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凌烟
这句话真实的意思是:老百姓有言论自由是不假的,不过呢,触犯了律法,例如造谣,无生事端,就要好好处理了,至于如何处理,就看你温体仁了。
信很快就送到南京城温体仁手中了。
这大过年的,崇祯也不想把脸翻得太狠。
但是他相信,只要给了指示,以温体仁的阴险狡诈,有些人会乖乖闭嘴的。
正月初一,大朝会按照往常一样举行,北京城盛大而隆重。
南京城更比北京城还热闹,毕竟南京繁华程度,远胜北京。
尤其是正月初一晚上,万家灯火。
好一个六朝金粉地,十里秦淮河。
在夫子庙附近的一处茶楼前,却是挤满了人。
人们不时喝彩,不时鼓掌。
前面有一个年轻人在台上,正在慷慨激昂。
那年轻人一身长衫,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面目俊秀,说起话来侃侃而谈。
“大同镇为何死了那么多人?因为没有粮食!”
“为何没有了粮食?因为粮食已经被朝廷以税收的名目收走了!每亩田交一石的粮食,这就是新农政,这就是新农税!”
“当今陛下年少,被奸臣蒙蔽,那奸臣便在朝堂之上,此次害得大同镇的老百姓白白丢了性命,实乃人神共愤也!”
他的声音非常有感染力,说的下面的人都激动起来。
甚至有人在大喊:“打倒奸臣!打倒奸臣!”
那人又道:“当今朝堂奸臣当道,吾辈当自强,当警醒,当以天下为己任!”
“对!说的没错!”
“我赞同你!刘公子,你说得对!”
“……”
刘宏心中得意,这群人就是好骗啊,自己说什么,他们就相信什么。
顾公子说得没错,这些人是没有脑子的,他们是不会思考的。
刘宏正在得意,突然,街道前头走过来一群人,还有一辆马车。
马车停在书馆前面,来的是锦衣卫,但是从马车上下来的却是当今礼部尚书温体仁。
温体仁穿得比较朴素,如果不认识他,一定会认为他只是街头某个手头困难的老大爷。
这是咱们温部长一贯的作风,他就喜欢把自己打造成寒酸的样子。
甚至恨不得把“清官”俩字刻在左右脸上。
历史上的温体仁,是出了名的大奸臣,可他还真就是个清官!
许显纯在前面带着人把书馆前的人分开,分出了一条道。
温体仁刚要走进去,又一辆马车来了。
那马车上又下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今天早上才到南京的曹程,现任南京廉政总督察。
曹程来的是相当低调,来了之后,就去自己的衙署老老实实整理文档,然后自己去锦衣卫选了几个人过来。
这也是皇帝给他的支持之一,人过来了,总得给点人办事吧。
那就直接找许显纯要人咯!
要了5个人过来,曹程就把皇帝给他的那份名单拿出来,让人将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都写下来。
主要是写他们的家世。
这其中一个名字就是刘宏。
十六岁!
南直隶刘家的二公子,家里在南直隶有3万亩田,还做布庄生意、高端地毯绘制和粮食买卖。
其中,最大的是粮食买卖,南直隶四大粮商之一。
不过呢,民间还有传闻,刘家还做一点点烟草生意。
温体仁中午才见过曹程,没想到现在又见面了。
“曹大人,您怎么来了?”
“温大人有礼了,下官是来找一个人的。”
温体仁笑道:“巧了,我也是来找一个人的,来,曹大人先请。”
温体仁这家伙素来如此,他贵为礼部尚书,但平时从来不摆任何架子,哪怕官阶比他小很多的,他也很礼貌。
历史上他就是这么个人,但你千万不要以为他是真的以礼待你,他基本上冲你微笑的时候,是在想可以在你身上插几刀,分别插在什么位置。
当初他坑来宗道的儿子来咨诹不就是这么坑的么?
曹程也连忙道:“下官何德何能,温大人请。”
温体仁连忙道:“曹大人若是不进去,我可不好意思了。”
曹程绕不过,便先走了进去,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和温体仁阴恻恻的笑面虎式性格不同,曹程办事向来高调,且快准狠。
要知道,他是敢扣朝廷赈灾粮食的人。
这种人还有什么事情不敢下手的?
