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明玉摇头,将碗里最大最红的那一颗送到嘴边:“我种的果子,当然要……”
忽然福至心灵,手腕一转,递到多尔衮唇边:“当然要先给你吃。”
多尔衮一怔,唇角压都压不住地上扬,就着明玉的手把红果子吃了。
这颗大的果然最甜。
明玉收回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走路要她扶,吃东西要她喂,又不是没长手,真是的。
演什么偶像剧啊,说正事,明玉故作惆怅道:“暖棚地方太小,都种了菜,只能种这么一点点果子。天冷以后,连这点果子苗也要拔了种菜,不然宫里的菜供应不上。”
多尔衮垂眼,望着刚刚盛满红果子现在空空如也的填白瓷大碗,半天才道:“种菜本来就不是女人该干的事,宫里的菜能供多少是多少,不吃西洋菜人也能活。”
之前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也没见谁缺胳膊少腿。
明玉气结。
什么叫种菜不是女人该干的事,她还偏要干一干了。
不但要干,还要干得出色,干得漂亮。
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今天的我你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不吃西洋菜是能活,可适当提高一下生活的质量,吃点好的,喝点好的,有什么错吗?
再想想多尔衮守着金山银山,却每晚铺着虎皮褥子睡在地上,每天只吃一顿饭,饭菜几乎天天一个样,就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典型的低欲望。
跟一个低欲望的人谈抱负谈理想,无异于对牛弹琴。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叫上魏循考虑一下在别的地方搞扩建。
当初明玉有过这个想法,可魏循提醒她,说盛京并不太平,八旗之间也有摩擦,等暖棚赚了钱,难保不被人惦记。
况且暖棚里的菜是要送进宫的,万一看管不严,被人动了手脚,闹出什么事端来,可不是赔钱就能了事。
放眼盛京城,唯一安全的地方,只有贝勒府。
可多尔衮就是一头倔驴,怎么说都说不通。
贝勒府真正的主人是他,他不同意扩建,明玉只能想办法另选一处地方,派人日夜盯着。
入夜,多尔衮先去沐浴。
他在的时候,不习惯屋里有别人,明玉亲自铺好被褥,坐在炕上等着他回来。
多尔衮很快回屋,看了一眼铺在炕尾的被褥,又开始挑刺儿:“睡那边有点凉。”
原来睡地上不凉?
想到即将要支出的场地费和看护费,明玉都懒得跟他说话了:“我跟你换。”
“不必。凉就凉吧。”
明玉:“……”
一夜无话。
天还没亮,明玉被噩梦惊醒了,在梦里,她再次被养父母退回孤儿院。
她拼命哭喊,求养父母别抛弃她。
养父母表情冷漠,一把将她推进孤儿院破旧的大门,转身就走,怎么追都追不上。
漫天风雨,她扑倒在泥水里,浑身湿透,冷而绝望,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这时不知从哪里响起了祁陈温暖的歌声,风雨终于停了。
明玉抬起头,发现不是风雨停了,而是有人给她撑着伞,温暖的大手将她从泥水里扶起来。
“谢谢你。”明玉抹了把眼泪,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睁开眼,四周一片昏暗,只墙角有些光亮,借着微弱的亮光,明玉恍惚看见了祁陈的脸。
真的是他!
“祁陈!”
明玉扑上去抱住“祁陈”,呜呜呜地哭起来,心里的委屈一层层往上漫,如排山倒海。
“祁陈是谁?”祁陈的脸,祁陈的声音,问她祁陈是谁。
明玉扑在多尔衮怀里,被这一声问话惊醒了,挣扎着要跑,却被人紧紧箍住了腰,上半身严丝合缝贴在男人的胸肌上,坚硬而温暖。
明玉战术性后仰,只有……脖子能动。
对上鹰隼般的眸子,明玉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可能感受到了怀里娇软的异常,多尔衮缓下声音,换了一种问法:“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不给祁陈改性别的后果是,腰差点被勒断。
明玉低呼一声,腰上的力道才减轻了一点点。
“他对你很重要?”多尔衮又问。
偶像,能不重要吗,明玉深深吸气,准备迎接下一次惩罚:“很重要。”
“他重要还是我重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多尔衮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紧张。
手劲儿也松了松。
明玉喘匀气,大脑终于开始运转,并不正面回答,转而讲起道理:“你心里有人,忘不掉放不下,我心里也有,这样很公平。”
“你喜欢他?”多尔衮放开明玉,唇角绽开一抹冷笑。
冷笑谁不会,你笑我也笑,明玉冷笑着点头。
“你喜欢的人可真不少。”原来他并不是唯一。
多尔衮重新回到炕尾,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他背上,硬生生制造出了落寞的气氛。
清早起来,多尔衮已经走了,炕尾空空,连被褥都没了。
明玉叫了娜塔进来问才知道,多尔衮要出城练兵,让人卷了铺盖卷带走,说是过年才能回来。
多铎还在路上,哪儿有什么兵需要练,不过娜塔的下一句话,立刻转移了明玉的注意力。
“墨尔根代青临走时说,他闻不得烟火气,让格格过年的时候注意点。”
也就是说,过年之前这几个月,他不在,暖棚可以扩建了?
