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纪炀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纪炀笑着对旁边吴指挥使道:“我说的矛盾,就是修桥的事啊。”
“方才鲍家主也说了,三县合一,很多事都要做主。”
“最近四处查看,发现三个地方合一个县,却被河水挡着,鲍地到裴地的浮桥还好,怎么刘地到裴地的浮桥给毁了?”
“刘家的,你说说怎么回事,可对得起百姓,对得起来往行人?”纪炀语气虽不严厉,但明显带了斥责,“那浮桥建时,裴地也有出力。”
“此事,自然要跟裴家道歉,跟百姓道歉才是。”
等会。
知县借着浮桥的事,在给他讨公道?!
当了许久冤大头的裴家主大喜!
裴县令又低声说了几句,裴家主立刻拍桌子:“对啊!那是咱们两家一起建的,你给毁了!说!怎么处理!”
“承平国律法,私毁交通可是重罪!”
裴家主哪懂什么私毁交通之类的话,自然是裴县令低声给的主意。
所以这会裴家主看向裴县令眼神愈发欣赏。
不错,自己这侄儿出息了,既算明白了账,还给他出谋划策,不比什么狗屁军师好!
新知县还明显向着他,裴家主自然高兴。
裴家主都看出来的事,刘家主也看了出来。
而且把黑市买卖事情降级成私毁浮桥,罪名轻了不知多少倍。
再想到鲍家做过的事,他哪有不懂,立刻对裴家主拱手道歉,道个歉而已,这有什么。
刘家主努力让自己说话不太漏风:“裴家主,那事我们也是不知晓的,都是底下人贪财,今日回去,必然将家里那些人处置了,您看怎么样?”
“实在不行,您亲自处置那些贪钱的人,把他们家产全都没收,如何?”
所谓底下人贪财,肯定是推出来的替死鬼,所谓赔偿家产,肯定也不够数额,估计相差甚远。
六七年的时间,一年十万两,也就六七十万两银子,这能回来几万两都算不错的。
可这个态度让裴家主还算满意,钱的事慢慢再讨要。
面子呢?
鲍家,刘家,耍着玩他?
面子不要的吗?
没等裴家主再说,刘家主就对纪炀拱手道:“听闻知县大人在商议建石桥的事,如今浮桥被我手底下人无意中毁了,为表歉意,刘家愿意跟鲍家一样,把桥给修好。”
纪炀笑着点点头,反而对裴家主道:“鲍家之前说,他家愿意出全资,在鲍地跟裴地之间修座石桥。如今刘家也同意出全资来修,那裴家作为苦主,不必出这个钱,你看如何?”
修桥?
还是两处桥?
再傻的人都知道修桥的作用。
而且看着这两家出血,他哪有不同意的。
只是这事,跟他又有什么天大好处?
他们裴地可是有官道,直接通向灌江城的!
吴指挥使也觉得,不过修个桥,只怕安抚不了裴家主。
不仅吴指挥使这样想,刘家鲍家更这么认为。
纪炀继续道:“但开年之后,我这边事情只怕极多,想着官田开耕要耗费不少精力。这事让裴县令监督如何?”
“由裴县令领着,让左右两边的刘家,鲍家,务必把石桥修好,最好能撑个百年千年的,不枉费最近的辛苦。”
旁的裴家主没听到。
但裴县令监督!
他听到了!
他家侄儿监督,不就是他监督?!
爽啊!
刘家鲍家在他眼皮子底下干活?还不整死他们。
务必要让他们出钱出力,把石桥修得宽宽的。
如今那钱到不了自己手,也别想安安生生放他们口袋!
眼看裴家主狂喜,已然想好怎么整治这两家。
鲍家主跟刘家主对视一眼,忍到修桥结束,这件事也算了了,其实还算划算。
可出钱出力,再被裴家监督,心口老血就要吐出。
但不答应?
不答应知县拉着吴指挥使不管,真让裴家打过去?
那他们两家损失更多。
两人在裴家主狂喜中点头,玉县丞笑道:“既然点头了,那把官田的契约也签了吧。”
“三地都有咱们知县的职田,今日凑事,一起定下。”
“知县大人年后要忙的,可不就是官田的事。”
等会,方才纪炀说,他年后要忙官田,所以把这事交给裴家。
竟然不是借口?
而是话中圈套?
他们既答应了裴家监督他们修桥,又答应了知县忙官田?
就连裴家主也目瞪口呆,他刚刚还在占便宜,怎么这会?
纪炀笑眯眯道:“是了,只有官田这一件事要忙,否则本官定然要看护修石桥的,这也是大事。”
不让我忙官田,我可要管修桥了。
你们愿意让裴家看着修桥,还是我看着?
你裴家愿意自己管,还是同我一起管?
这种选择题,应该非常好做。
纪炀的本事,众人心知肚明,他看着修桥,只怕还会节外生枝。
此刻鲍家刘家只想赶紧把桥修了完事,根本不想让纪炀掺和进来,一个裴又锋已经够难缠了。
至于官田?
虽然肉疼,但不给好像不行。
可那些地怎么好让出去,虽然当时没出钱,但他们都耕种很久了!
纪炀适时道:“听闻三地都有空着没耕种的官田,只要把没耕种的划过来便好。”
“已经开耕过的良田,继续租给你们,只是之前的契约在大火里损毁,需要再补一份。”
打个巴掌要给个甜枣。
纪炀无意直接要良田,只要没开耕,或者撂荒了的土地,总让三家滴血的心停了停。
可后面说补契约。
这既是承认他们确实租种了,但重修补契约,便说明这契约要有期限。
好处是纪炀承认他们的租种,坏消息是,有截止日期,等日期一到,官府便能要回去。
一环套一环。
只有裴家主还在傻乐,拉着裴县令嘀咕怎么整那两家。
裴县令压住心里震惊,低声出主意:“可以按照官府最严苛的要求来管。”
“规定每日要给工匠劳役多少银钱,还要规定大家劳动时间,超过就去罚没这两家。”
“住宿,衣衫,吃喝,全都按最高标准。”
“如此一来,咱们既能讨百姓的好,还能让两家出血。”
裴家主盯着自己远房侄儿。
厉害啊!
好主意!
他们距离吴指挥使近些,也就耳聪目明的指挥使听到他们的话。
吴指挥使一边听,一边看向纪炀,心里感慨已经止不住。
不愧是武侯孙儿。
今日这一招,确实妙极。
那边玉县丞跟韩潇带着人让刘,鲍两家先签修桥契约,契约上对两家溢美之词毫不吝啬。
好像他们就是修桥铺路的大善人,纵然他们两个,脸色也缓和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接下来荒芜官田的数额跟耕种官田的契约一一签署。
裴家自然也在其中。
裴家主这会正乐,反正给的是他家不种的地方,这又有什么了,签!
今日这事!他算找回一些场子!
吴指挥使看着,纪炀虽跟裴家还不亲近,却拿着裴家的私兵打压另外两边,条件卡在要爆发,但还能忍的界限。
又知道他必然不会看着裴家真起兵祸,所以带了个他来管着裴家。
等人都到齐了,纪炀再把众人聚到他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