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倾山水
顾细还没回来,不少人就想好了,要来找顾细取名。
沈追凤一路上回家,已经被不下十个婶子喊住,让她在顾细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通知她们。
沈追凤觉得这玄里玄乎的事情,还是让她爸知道比较好。
于是就和沈青松说了。
沈青松揉揉额角,好气又好笑。
晚上,他特地去了一趟空仓库,扮演起黑面神:“我看,你们是知道远梅和盈竹为什么能去文工团,但是却偏不肯面对,才找了这样的办法安慰自己。”
有的村民挠挠头,低下了头。
有的村民理直气壮,但一对上沈青松的眼神就怂了。
没人否认沈青松的话,也就是说,的确有不少人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才给孩子改名字。
沈青松当然不反对大家改名字,这是个人自由,他无权阻止,只是抱着这样急功近利的态度来找顾细取名,那最后孩子没有取得他们心中的成就,是不是还要怨起顾细来?
他不允许有人以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来诬蔑顾细,必须防范于未然。
“名字的确很重要,一个号的名字,可以让人更加自信。可能远梅和盈竹两家人也是因为如此,开始变得自信,开始相信自己很好,才会带来这样的改变。”
“我并不反对大家改名,取你们觉得好的名字,这说明大家有了对于美的追求,但是,必须正视背后的原因。”
他厉声道:“不是因为谁帮忙取了名字,才会有这样的结果,而是两个小姑娘很努力,她们脚踏实地,认真学习为人处世,还有充分挖掘了自身的天赋,种种原因相互作用,才让她们有这样的机遇。”
“这片土地,大有可为,接下来的沈家村,也是大有可为,这才是你们必须抓住的机会,而不是盼着改了名字,就能立马躺着也能赚钱。”
沈青松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村民们听明白了,知道沈青松是为他们好,他们也是被这么一刺激,在兴头上有这个想法。
改名还是要改的,只不过,也不必非得顾细来改。
咳咳,当然还有一小部分人觉得,顾细的改名运道已经分给了沈远梅和沈盈竹,后去的人肯定吃亏,所以转而去找几个老师改名。
除了沈青松和顾细,这些老师就是第二厉害的人,孩子有这样的运道也很不错啦。
顾细回来后,听到这件事,啼笑皆非。
“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她泰然自若。
等过段时间,大家发现改了名字对学习、事业并没有什么帮助,也就渐渐放下了。
沈追凤倒是感慨,“连两个小姑娘都能为自己挣一份前途,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努力点?”
顾细睨了沈追凤一眼,“我记得你们两个去年就说没准备充分,没去参加高一的期末考试吧?”
沈追凤挠脸低头,沈追龙默默望天。
沈青松轻咳一声。
两人立即坐直,保证道:“我们今年肯定去考。”
顾细给两人紧紧皮,“去年小升初,咱们沈家村小学的成绩很不错,声名在外。今年不仅有人参加小升初,还有人参加初中的考试,模拟考的成绩都很不错。你们也是沈家村的一份子,要努力啊,可不能到时考得最差的是你们。”
沈追凤给父母做了一下心理准备,小声道:“那还是很有可能的。”
卫则:……
他立马道:“我给你们辅导。”
那怎么行?要真是这样,岳父岳母在村里更要被同情了。
沈追凤扶额,好吧,她又给自己增加难度了,有卫则这句话,接下来是别想有好日子。
顾细微笑。
这一物降一物啊,卫则就是沈追凤的紧箍咒。
饭后,沈追凤坐在顾细旁边:“我觉得这件事完全是远梅和盈竹有本事,是她们自己的事情,可是村里人都在觉得她们的父母有本事。”
“我想,”她小声道,“如果远梅和盈竹有个更好的家庭,会不会能更早地发现她们的才能呢?”
父母和子女之间的种种,本就很难参透,因为背后的太玄妙了。
顾细没有否认沈追凤说的话,的确有这个可能。
“可是我们都不是盈竹和远梅,无法知道她们满不满意她们的父母,喜不喜欢她们的父母。或许,她们会像你这样认为,又或许,她们并不觉得这样的父母不好。”
有的人做父母的呢,是觉得自己如果不闯出一个名堂来,就不生孩子,不想让孩子跟着自己吃苦。
但在这个年代,很少会有人这样想。
这个时代,是每个人都被时代的浪潮和社会的观念推着往前走。
比如工分,个人根本无力改变;比如不敢高谈阔论说一些与时代不同的思想。
许多年轻人早早结婚,是因为这个大环境很多人都都是这样。
他们可能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在大家的簇拥下喜结连理,然后生下孩子,稀里糊涂成为父母。
不是因为他们有很强的意愿要当父母,而是默认结了婚后就要当父母。
有的人,会因为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新生命降生,而幡然醒悟,开始努力工作积极进取,让另一半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可是还有一些人,是让孩子跟着自己过着和从前一样的日子,甚至于,因为多了孩子,而生活得更不好。
这些人可能是还没觉醒,可能是天性如此。
但是也不能光用经济能力来衡量孩子在这个家活得好不好。
因为有些事情是用钱买不来的。
“比如有个家庭,虽然不富裕,可是父母脾气好、性格好,和孩子相处得很好。”
“这种快乐,可以让孩子的身体更加健康,心情更加愉快,孩子们也有更多的时间去感受世间的美好。”
“作为对比的另一个家庭,有钱,但是父母脾气暴躁,没有和孩子和颜悦色说过话,孩子在这样的家庭下成长,心情不好,对于身体的影响很大,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愤怒、郁闷。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好好感受这个世界,而是在自怨自艾里和情绪作斗争。”
“如果是我个人,我会觉得前者的家庭更富有。他们拥有的是钱也买不了的东西。”
她和沈青松,希望留给子女的,不是有多少财富,而是可以保持身体健康和精神健康的观念和方法。只有这两样东西做好了,人生才有无限可能。
沈追凤明白过来了:“所以说,其实远梅和盈竹也有可能只是物质上的贫穷,而不是精神上的贫穷?”
