笑意更深。
耿宁舒没看他,手脚麻利地把蛋糕上的蜡烛摘掉,指着旁边的竹刀,“过生辰的人自己切。”
四爷知道她没亲自给自己递,是害怕自己握她的手,只得自己动手了。黑乎乎的蛋糕切开来里头还是黑漆漆的,看起来像是烤焦了,不过是她做的,他怎么都要吃下去。
他切出一块来,没有给她,要是真的焦了就不让她吃了。他咬了一口,却没有尝到焦味,微苦中带着甜味,一种奇特的香气分外浓郁。
耿宁舒问他,“好吃吗?我用巧克力做的。”她知道四爷不喜欢吃太甜的,就做了个巧克力布朗尼味道。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珍贵赏赐,还用在了自己身上,四爷有些动容,又多吃了一块。
耿宁舒吃了蛋糕就谢客,“爷明日还有大事,我就不留您了。”
可情思翻涌的四爷哪还走的了,“这么晚就不折腾了,爷在这歇。”
“那爷歇着,我先去洗漱。”耿宁舒想到他刚才那浓重的侵略性就有些慌张,在浴房里磨磨蹭蹭好久才出去,看到他闭着眼睛这才放下心来,蹑手蹑脚上了榻。
结果她刚躺下舒了口气,旁边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拉着被子将她一起裹了进去。
“啊!”耿宁舒惊呼一声,“爷你装……唔……”
四爷继续了之前没做完的事,于是刚吃下去的高热量甜点,就在运动中被消耗掉了。
生辰当日四爷是放假的,不过还是得先进宫一趟,耿宁舒抱着被子睡得很沉,他握着她的手放进被窝里以免着凉,一眼就看到她指甲粉粉嫩嫩的,跟冰粉一样诱人,抓着又亲了两下。
要出门前,核桃将装帕子的匣子递给他,上面还系着一个蝴蝶结,“这是格格给主子爷的生辰贺礼。”
四爷打开是一个编织的小玩意,橙色圆圆胖胖的一只,顶上还有一撮绿色的小柄。
“这是……”他认了好一会儿,“柿子?”
核桃点头,“格格说,这是柿柿如意的寓意。”
四爷看着小东西笑了,直接揣进了怀里,“等她醒了和她说,爷很喜欢。”
第91章
四爷进宫是去拜见德妃的,看着门上永和宫的牌匾,他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踏进去。
德妃跟前的嬷嬷亲自迎他进的门,“娘娘知道您要进宫,今儿一大早就起来等着了。”
这些只不过就是客气的场面话而已,四爷的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很配合地露出几分动容,“让额娘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嬷嬷笑起来,“贝勒爷这是哪的话,亲娘等儿子,只有高兴的份儿呢。”
四爷闻言扯了扯嘴角,没有再接话。
德妃见他进来,连忙招呼宫女,“快给老四上茶。”
她今日穿了件秋香色绣如意纹的旗袍,名贵的云缎泛着柔和的光泽,看得出来是新做的。脸上也仔细地上过妆,还隆重地梳了钿子头,珠翠围绕的精致又奢华。
却也显出了几分疏离,四爷垂下眼帘遮住里面些许的黯然,额娘这样庄重的打扮,像是马上要去参加典仪一般,反倒没了见儿子的那种亲近感。
他还记得上回老十四过生辰,额娘只是松松挽了发髻,穿着平常的衣裳,连眉都没有描,跟普通人家一样露出轻快自在的笑。
“儿子给额娘请安。”他上前行了个礼。
德妃立刻道:“快起来坐下说话,自家人不必这样客套。”话是这么说着,可她却端庄地坐在那,只是冲他抬了抬手。
四爷直起身来,不由回忆起那次老十四行完礼,额娘是走到他跟前亲手将人拉起来的,举手投足之间门满是掩饰不住的亲昵。
他端起茶碗,用力吹了两口,把这些不自觉涌出来的杂念全都吹走。
待他喝了一口,德妃指着他跟前那碟牛乳糕道:“这是太后娘娘方才送了来的,说是你爱吃。我记着你从小就不爱吃牛乳做的东西,说是腥味重,想着是不是她记错了。”
四爷看了眼,那牛乳糕有些眼熟。苏培盛比他还早认出来,这是耿格格在府里时经常做的小点,进宫的时候就带给太后尝过,他就有些为德妃尴尬,爷确实是爱吃的。
不过四爷没有戳穿,“许是皇玛嬷自个儿喜欢吃,记岔了。”
其实他小时候也是爱吃的,只是那时候额娘的位份还不算高,每日份例内的牛乳只有一小罐,底下弟弟妹妹们爱吃,他不愿跟他们抢,又怕额娘心里不好受,这才说牛乳腥自己不喜。
因为懂事而说出的善意的谎言,到了现在再说破也没有意义,不过是徒增两人之间门的尴尬罢了。
听到这个答案,德妃果然松了口气,要是连太后都知道他换了口味,自己这个亲娘却不知道,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就先撤了,换一碟云片糕来,你爱吃那个。”
四爷很给面子地捏了一片就着茶水慢慢吃着,两人坐得不远不近,却有些无话可说。
殿内燃着香,他注意到不是德妃一贯喜欢的芍药香,而是养心安神有助入眠的宁神香,就问起:“额娘近日身子可好?”
