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谁知……”尚在襁褓竟被歹人趁乱劫去。
多尔衮淡淡“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心中却起伏澎湃得不行。
他有儿子了!
他做阿玛了!
澎湃之余,多尔衮忍不住问太后:“明玉听说我的死讯时,可有伤心难过?”
这话问的,明玉是你的嫡福晋,当时肚子里还揣着你儿子,惊闻你死了明玉她……还真没看出来有什么伤心难过。
可要是实话实说,太后觉得多尔衮会伤心难过:“都早产了,怎么能不伤心不难过?”
多尔衮挑眉,太后让他看得有点心虚,忙又找补了一句:“那时候明玉还在忙互市,很多事都得她来拍板。”所以可能没空?
太后说完忽然觉得还不如不说,怎么越描越黑了呢?
多尔衮点头。
他就知道。
在明玉心里是有排序的,她自己排第一,事业排第二,银子、孩子和他并列第三。
并列第三也是有排序的,银子排第一,孩子排第二,他还是第三。
看起来都是第三,排名似乎挺靠前,可如果没有孩子,他猜自己可能连前五都排不进去。
所以他死了,明玉也不会有太多悲伤。
所以他在关内听说自己死了,只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把入关的任务做完。
入关一次不容易,大幅度削弱明朝的战略不能废,八旗士气需要提振,李自成的农民军也需要策应,不能被明朝一举歼灭。
等皇太极交待的一切做完,多尔衮还想扛着新买的火器去宁远城碰碰运气,试试火力。
反正?????盛京有皇太极坐镇,这点微末的小把戏根本不够看的。
多尔衮并没在意,全身心扑在战事上,一路势如破竹进展神速。
他想早点打完早点回家,他想明玉,想孩子。
多尔衮把什么都算到了,却没算到皇太极看起来气色不错,其实内里已然掏空,疲病交加,再加上药力催化,根本经不起任何噩耗。
特别这个噩耗还是他最信任最倚重的范文程亲口告诉他的。
同样没算到自己在皇太极心里分量会这样重。
皇太极有成年的儿子,还有两个嫡子,不管是立长还是立嫡,他手里都有本钱,并不是非传位给自己不可。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消息也格外闭塞,多尔衮一口气杀到济南时才接到了皇太极殡天的消息。
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多尔衮根本不信,以为又是谁在背后弄鬼。
直到他写给皇太极的奏报再也没有回音,由不得他不信了。
不知怎地,脑海里忽然闪过范文程温煦微笑的脸,让多尔衮打了一个寒颤。
直觉告诉他盛京要出大事,当晚下令班师回朝。
谁知回来后的情形比他预想中的要好。
觊觎皇位的代善被岳托气死了,心怀叵测的范文程被岳托折磨死了,就连野心勃勃的布木布泰也成了岳托的禁.脔。
这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与岳托要收寄明玉有关。
因为岳托铁了心要收寄明玉,闹得家反宅乱,代善被气死了。
因为岳托铁了心要收寄明玉,而明玉失踪了,之后查出可能是南边细作所为,范文程被揪出来剥皮挖心。
因为范文程的攀咬,布木布泰让岳托拿住把柄,从而被囚禁。
除此以外,继位者的人选也很巧妙。
九阿哥是布木布泰所生,由他继位,布木布泰肯定不会暗中作妖,而布木布泰又是范文程的帮凶,范文程也不会从中作梗。
由九阿哥继位,等于同时保全了太后、海兰珠、八阿哥和九阿哥。
九阿哥是皇上的嫡子,有郑亲王和两黄旗的支持,也不怕代善或者岳托篡位。
等于稳住了局面,不至于让八旗内斗,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恶果。
听太后的意思,让九阿哥继位是明玉第一个提出来的。
做完这一切,在万寿节当天趁乱死遁,还不忘栽赃范文程,引岳托激情反杀,惩奸除恶。
先帝殡天,新皇继位,岳托弄权,都没耽误她在皮岛开互市。
这女人快成精了!
想到互市,再结合岳托的话,多尔衮好像猜到明玉把他儿子拐哪儿去了。
太多消息混在一起,他竟然把皮岛忘了。
在明玉心里,事业排第二,就算死遁多半也要遁去皮岛。
如果他猜得不错,在他的死讯传来时,明玉应该已经做好了死遁到皮岛的准备。
换做他是明玉,他会这样做。
第一步“强忍悲痛”求太后放李氏姐妹回国,卖朝鲜国王一个人情。
第二步“强忍悲痛”努力搞事业,借口互市不能无人主持,把凤林大君这个人质也放走了。让凤林大君提前去皮岛准备,并且在必要时提供协助。
比如找人劫持她栽赃南边。
第三步等待万寿节,坐上她早就准备好的特质马车趁乱跑路,然后混进押送粮食的车队平安登岛。
多尔衮问太后李氏姐妹人在哪里,太后赧然说不知道他还活着,由明玉做主都放回朝鲜了。
多尔衮又问凤林大君人在何处,太后说皮岛要重开互市,凤林大君提前过去帮忙了。再问粮食,太后说早运到皮岛去了。
“由谁负责押运?”