顾细点头,“只是有可能。当然啦,如果可以,当然是既物质富裕,精神也富裕更好。”
谁不想活得更好呢?
“我和你们爸爸不仅是你们的父母,还是这一片土地、这一片人的领导。”顾细摸摸沈追凤的头。
“既然做了你们父母,我们一定会对你们负责到底。”
“同样,既然站在这片土地上,我们也想对这一土地,对这里的人负责,让更多的人在精神上觉醒,也让更多的人过上好生活。”
朴素的道理,让沈追凤深深触动,更加钦佩父母。
父母有能力,有情怀,有原则,有仁心,有毅力。总之她的父母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说不定沈远梅和沈盈竹的父母就是受到父母的影响,才变得更好。
就是吧,如果不是总让她学习就好了。
这是不可能的。
有着电灯的吸引,这段时间沈家村的学习氛围异常浓郁。
顾细在这样的情况下,召开了一次会议,只找了女同志。
到场的人有沈红飞,现在是沈红飞的学生周盼盼,还有谭老师,戴思弦,以及王素、苗翠花。沈追凤是被顾细抓过来写会议记录的,顺便让沈追凤开拓一下眼界,这是顾细唯一开的后门。
几人疑惑不解,她们的关系好像八竿子都打不着,谁也没猜出顾细找她们是干什么的。
顾细坐在中间,手里拿着笔,“我今天找大家来,是因为我想另外再开一个作坊。”
又开作坊?
有魔芋作坊这个成功案例在前面,大家都对顾细信心十足。
王素鼎力支持:“嫂子,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顾细笑了:“谢谢。言归正传,其实,这个作坊,才是我一直想要做成功的事情。”
大家更加期待起来。
不谦虚地说,魔芋作坊的主心骨就是顾细,顾细每次出现,大家都会呼啦啦一窝蜂迎上去,围着顾细说个不停,好像看到她,心里就踏实了。
“可是,我也得事先说明,这个作坊可能挣不了多少钱。”顾细难得有点忐忑。
她清楚现在大家有多需要钱,可是,她觉得这个作坊,越早开起来,能受惠的人就越多,对很多人来说,就越好。
大家更加好奇起来。
顾细呼出一口气,道:“我想做女性护理用品。”
就算经济繁荣发达的后世,国内都有很多女人用不起卫生巾。更何况这个时代,就她所知,村里的女人在经期不是用草纸,就是用月经带。
不卫生之余,还特别麻烦,很多女村民在干活的时候都有多顾忌。
别说村里了,现在这个大环境下,国内无法从国外进口卫生巾,全国的女人连卫生巾是什么都不知道,估计知道月经棉条和月经杯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顾细是因为有空间,才能用上卫生巾。
之前她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作坊提出来,是因为她没有底气。没有赚到钱,大家连生活都过不好,即便知道卫生用品很重要,可也顾不上。
现在村里的生活有了起色,她想早点弄出来,不说卖,光是给自己村里人用都好啊。
王素和苗翠花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沈红飞和谭老师这两个搞医学和卫生保健的,倒是有点明白了。
顾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草纸,再拿出绷带和棉花。
她道:“我知道,大家在来月经的时候,用的都是草纸,可是这样的草纸,很容易碎,一遇到液体,也容易烂,这样造成的是结果是,难以清理,而且对身体也不好。”
“月经带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多次反复使用,要是洗得不干净,卫生条件更堪忧。”
“但是,用绷带和棉花组合成一次性的卫生巾就不一样了,吸水性好,也卫生干净,在女性经期期间,可以让女性有更好的体验。”
说得这么明显,坐在这里的女同志都反应过来顾细说的是什么了。
沈追凤、周盼盼、苗翠花和王素这几个比较年轻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这这这……这能拿出来说吗?
沈追凤平时大大咧咧,这个时候恨不得头埋到本子里去。
顾细敲了敲沈追凤面前的桌子:“好好看着,记录下来,没什么值得害羞的,这是我们每个月都要经历的事情,所有女人都会经历。”
沈追凤脸颊绯红,忍着害羞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