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夏一生
她心里都快“呸”死了,在床上哄了这人半天竟然只给了三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杨致一边揉着张怜儿,脑子里想着怎么才能把陈曦那个傻蛋给哄到手。听人说起太子妃当年的嫁妆,十里红妆不为过,想来备受宠爱的嫡次女的嫁妆也少不到哪里去。
有了妻子的嫁妆,家中日子自然就会好过了。因为没钱的窘迫,杨致想要偶遇陈曦,并将人骗回来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可能老天终于听到了杨致的祈祷,终于在腊八这一日等到了陈曦出门。
每年惯例腊八这一天京城开始施粥,皇后带领后妃捐赠一点银子算是表率带头,各大家族紧随其后,在四个城门和东西街市八个地方布设粥棚。
安西侯府陈家每年也都在西市一路口处布设粥棚,每天侯夫人都要亲自派人过去查看,陈曦自然也要过去凑个热闹。
京城百姓们都是聪明人,虽然都是粥,但谁家的粥更香更稠,他们心里门清。比如安西侯府从来不用陈粮,也从来都是稠得能用筷子挑起来吃,自然大受欢迎。
陈曦带着两个丫鬟站在粥棚不远处,看着秩序还算不错,百姓们也欢天喜地,她觉得有些自豪。
陈曦正开心,便见不远处杨致往这边走了过来,一身□□绿的官袍,一般人穿着并不怎么好看,但这厮皮肤足够白,倒显得人模狗样。
见杨致望过来,陈曦眼神里的鄙夷立刻换上了崇拜和欢喜,连嘴唇都跟着颤抖了几下,显得多么激动似的。
杨致见陈曦这副样子,心里立刻觉得稳了许多。他还以为这几日没见面,是因为陈曦发现了他的心思,原来并不是。
陈曦虽然激动,但并不动,就在原地等着杨致过来。落在外人眼里,自然就是状元郎主动找上了安西侯府家的小姐。
“陈二娘子,好久不见您还好吗?那一日娘子落水,小生十分担心您的身体,这几日寝食难安,茶饭不思,现在见到您依旧康健,心才终于落地。”
陈曦:呵呵。
“状元郎不必担忧,我这几日只是小有风寒,被家母拘在家中休养数日。今日终于好了一些,趁着家中布设粥棚,才能——”
陈曦深深望了杨致一眼,婉转多情,好似是说才能见到杨郎一般,但她话头一转,笑道:“才能出来透一口气。”
杨致被陈曦如此望了一眼,哪怕不喜欢她,身子也酥了一半,心道高门贵女不过如此,还不是一样的放浪。
见到杨致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鄙视,陈曦心道这个渣男有什么资本鄙视她这个高门贵女,狗屁德行!
杨致见陈曦低头不再说话,轻声笑道:“人人都说安西侯府忠君爱国,只看这连续施粥两个月,便知也把百姓放在心上,小生十分佩服。”
陈曦像是一个傻子一样笑道:“也算不上,就是家里有银子花不出去,倒不如施舍给穷人一些。你看看他们多么贫苦,能吃到一口粥都如此开心,杨公子是福贵人,肯定不知道他们的心境。”
杨致:“……”他小时候连口稀粥都吃不上,有许多次都是在垃圾堆里找一口吃的,把胃口也弄坏了。
哪怕后来仔细养着,只要一不小心太饿或喝酒吃辣,胃依旧火辣辣得疼。
“陈二娘子说笑了,小生如今不过是一个从六品小官,日子也不过将将过得去罢了。”
原主那一世,只要杨致如此一说,她便会变着法子给他送一些银两。陈曦穿来之前,原主已经用侯府的名头送过杨致百两银子的红封了,打的是恭贺他入职翰林院的旗号。
而杨致明知道这些是原主的银子,他竟然也真有脸收。
听杨致哭穷,陈曦明媚的脸上露出单纯无辜的笑容:“杨公子过于谦虚了,公子可是状元郎,是天下最有才气之人,将来定然前途不可限量,哪里会是担心银钱之人。”
“我母亲说了,管家是女人的事情,不能劳烦男人操心这些庶务的。杨公子这样,真真让人心疼。”
说完,陈曦脸色变红,好像羞极了一样。
见陈曦如此,杨致盯着陈曦深情道:“小生进京之后有了心上人,只可惜她如天上明月一般高贵纯洁,小生自知高攀不起,为此很是烦恼。”
陈曦羞涩一笑,如缓缓绽放的花朵一般诱人。
气氛正好,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划破了暧昧氛围:“哟,这不是状元郎吗?听说状元郎不好好当差,时不时就溜号出来,所以在翰林院处处受到排挤,日子不那么好过。怪不得状元郎差事做得不怎么样,原来脑子里天天想着风花雪月呢。”
听沈木寒如此嘲讽,杨致的脸色也维持不住笑容了。
翰林院那帮子穷鬼见安西侯府的下人给他送过一次点心之后,嫉妒他得到美人欢心,心里自然不痛快,尤其是那探花,自认比他这个状元更加容貌俊逸,很喜欢和他别苗头。
这几日见陈家的丫鬟再也不去翰林院了,这帮子人更是对着他冷嘲热讽,小人嘴脸暴露无遗。
“这位兄台严重了,”杨致并不认下这个事情,反驳道:“翰林院乃是清贵之地,怎么可能会有排斥同僚之事发生,绝对是有人故意以讹传讹罢了。”
沈木寒懒得多看这个伪君子一眼,瞪了陈曦一眼,用唇语道:“傻子!”
