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青燃
“我可是东北人, 小时候还练过花滑呢。”原野在冰场上快速地来去, 如履平地,他回头对夏仪笑道:“我来给你跳一个!”
他滑行几下加快速度,从冰上起跳快速地旋转,衣服都飞起来,姿态优美。落冰的时候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啊!”他大喊一声。
夏仪于是快步滑过去,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原野挠着头发,不好意思地说:“太久不跳,果然是生疏了。”
“但是你跳起来的时候非常好看。”夏仪说道。
原野仿佛得到夸奖的小狗, 开心地笑起来。他说:“我这是练了好多年的成果, Elaine你刚开始练就这么厉害, 果然聪明的人做什么都能很好啊!”
他们在冰面上滑着,原野有意放慢速度在夏仪身边, 跟她聊天。
原野说起他最喜欢夏仪的第二张专辑,觉得那张专辑简直就是神专, 横空出世, 真正的大胆, 突破想象, 天马行空, 确实也拿了很多奖。
“但是那张专辑里的歌, 你现在演唱会都很少唱了。”原野遗憾道。
夏仪望着眼前的冰面,边滑边说:“我做那张专辑的时候过得很痛苦,所以不太想想起。”
原野惊讶地望着夏仪,他记得那是夏仪出道第二年,二专发布后,她只出席了屈指可数的几次活动就销声匿迹了,最后连领奖都是别人代领的,后来隔了一年才又有动静。
“已经过去了。”夏仪轻描淡写道。
原野见夏仪不想细说,就很有眼力见地岔开话题,他和夏仪聊起摇滚,说起他喜欢的重金属乐队Metallica,说起他最喜欢的曲子《The Call of Ktulu》(克苏鲁的召唤)。
“你喜欢克苏鲁吗?”夏仪问道。
原野一会儿正着滑一会儿倒着滑,答道:“嗯,是啊!你也喜欢吗?”
“我不了解。但我的前经纪人非常喜欢洛夫拉克夫特,他也最喜欢我第二张专辑。”
原野不假思索地说:“那我和他挺有缘的,我也很喜欢洛夫拉克夫特。不过这位作者有精神病,而且去世太早了,真的很可惜。”
夏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原野继续说:“我看克苏鲁的时候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他有精神病,他可能就不会有超乎常人的想象力和表现力,写不出这么厉害的作品。可能正是因为疯狂,所以才伟大吧。”
这个想法,和文森特也一模一样。
夏仪问道:“那你愿意成为他吗?”
原野愣了愣,他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说:“这我还真没想过……Elaine你呢?”
夏仪摇摇头,她突然加快速度,如同一只白色的鸟在冰面上滑过,说出的话掉落在身后。
“我不愿意。”
当夏仪和原野结束约会,回到别墅的时候,乔娜和聂清舟已经在别墅里了。周温文和白一璇出去约会买了食材回来,聂清舟挽好袖子在处理食材,乔娜在旁边帮忙。
厨房是开放式的,与客厅相连。乔娜给聂清舟系围裙带子,边系边笑着跟周温文和白一璇说:“温文、一璇,一会儿你们有口福了。看到桌子上那两个蛋糕了吗?抹茶的那个特丑的是我做的,草莓蛋糕是清舟老师做的。”
白一璇看了一眼桌上的蛋糕,惊叹道:“你们今天是去做蛋糕啊?清舟老师这个就跟店里卖的一样,裱花做得真好看。”
“清舟老师独居四年,每天自己做饭,米其林级手艺!”
聂清舟笑起来,他转头对乔娜说:“我没那么厉害,别吹我了。”
周温文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调侃道:“哎,乔娜,今天你和清舟老师可是约会情侣啊。我们叫人家老师也就算了,你叫我‘温文’,叫人家老师,不合适吧?”
乔娜转过身,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清舟!”