淤积在心里的怨气顿时消散,吃过早饭,明玉叫了吉兰和魏循过来商量暖棚扩建的事,很快安排下去。
吉兰忙起来,明玉便把达林泰接到自己屋子里养。
贝勒府人口简单,多尔衮不在,外院有魏循和管事,内院有管事的嬷嬷和娜塔,婚丧嫁娶都循旧例,明玉几乎不用做什么,只需在早晨的时候听一听工作汇报,就算打理中馈了。
明玉听汇报的时候,达林泰就安安静静坐在旁边,乖得不像话。
有时候事情多,汇报冗长,明玉怕拘着达林泰,示意小丫鬟抱达林泰出去玩,可达林泰不愿意,扭着小身子不让人抱,明玉也只好作罢。
闲时,明玉教达林泰说话,达林泰学得很快,一天下来就能说简单的句子了,而且教过的话总能牢牢记住。
吉兰对此表示震惊。
上次福晋教达林泰说话还是一个多月之前,就是墨尔根代青回来的那一日,达林泰记住了“额娘”和“阿玛”两个称呼。
之后吉兰再?????教别的,达林泰却不肯学了,整天在院子里疯跑,到处调皮捣蛋,让吉兰很是头疼。
直到墨尔根代青离开,暖棚开始扩建,明玉把达林泰接到身边亲自教养,吉兰感觉达林泰好像被人掉了包,从一个调皮捣蛋的小疯子变成了乖巧聪明的别人家的孩子。
说话更是一日千里,从原来只会说阿玛额娘,到现在能慢条斯理地说出一整个长句子,中间都不会卡。
半个月过去,达林泰能用满蒙汉三族语言叫阿玛额娘,简单的词语也能说一些,府中上上下下没有不夸达林泰聪明的。
只有吉兰知道,达林泰只听福晋一个人的,离了福晋什么也不想学,也什么都学不会。
明玉很有成就感,走到哪儿都喜欢带着达林泰,大福晋听说了让明玉把达林泰带到宫里玩。
经过明玉的悉心养育,达林泰从原来干巴巴的小萝卜头变成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小男孩,才满一周岁就能与大人简单交流,还懂满蒙汉三族语言,第一次进宫就得了大福晋和几位福晋的夸奖赏赐。
“明玉你这么会养孩子,该早点自己生一个。”海兰珠打趣明玉。
与明玉结成对子之后,海兰珠一天比一天开朗起来,偶尔还能说两句玩笑话。
明玉点头应是,心说,恐怕不会有这一天了。
娜木钟幸灾乐祸:“多尔衮这才回来几日,又出城了。大家都是过来人,这生孩子可不是一个人的事,也不是谁想生就能生的。”
巴特玛瞥了一眼明玉纤细的腰身:“你也该多吃点,别学汉人那一套,太瘦了不好生养。”
这就是暗讽了。
科尔沁部在漠南水草丰美之地,是蒙古离汉人最近的部落,汉化也最严重。
科尔沁的女子大多体型偏瘦,比如大福晋、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与察哈尔部的娜木钟和巴特玛的丰乳肥臀相比,简直算得上白幼瘦了。
娜木钟给林丹汗生了好几个儿子,巴特玛是宠妃,虽然伺候林丹汗的时日比娜木钟短,儿子却是整个察哈尔部最多的。
反观科尔沁这边就有点惨了。
大福晋连生了好几个女儿,愣是生不出儿子,布木布泰入宫九年无所出,海兰珠每天都霸占着皇太极,肚子一点动静没有。
诺敏嫁给豪格次年生了一个女儿,之后流产过一次,便再没怀上。
达哲与诺敏前后脚嫁到盛京,还不如诺敏能生,至今无儿女傍身。
明玉嫁过来也有半年多了,多尔衮虽然一直在外征战,可他对明玉的宠爱有目共睹。后院只有明玉一个,侧福晋、侍妾什么的都没有,大福晋怎能不急,直接给明玉出主意:“多尔衮不是在城外练兵吗,你就去城外陪他,早点生下个一男半女才是正理。”
听大汗的意思,年后还要用兵,不趁着这时候赶紧要个孩子,等以后新鲜劲儿过了,后院女人多了,再想生孩子也难了。
明玉正不知怎样搪塞过去,坐在大福晋身边一直沉默的布木布泰忽然开口说:“大福晋,女子常住大营,恐有不祥。”
明玉松了口气,没想到她有朝一日,还能跟白月光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娜木钟嗤笑一声,没说话。
巴特玛则明晃晃白了布木布泰一眼,低头喝茶。
明玉:“……”心疼皇太极一秒。
大福晋何尝不知,也是关心则乱:“我去跟大汗说,让多尔衮回来,大军还在路上,城外有什么兵好练!”
皇太极像多尔衮这么大的时候,豪格都开始学骑马了,多尔衮才成亲,且后院只有一个嫡福晋。
明白了皇太极对多尔衮的栽培和期望,大福晋越发着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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