陈曦则用唇语回了一句:“要你管!”
沈木寒气得拍了拍胸脯:这个女人绝对被人下了蛊,之前说好了看清杨致伪君子真面目,可一见到这人,立刻又是花痴模样,真真气人。
第81章
沈木寒想发火,却不能冲着陈曦嚷嚷,只能转头瞪着杨致冷笑道:“小爷听说你这个状元郎出身寒微,好似是个孤儿,小时候日子并不好过。”
“可你们家里再穷,也不该来这里和平民百姓抢粥喝吧?你如此作为,把朝廷的脸面放在哪里?把翰林院的脸面放在哪里?”
这时正好有几个百姓从这里经过,沈木寒的声音又特别大,这几人自然听了一个清清楚楚。
他们有些瞠目结舌,怎么呢,状元郎都来抢粥?是不是人?要不要脸?
杨致听到沈木寒如此说,又见百姓对他指指点点,气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沈公子请慎言,本官初来乍到,对京城施粥风俗十分感兴去,这次本官不过是来探察民情,了解一下京城施粥情况而已。”
沈木寒一脸的吊儿郎当,上下打量了一番杨致才道:“就凭你也配探察民情?你当自己是多大的官?小爷我怎么不知道翰林院还多了这项事务,改天我得去户部问问,是不是他们尸位素餐,才让翰林院抢了差事。”
杨致被堵了一个结结实实,他没想到一个纨绔竟然这么会给人挖坑。
“你,沈公子出身富贵,以势压人也是做惯了的,本官不敢招惹,这就告退。”打不过,连斗嘴皮子都斗不过,杨致只能赶紧撤离。
再在这里呆下去,杨致觉得自己可能要被气死。
陈曦这时候温温柔柔道:“沈公子最爱开玩笑了,就喜欢说大实话,这张嘴不知道招惹了多少麻烦,状元郎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若是,若是——”陈曦低头娇羞道:“若是杨公子实在家里有困难,还请您尽管开口,我们陈家向来怜弱惜贫,能帮到的一定会帮。”
杨致勾/搭陈曦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钱财,可他希望陈曦懂事一些,低调一些,找到好听名头送钱给他,而不是现在这样大剌剌说出来,就跟打发叫花子一般。
杨致虽然很想要银子,为了男人的面子却只能拒绝,语气也有些冷硬:“陈二娘子不必如此客气,某家虽然家境一般,但养家糊口还是足够的。”
陈曦柔柔笑道:“状元郎最厉害了,我就知道您不会需要的,不过是沈木寒胡说啦。”
陈曦的语气虽然太过于直白,直白到让杨致讨厌,但她眼里迸发出的崇拜又那么的不加掩饰,倒让杨致有些摸不清她的路数了?
傻子吧,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单纯的傻子,杨致如此想。
见杨致落荒而逃,沈木寒也没有痛打落水狗,只抱胸低头看着陈曦:“你不是说并不喜欢他吗,怎么一见到他就成了傻子?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口水都要吸溜吸溜流一地了。”
陈曦白了他一眼:“能不能好好说人话?脑袋过来,商量一个事情。”
沈木寒将脑袋凑过去一点,陈曦也往他这边凑了一点,立刻让沈木寒身子紧绷起来。
他心道这个女人明明跟个假小子一样,怎么味道这么香甜呢,过分了呀!
陈曦却并没注意到这些,小声道:“你认识三教九流的人多,帮个忙怎么样?”
若是按照沈木寒平时的脾气,肯定是来一句“不怎么样,你得好好求小爷才成”这一类的话。
但今儿被陈曦香到了,损人的话他竟然说不出来,老老实实点头道:“什么事?”