聂清舟笑笑没说话。
夏仪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脚步就顿住了。随着原野的一声“我们回来啦!”,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他们。
聂清舟也从面对她的水池抬起头来,他的唇角刚刚提起来,就落了下去。
“夏仪,你的脚怎么了?”聂清舟的眉头紧皱,他一擦手就从水池后走了过来。他还没走近,原野就先惊慌地蹲下来提起了夏仪的裤脚。
“天啊……夏仪你的脚踝磨破流血了,是溜冰鞋不合脚吗?”原野惊慌道,他扶着夏仪在沙发上坐下来。聂清舟见他已经扶了夏仪,便转头想去找医药箱,刚转身就看见白一璇抱着医药箱走过来——递给了原野。
聂清舟郁闷地站在原地,看着原野坐在夏仪身边,给夏仪上药。
夏仪两只脚的脚踝都被磨破了,原野一边给夏仪上药,一边自己“嘶嘶”的吸气,夏仪只是低眸看着。乔娜在旁边笑原野:“怎么搞得像受伤的是你似的?夏仪一声不吭,就你一直吸气。”
“我看着心疼啊!都怪我,给夏仪穿鞋的时候就该看出来不合脚的。”原野皱着眉头说。
他看向夏仪,问道:“你怎么一直忍着不说呢?”
“不是很疼,我以为只是青了,没想到已经流血了。”夏仪淡淡地回答。
乔娜撑着厨房的流理台,笑道:“那清舟怎么看出来夏仪脚踝破了啊?”
“她袜子上有一点血迹。”
聂清舟的身影终于松动了,他拿起自己的杯子到厨房去倒咖啡,有点负气地说:“她就是这样,以前高中运动会跌倒摔破膝盖,还立刻爬起来继续跑步,像不知道疼似的。”
夏仪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正微笑着等聂清舟走过来的乔娜,突然开口说:“你才是很容易受伤吧。”
——很容易受伤。
——从我认识他开始,整个高中时期他常常受伤。
聂清舟的身影一顿,他端着咖啡睁大眼睛回过头来看她。
“清舟以前总是受伤吗?”乔娜惊讶道。
夏仪点了点头,她说:“从我认识他开始,整个高中时期他常常受伤,一直往医院跑,后来不用开口医院的医生护士就知道他的名字。”
“第一次听你们提起高中的事情……”周温文跟着说。
大家顺着话题聊起高中生活,那些声响都变得很遥远,像是一些嗡嗡的背景音。聂清舟转过头去看向流理台旁边的摄像头,此刻他仿佛能够透过摄像头,看到曾经看着节目的他自己。
那个漫不经心看着节目的周彬并没有意识到,这会成为他多舛命运的预告。
他既是演员,也是观众;这是他的过去,也是他的现在,所有时间线错综复杂地重叠在一起。
而他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从时间的起点出发,去回到一切的起点。
夏仪和原野回来没多久后,季瑛和陈煜方也约会回来了。晚饭在聂清舟的主持下非常丰盛,所有人都赞不绝口,说聂清舟如果不当作家可以去当个厨师。
晚饭后由季瑛提议,大家聚在一起玩起狼人杀来,这次聂清舟终于想办法坐在了夏仪身边。不过夏仪另一边就是原野,他另一边是乔娜。
这个局面实在是非常诡异。
原野对夏仪的关怀无微不至,嘘寒问暖,占据了夏仪所有的时间。按照节目规则,今天他们就是一日约会情侣,聂清舟也不能多说什么。
聂清舟抱着胳膊靠着沙发,维持着表面上的微笑,待“天黑请闭眼”后毫不犹豫地把原野给刀了。
然后在原野想跟夏仪说话的时候,聂清舟对原野说:“禁止场外信息啊!”
上帝周温文指着原野说:“你上一把就偏帮夏仪,再这样不带你玩了啊。你跟季瑛换个位置,离夏仪远点。”
聂清舟满意地看着原野争辩不过,被众人推着和季瑛换了位置。
然后他这匹狼就被夏仪验明正身投了出去。
这把夏仪是预言家,好人大获全胜。季瑛要求当上帝,周温文爽快地把上帝的位置让给了她。
聂清舟却看着季瑛,若有所思。
这一局的形势非常扑朔迷离,三轮下来依然理不出个头绪,大家众说纷纭,看谁都像狼。
聂清舟一本正经地跟随大家乱分析,分析完捂着嘴偷偷地笑。
夏仪看了他片刻,似乎想起什么来。轮到夏仪发言的时候她盯着季瑛看,仔细地观察季瑛的表情,然后说:“我想……有没有可能,我们可能都是平民?”