刘宏站在上面,看着锦衣卫来了,面色微微一沉,连忙道:“各位大人,这是?”
曹程道:“温大人先请。”
温体仁笑道:“本官的确有事,就问问话。”
曹程站在一边不说话。
温体仁看着刘宏,笑道:“这忘语楼书馆是你开的?”
刘宏旁边一个叫张胜的年轻人大声道:“没错,是刘公子的书馆,刘公子是南京刘家的二公子,南京国子监贡生,诸位可有事?”
温体仁笑道:“国子监贡生?有意思,无其他事,我就问几个问题。”
张胜道:“你是什么人,我们可是天子门生,即便你是官员,也不能带着这么多人带刀进来。”
“刘宏,老夫听闻你在这里议论朝政?”
刘宏道:“非也,我并非妄议朝政,只是在针砭时弊,匡扶正义。”
别看这刘宏才十六岁,但说话却是一套套的,他并不正面回答温体仁的话,就让温体仁无从下手。
可温体仁就是温体仁,他刘宏在温体仁面前,就是渣渣。
温体仁一个礼部尚书,朝廷部院大臣,亲自来了,肯定已经准备了一连串的坑等你跳了。
温体仁道:“第一,你说朝廷有奸臣蒙蔽天心,请问你说的奸臣姓甚名谁?”
第525章 风浪骤起
温体仁最擅长的就是给人挖坑了。
现在他明明就是来挖坑的,却还摆出一副咱们是“友好交流”的态度。
有人一定会震惊,他一个个堂堂的部院大臣,居然亲自跑来这里和一个贡生掰扯。
没错,他不来就不是温体仁了!
刘宏大声笑道:“这当今朝堂的奸臣数不胜数,还需要我一个个数么?”
温体仁继续笑道:“所以,姓甚名谁?”
刘宏激动道:“大人何须多问!”
温体仁立刻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嘴脸:“当今天子圣明,若是有奸臣,自然是严惩不贷,肃清朝纲,以正天下!是以,还请这位公子说清楚,吾等也如实向天子禀报。”
刘宏也不知温体仁葫芦里卖的其实是毒药,便慷慨激昂道:“且说那内阁首辅,大明第一奸臣孙承宗!蛊惑陛下年年征战,名不聊生,又培植党羽,迫害忠良,荼毒天下。又说那新农政,原本是陛下的好政,为社稷久安,然则孙承宗、宋应星等人借此排除异己,大肆敛财,祸乱朝纲,朝野上下敢怒不敢言!”
他说完后,志得意满看着温体仁,等待温体仁的反驳。
可温体仁根本不是来反驳的,也不是来和他辩论的。
都说了,是来挖坑的。
一边的张胜
温体仁笑道:“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刘宏微微一怔,有些愤慨道:“此乃天下人尽皆知的事实,何须证据?”
“也就是说没有证据?”
刘宏又道:“奸臣祸乱朝纲,近日南京城粮价上涨便是他们所谓,当真人人得而诛之!”
温体仁目光又转到一边的张胜,笑道:“你觉得他说得对吗?”
毕竟是俩年轻人,吃的饭还没有温体仁吃的盐多,张胜也愤慨道:“这种奸臣贼子,不得好死!”
“证据?”
张胜继续骂道:“天下忠义之士当共同讨伐,以正国本!”
东南的风气便是如此,大明朝的风气便是如此。
当然,敢怒骂权贵的精神本身是好的,这是大明朝本身好的一面。
可是,往往就容易被有些人利用来玩政治斗争。
他们骂孙承宗、宋应星等人是奸臣,可是他们自己都没有证据,甚至连举个例子证明都没有办法。
这并非是怒骂权贵,而是纯粹的精神泄愤。
为什么十几岁的年轻人会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泄愤?
因为吃太饱,闲得蛋疼,还没有搞清楚权力游戏的本质,就凭着一腔热血急不可耐想要展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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