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避开他?我要主动避让?”纪驰话刚说,便知道他娘说的没错。
不避开又怎么样,那位才是伯爵府嫡长子,这三年里他不在,自己已经习惯当家中唯一儿子。
现在纪炀一回来就要避。
梅夫人想到哥哥说的话,笑道:“放心,他才入官场几年,让他风光几日。等十六日上朝,让他知道,什么时候官场,什么是朝堂。”
再多的梅夫人并不多说,她儿子几斤几两她清楚,能靠着舅舅挣得爵位便行,再当个一官半职,自己还能被扶正。
她这辈子也算圆满。
若不是有个纪炀在,这些事情早就能实现。
“最要紧的,还是科举,明年四月的科考,千万不能再失误。这次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考。”
想到科考,这母子两个全都狠得厉害。
但没关系,很快,很快便让纪炀吃吃苦头。
还想留在汴京?
那都是做梦。
纵然留下也不会有好下场。
风风光光回汴京,再灰溜溜滚出去,岂不是很有意思。
八月十四,上午。
纪炀换上王伯找人给他裁的新衣,好久都没穿这么繁杂的衣裳,面料做工都是汴京少有。
他人生的本就俊朗,这样的衣服穿上去,自有一股贵气骄矜。
谁见了都会夸一句,不愧是伯爵府嫡子。
纪炀好笑,见平安他们都有新衣,便知道王伯还在兴奋。
不过给他穿这个样子,无非是菊花雅宴既然是赏菊,也是看人。
林家赶在休沐的两天,还错开中秋节办宴会,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听说去的人户不少,连郡主都邀请了。
但去的人再多,也跟关系不大。
纪炀去赴宴,纯粹因为是林大学士相邀,还要做给汴京许多人看。
到时候跟林家大公子林启说几句话,然后提前回来就行。
纪炀看向凌俊鹏他们几人,凌俊鹏摆手:“大人,不用管我们,在汴京,还怕找不到乐趣?”
这倒也是,不过纪炀又看看李宾,想了想道:“再过几日,再过几日,你便能跟家人相认。”
李宾是京郊庄户人家,如今化名丘益川,肯定回家。
李宾点头,他主动在别院待着,纵然左侍郎那边问,他也能说害怕别人认出,所以主动不出门这种借口。
更是让纪大人安心,他肯定不会乱跑。
家里安排妥当,面对王伯殷切的表情,纪炀笑:“王伯别想了,成亲这事尚早,我都不急。”
走之前,纪炀想到乖乖做的小璎珞,想了半天,还是没带。
带上总觉得怪怪的。
估计只能辜负江乖乖的心意。
穿华服,坐豪车,纪炀忽然有点理解原身当初为什么天天找乐子玩,汴京还真是让人容易沉迷。
马车走过两条街,便到林家附近。
林家的宅子原本没有这样大,是林大学士当翰林之后,当今圣人亲临,做主买下旁边两处宅子,这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而且这宅子修得清雅,很适合林家这样的书香门第。
纪炀抬手下了马车,只听背后传来声音:“纪炀!你果然来了!”
这分明是好友颜海青的声音,听说他因为跟自己喝酒还差点挨打,怎么还这样大声。
果然,颜海青旁边的贵气妇人气不到一处来,刚到林家,他家傻小子便跟高喊纪炀的名字。
但纪炀名字一出,周围人的目光也不会放到高声的颜海青身上,反而顺着目光看向纪炀。
三年未见。
纪炀如何了?
众人只见眼前的贵公子嘴角微挑,眼神明亮坚毅,棱角分明下颌微微点了点。
不像在看你,却又像独对你有意。
就连颜海青身后的贵气妇人都微微咋舌,如此英俊的儿郎,这次菊花雅宴,怕是有意思了。
凭他的相貌,跟他的本事,还有他伯爵嫡长子的身份。
那些传言还算什么?
哪家儿郎没点招笑的事?
难道外放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不行,她要想办法,让自家儿子也外放出去,今年只要他能考中举人,塞也要塞出去。
纪炀并未察觉周围目光,只是好笑道:“不怕被骂。”
“骂什么!”颜海青刚说完。
就见侯爷家孙儿井旭也快步上前,挤眉弄眼道:“不愧是你啊,这通身气派,好多家姑娘都看呆了去!”