德妃笑着答:“我这一切都好,倒是秋日早晚风大又冷,你要注意多加件披风,别着凉了。”
四爷点头,“儿子记住了,入了秋额娘也要保重自个儿。”
“额娘省得。”德妃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
面对小孩子气的老十四她可以说个不停,关照这个提醒那个,可对着已然成熟稳重的老四,她就有点掌握不好分寸了,说多了还担心他嫌自己唠叨。
眼见气氛又有些凝滞,嬷嬷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娘娘,您备下的贺礼还没拿出来呢。”
德妃像是遇到了一场及时雨,忙道:“对,快把给老四的生辰礼拿出来。”
嬷嬷将一个装东西的锦盒拿过来交到了四爷手上,德妃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四爷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块雕着福字的羊脂白玉的玉佩,他拿着锦盒的手指微微用力了些。
旁边的苏培盛没忍住磨了磨牙,德妃娘娘这是实在想不出送什么了,还是对主子爷实在不上心,前年送的也是差不多的玉佩,实在不行就跟耿格格似的亲手编个小玩意也是可以的呀。
四爷丝毫没在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含笑收下了,“好漂亮的玉,儿子很喜欢,谢额娘。”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德妃的这种疏忽。
他将装玉佩的盒子盖好,让苏培盛捧着,不自觉触碰了一下胸口,那里放着耿宁舒亲手编织的小柿子。
见他喜欢,德妃的笑容越发舒展了,“又大了一岁,以后要更用心为皇阿玛分忧。对待兄弟也要亲厚,不可生了矛盾让你皇阿玛难做。”
每回就是这几句吩咐,四爷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只管应着就是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嬷嬷已经将早膳摆好了,德妃将几盘菜往他那边挪了挪,“都是你素来爱吃的,多用一些。”
四爷很给面子地各夹了一小筷子放到碗里,又对她说:“额娘别光招呼我,您也用。”
看起来非常的母慈子孝,可只有当事人和旁边伺候着的知道气氛有沉闷。
亲母子之间门没什么话题可以讲,说的最多的就是孩子们,德妃道:“李氏是个好的,不过子嗣还是多些的好,你皇阿玛就喜欢子孙繁荣的。”
四爷不想接这话,干巴巴地点头。
德妃又道:“说起来你那新生的小阿哥我还没见过,等过年的时候让李氏抱进宫来给我看看。”
四爷应下,“到时候让孩子们都来,让额娘好生看看。”
两人吃了足足半个时辰,放下碗的时候,桌面上的菜都完好地跟没动过似的。
又稍稍坐了会儿,德妃问起他设宴的事,四爷就道:“儿子给兄弟们到府中喝酒。”
她顺势就道:“我看着时间门不早了,招待他们要紧,额娘这边就不必伺候着了。”
四爷顺着她的话就告辞了,走出永和宫他才把进门时候的那口气种种吐了出来。
耿宁舒说得不对,参加那些应酬宴会算不上辛苦,在这里吃顿饭才叫真正的如坐针毡。
待他出了门,德妃也塌了腰,放松地叹了口气,“扶我进屋重新梳妆。”
这满头的金玉珠翠重的很,要不是生怕老四觉得自己怠慢了他,她平常是不会这么打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