“就是你之前留给明玉押运粮食的骑兵。”
果然。
猜想被一一印证,多尔衮又心塞又庆幸。心塞他在明玉心里的地位不过尔尔,庆幸明玉没有多喜欢他,反而逃过一劫,不但平安生下孩子,还有余力稳朝局开互市,一样没耽误。
所以等他回来,盛京的情形还不算太糟糕。
太后回答完这一连串问题,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她试探着问多尔衮:“明玉是自己跑了?这边都好好的,她为什么要跑啊?”
因为先帝殡天新皇登基,盛京这段时间确实有点乱,可对明玉来说留在盛京总比大老远跑去朝鲜更安全吧。
关键她还带着个小孩子。
不过多尔衮很快给出了答案,他先把范文程的口供拿给太后看,太后看完根本不信:“诬陷范大人?岳托他这是想造反啊?”
先帝在时,尝引范文程为知己,范文程也说过“士为知己者死”的话,并且说到做到。
他随先帝征战,鞍前马后不说,还给先帝挡过箭,挡过刀,甚至挡过炮弹。
谁会叛变,范文程也不会。
多尔衮拍拍手,身上裹着毡毯嘴里塞着袜子被五花大绑捆成粽子的岳托,让人给搬了上来。
多尔衮示意把岳托嘴里的袜子取出。
岳托吐了几口唾沫,说了声真他妈臭之后,抬眼便对上了太后愤怒的目光:“岳托,哀家问你,你诬陷范大学士是何居心?”
岳托眨眨眼,一脸懵逼地看向多尔衮:“范文程的口供呢?”
说完才看见正拿在太后手里,岳托:“……”这老太太信汉人,不信他?
岳托伤心死了,不等太后再开口,便把明玉失踪之后他怎样调查南边来的细作,范文程怎样被同伙咬出,他怎样抄了范文程的家,都搜出了什么东西,之后又是怎样审问范文程的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人证、物证都还在,太后不信可以随时验看。”岳托做事向来鲁莽,难得这么细致地去做一件事,难得做完之后还能有理有据地说出来。
最后他道:“范文程的口供就在太后手上,他都招了什么太后一看便知,要查也好查。”
太后不知所措地与多尔衮交换了一下眼神,多尔衮淡声开口:“人证物证臣都看过了,是真的。”
太后还是不能接受:“先帝对他有知遇之恩,让他从一个小书吏一路平步青云官至内三院掌院大学士,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范文程为先帝挡箭,伤到了后腰,每逢下雨下雪先帝不管多忙都会让人给他送热敷的膏药。
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他怎能恩将仇报害死先帝!
在看见口供背后的血字之前,多尔衮虽然疑心过范文程,却也找不到他为南边卖命的动机。
现在明白了,也晚了。
太后认不得几个汉字,可能也理解不了范文程怎么会因为其先祖的一句话就谋害先帝,多尔衮想了想说:“因为他是汉人。”
太后深深吸气才没让自己晕过去,哽咽道:“可怜先帝死不瞑目,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害了他!”
说起谋害先帝,代善和岳托都有份,代善死了算便宜他了,岳托不是还活着吗?
多尔衮冷冷盯着岳托:“就算主谋是范文程,你和代善也都是从犯,一会儿跟我去先帝墓前跪拜,你自己告诉先帝想要个怎样的死法。”
岳托耷拉下脑袋应了一声好。
谋害先帝肯定是死路一条,从他把范文程的口供拿给多尔衮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如今他众叛亲离,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多尔衮肯给他这个机会,让他自己选,岳托很知足。
如果可以,他想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至少还能留下一个好名声。
处置完岳托,院子忽然闹腾起来,一问才知道是布木布泰吐出了嘴里的臭袜子,大喊大叫,拼命挣扎,企图引起太后的注意。
作者有话说:
多尔衮:乖乖,我知道你在哪儿了,我心情复杂。
明玉:这么快就猜到了?我心情也很复杂。
布木布泰:嘴里袜子太臭,谁有我心情复杂?
岳托:……我,你的袜子比我的还臭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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