纪炀无奈,跟着他们两个一起进门,还嘱咐道:“莫要乱说,影响宴会上女眷们的清誉。”
三人齐齐进门,这话却被旁边脚步慢了些的文家姑娘听到,耳朵瞬间羞红。
难为还有这样为女子考量的英俊儿郎。
即使这人叫纪炀,似乎也没什么了。
文家姑娘往前看了看,唯恐自己动作太大,没想到不少人户家的女眷都在瞧。
这次菊花雅宴,真要如颜海青母亲所说,恐怕要有点意思了。
第65章
“看到纪炀了吗?”
“见了一眼, 他怎么那样,那样俊朗?”
林家大公子林启跟林五姑娘缓缓走来, 五姑娘气质娴雅, 已经堪称汴京闺秀典范,纵然她已经出嫁的三姐,还有不算喜爱她的母亲, 如今都挑不出错,甚至还屡次夸赞。
只是听到纪炀的名字,林婉芸顿了顿, 像是想到什么,但依旧带着柔和的笑, 谁都要赞一句的。
林启也觉得自家妹妹如今举止比其他姊妹都要好些, 不过开口道:“上次葫芦灯罩, 满汴京只有你跟陛下才得了, 要不要同我一起, 去谢一下纪炀。”
提到葫芦灯罩,林婉芸眼神黯淡一分, 但很快笑着道:“我是闺中女儿, 不好过去, 哥替我谢谢吧。”
林启点头, 摸摸五妹的发顶:“明明是你的物件,却被母亲拿去,如今到了老三手中。哥一定帮你再买一个。”
林婉芸只是笑笑, 那边又来了个丫鬟,说夫人来叫, 让小姐去帮忙招待宾客。
眼看五妹温柔娴雅, 大家风度十足离开, 林启总觉得哪点不太对。
他多忙于外面,对内宅的事不算清楚,等他娘子过来,林启才道:“葫芦灯罩那事,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林启的娘子是个真真温柔人,婆母的话不好多说,只道:“委屈五妹了,但她心思豁达,能开解的。”
等林启还要再问,林娘子微微摇头:“内宅的事,再多问,反而对五妹不好。”
本就揭过去了,现在再提起,难免有人说五妹小心眼翻旧账。
家事分不出个对错,五妹如今日子刚好过些,眼看又要婚配,不宜在这个时候生事。
林启深知母亲性格强势,不在身边养的五妹都如此,他娘子恐怕也不好说,只好背着旁人拉拉娘子的手。
等林启离开会客,林娘子才叹口气。
要说葫芦的事,其实已经过去一两年时间。
当时五妹的礼仪规矩已经学得极好,贵族们玩的插花点茶,更是超出旁人不少。
挑剔的三姑娘都说不出什么。
原本以为这样下去,五妹在家里会好过很多,没想到潞州来的葫芦灯罩,让家里姊妹生了嫌隙。
那副灯罩实在精巧,里面的垂钓图更是精妙。
也就是因为物件实在好,偏偏满汴京只有两个,一个在陛下皇后那,另一个在他家。
他相公自然知道潞州那边看似是给自己,其实给五妹的,而且就把五妹当小孩心性,旁的什么也没有。
但话还没说,就被母亲收去,说有个什么宴会想要带过去。
这会如果说明是纪炀单给的,又不像话,五妹也朝相公摇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谁料没过几天,已经出嫁的三妹回来,说了几句,五妹又被罚跪祠堂,一跪就是三天。
出来后,更是罚抄女则女戒。
过后林娘子才打听到,原来三妹在夫家知晓了葫芦灯罩的来历,更知道是潞州扶江县纪炀手底下出的物件。
回家竟然哭了一场,说这不是毁她名声。
还问她相公物件到底是送给谁的。
林启只得答,不过前些年他去扶江县时候,小妹也在,估计看小妹垂钓有趣,正巧灯罩是垂钓图,纪炀跟自己关系又好,所以送过来。
原本都是陈年旧事,就是普通人家来往,得了新奇物件也会转送。
承平国没那样大的规矩,否则纪炀不会顺手塞一件。
但三姑娘哭诉一圈,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从未到过五姑娘手中的葫芦灯罩,反而成了她的枷锁。
纪炀那边不过给个新奇玩意,还是给她相公林启送信时候顺手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