陈曦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沈木寒忍不住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最后还白了陈曦一眼:“现在我相信你真的不喜欢他了,你这主意也太损了。”
陈曦也白了回去一眼:“我都说了不喜欢他那样的。”
沈木寒看了看陈曦,从鼻子里哼道:“信你一次。”然后扬长而去,毕竟陈曦交代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必须去办。
很快京城就传出了一个小道消息,说什么新科状元翰林院杨修撰家里贫苦不堪,竟然日日到施粥大棚去和穷人挤在一处抢粥喝。
而且何时去的,穿着什么衣服,传得有鼻子有眼,简直真真的。
一开始杨致并不知道这个谣言,毕竟当事人一般都是最后一个知道。他只是觉得同僚们的眼神都特别奇特,盯着他看的时候像是看怪物一样。
杨致本来还以为是同僚嫉妒他才华出众,可他们那眼神又压根不像嫉妒,倒像是十分的瞧不起。
几天之后,还是他的顶头上司李侍读学士私下里叫住了他,意味深长道:“杨修撰出身寒微却能鲤鱼跃龙门,其中辛苦可见一斑,我等十分感动。”
“只是,”李大人看了一眼杨致,委婉提醒道:“我翰林院俸禄虽低,但只要踏实过日子,养一家子人还是勉强可行的。”
“何况听说杨修撰至今依旧孤身一人,花费应该远低于已经成家之人才对,为何竟然贫苦到如此境地?你做出那等行为,让我翰林院乃至于所有京官都面上无光呀。”
“咱们都是同僚,若你实在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提出来,咱们翰林院组织一次募捐帮助你度过难关也是没有问题的。”
李大人这番话让杨致摸不着头脑,他一脸无辜道:“下官不知道大人所言为何事,可是下官哪里做得不对?”
见杨致竟然闭口不谈他抢粥的事情,好脾气的李大人也有些生气了,直言道:“你好歹是从六品官员,怎么可以到粥棚去和百姓们抢粥呢?”
“朝廷和大户人家施粥是为了让京城贫苦百姓平安度过寒冬,你何苦与穷人争那点小恩小惠?”
杨致惊呼道:“这话从何说起?下官虽然出身寒微,但并不止于贫穷到这个地步,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丢人现眼之事?”
李大人见杨致表情不似作伪,追问道:“当真没有此事?”
“当真,绝对有人栽赃嫁祸恶意中伤。”杨致心里吐血。
李大人摸了摸胡须,再次深深看了杨致一眼,心道这人定然是招惹到了贵人,不然何至于三天之内满京城都知道这个流言?听说就连皇宫里之人都注意到了。
“杨修撰,翰林院一向以清贵自傲,而且从不和权贵主动结交,还请自重呀。”李大人心道,自己以后还是要远离这个下属,不然还不定怎么就被带累了。
杨致使劲咽了咽口水才没吐出鲜血,明明是别人诬陷他,为何要他自重?
果真地位卑贱就要被人欺辱,杨致觉得骨头都是凉的,更何况心了。
杨致想要和同僚解释,可惜之前和他们关系弄得有些僵,简直越描越黑,后来他都懒得开口。
浑浑噩噩熬过这一天差事,杨致垂着头向家里走去。
走到半路,再次路过西市之时,杨致再没敢去粥棚附近试着偶遇陈曦,反而离得越远越好。
杨致这次倒是躲得远远的,可他却听到有人喊“杨公子等一等”。
杨致回头一看,竟然是陈曦身边的一个丫鬟,不过不是两个贴身大丫鬟,只眼熟而已。
那个小丫鬟十分高兴的样子,笑嘻嘻道:“奴婢可等到杨公子了。”
杨致扫了这个小丫鬟一眼,见她模样十分普通,也懒得多看一眼,只问道:“可是你家娘子有事?”
小丫鬟笑道:“嗯,我家娘子听说你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还要和穷人争一口粥吃,于是派我来送一包银子。”
说着,小丫鬟拿出一个灰布小包裹往前一递:“我家娘子零用钱也不多了,只凑出了十两银子,还请杨公子笑纳。”
十两也值当专门跑一趟?还真当是救济难民?杨致心里十分不高兴,脸上却还是勉强笑道:“不必了,那些不过是恶意谣传,当不得真,还请你家娘子不要误会。”
小丫鬟睁大眼睛问:“当真吗?可我家下人都传遍了,说当今状元郎穷得连白饭都吃不起了呢?”
“这可是十两银子,一家三口吃一年都有余,您一个人足够三年的花费吧?若是推拒了,过了这村可没有这店呢!”
杨致胸口起伏了无数次才压下怒火,十两银子花三年,当他是乡下农户还是乞丐?这个陈曦是故意嘲讽他,还是真的脑子拎不清?
“本官说过并不需要,本官乃从六品官员,岂会缺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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