“第一天夜里陈煜方被杀,关于他的身份和谁杀了他我们讨论了很久,但都对不上。或许陈煜方不是被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杀死的,他是被上帝杀死的。”
“上帝给我们所有人都发了平民牌,夜里根本没有人睁眼,上帝自导自演完成了夜晚的杀人、查验、下毒。未免被拆穿,她先杀死了最了解她的陈煜方。”
夏仪问季瑛道:“我猜得对吗?”
季瑛环顾四周,表情逐渐绷不住了。她噗嗤一声笑起来,潇洒地把手里原本的狼人杀牌甩在桌上,说道:“Bingo!夏仪姐你真聪明!”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把自己的平民牌翻过来,一起讨伐季瑛。季瑛嘻嘻哈哈无所畏惧,她扶着沙发背,调侃着他们刚刚一本正经的推理,笑得前仰后合。
聂清舟和转过头来看他的夏仪对上目光。
他和夏仪在高中的时候也一起玩过类似狼人杀的游戏,有那么一局所有人也被聂清舟这样戏耍了,结果聂清舟也是被大家一致讨伐。
夏仪偏过头,轻声说:“原来你是从这里学的。”
聂清舟眉眼弯弯,微微点头。
第89章 、夜半
狼人杀结束后又进行了一轮小游戏, 按照游戏结果分配了第二次约会的对象,大家热热闹闹地聊了一会儿天后去各自的房间睡觉了。
夏仪这晚又做了噩梦。
这些年她已经非常习惯于噩梦的来袭,每换一个新地方睡觉她几乎都会做噩梦, 而她的工作性质又要求她时常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虽然邦妮已经尽量帮她减少工作量, 但仍然有大量不可避免的旅行,所以噩梦也同样不可避免。
夏仪猛然醒来坐起,窗帘的隔光性很好, 房间里一片漆黑。她的心跳如鼓, 呼吸急促,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黑暗里所有的东西。那些起伏的模糊的形状让她觉得恐惧,好像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在她每个眨眼的瞬间逼近她。
一旦思维发散开来,夏仪就立刻提醒自己——不要想象,夏仪,你不要想象。
如果你想象,你就会真的看见。
所有的模糊的黑影会变成真的怪物, 从你的噩梦来到现实里, 欺骗你的眼睛和大脑, 让你无法呼吸。
夏仪的手在旁边摸索着打开台灯,她看着昏暗的房间片刻, 然后披上衣服下楼去客厅。她想冷静冷静,倒杯水喝。
她在走廊里往前走, 夜灯随着她的步伐亮起, 黑暗逐步后退。夏仪想起当初史蒂夫强烈反对她来上这个节目, 他觉得她没有和陌生人共同居住的能力, 这种缺乏安全感的环境有可能会诱使她再度发病。
所以这次出演节目是她的任性。
她以前从没想过, 她在别人眼里会成为这种脆弱的, 需要被小心翼翼保护的人。然而她的确变成了这样,她无法否认。
但是她不能永远如此,如果她永远如此……
夏仪站在了最后一级台阶下面,她看见餐厅的吧台上亮着一盏灯,台面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聂清舟随意地穿着一件米白色卫衣坐在高脚椅上,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打字,屏幕上的画面反射在眼镜片上。
夜里三点,唯独他的周身暖洋洋地明亮着,世界寂静无声,只有键盘轻微的“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一出独幕剧的置景。
很多很多年以前,很多很多的晚自习里,她一转头就能看到对面教室留下来自习的他,头顶亮着一盏灯,翘着椅子看书。
夏仪站在原地,悄无声息地望着聂清舟。黑暗里所有模糊的线条从一种无声的不安状态里慢慢安定下来,像是突然降落一场静默的大雪,将一切轻柔地覆盖住,不让它们再异变。
她的心仍然以不寻常的速度跳动着,不过现在不再是因为噩梦,是因为他。
聂清舟苦恼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随意地抬起头来,继而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夏仪。
他怔了怔,立刻慌忙地理了理那已经被他抓成鸡窝的头发,从椅子上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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