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其为之
他心中痛极。可是又能如何呢?
他都决定要推开她了,又何必解释。
殷不弃低哑地轻笑了一下。
每次,他将她送上欢愉的巅峰时,总会在她耳边这样轻声一笑。
她的心底还留着温存。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的心脏,无情地碾压。
他说:“不过是玩腻了,所以不要你了。”
像是突然被什么尖锐的物体狠狠刺进心口,姜念念咬牙,心竟疼得无可自抑。
刚才含在眼里不肯流下的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姜念念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十几年的情谊,十几年的相依为命。
在这一句话之间,竟是曲终人散,一场空。
狐飞霜看了看两人,只觉得好笑。
漫不经心道:“哎呀,姜姑娘为不弃做的那些事,不弃又没有强迫你啊,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吗?再说了……”
殷不弃猝然向狐飞霜投去一个满是冰冷和戾气的眼神。
狐飞霜识相地选择了闭嘴,可看向殷不弃那戏虐的眼神却好像在说:“啧啧,你看看她这凄苦的模样,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吗?”
姜念念站在那儿,眼泪断了线般滴下。
是啊,是她自顾自地接近他,是她自以为是地照顾他、掏心掏肺地对他好,这些,他从来都没有要求她做过,是她自己要去找罪受,是她自己硬要给他的。
结果,现在。呵,真是可笑。
是她自己犯贱。
姜念念道:“殷不弃……我曾跟你说过,我不会离开你,除非是你先不要我的……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所以,你是放弃我了,对吗?”
殷不弃那双眸幽深的寒眸中倒映出她小小的脸,惨白,脆弱,“是。”
“啪!”
清脆的一声响,两人皆愣在原地,本就安静地房间,此刻更加静谧。
姜念念看着殷不弃微红的脸,笑了,可眼底却带着水雾。
“是你先不要我的。”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殷不弃,记住你今天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姜念念再也没有看他一眼,沉默地擦干了泪,转身离去。
她决定了。
她要分手!立刻!马上!现在!
谁不分手谁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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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弃:汪!
第92章 甜芽糖
“姜姑娘。”
小七有些担忧地跟上去。
殷不弃看着姜念念孤傲离去的背影,好半晌,才从那种怅然若失的痛苦中回过神来。
他抚上自己的脸,双手带着轻微的 颤抖,眸底的深意晦暗难辨。
姜念念那通红的眼眶、泛着泪意的眸子在脑中挥之不去。
殷不弃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看你在其他事杀伐果断、冷血无情,怎么到了姜姑娘这儿就优柔寡断。” 狐飞霜从床上坐起身,道:“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你懂什么!”殷不弃冷冷地看过去:“滚下来。”
狐飞霜翻了个白眼,无所谓道:“怎么,刚才让我躺在上面假装和你行不轨之事,现在人一走就让我滚下来。殷不弃,你这变脸也太快了。”
“你过了。”殷不弃声音很冷,但是因为极度的冷,反而生出些狰狞疯狂来,“你不该多嘴,让她伤心。”
狐飞霜嗤笑:“真正让她伤心的是你,我不过是添一把火罢了,省得你狠不下心。”
狗男人把人家姑娘的心给伤透了,以后看你怎么哄回来!
殷不弃的目光凉凉地掠过狐飞霜压不住往上翘的嘴角,他清楚她在想什么。
眸中的寒意更深,他道:“多管闲事。”
那句话声音不响,但其中暗含的杀意,令人遍体生寒。
狐飞霜瘪了瘪嘴,没敢多留,踏着步子走了出去。
狐飞霜是个聪明人,她性格张扬,看似不知分寸,却是最知分寸。
从她见殷不弃的第一眼,她就知道,殷不弃的血是冷的。
不近人情、冷漠孤傲。
可他看姜姑娘的眼神却和野兽一样,温柔之下藏着占有、偏执、病态,甚至带了点难以言说的疯狂。
可就是这样的殷不弃,明明像是要活生生吃了姜姑娘一般,却因为那冥煞将所有情绪藏在恶语相向和漠不关心之后。
她知道,他的心里容不下其他人。
幸好,她没有对他动心。
狐飞霜走后没多久。
殿内的地上,便出现了数十个黑影,对着殷不弃跪下。
“少主,属下有事相告。”
声音整齐,话音落了之后,便再没了动静。
全都小心翼翼的,似乎怕极了那位主儿。
好半晌,这才听到殷不弃缓缓开口,问道:“我是不是自作自受?”
死士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明了应当是有关姜姑娘的事。
一个个更是吓得深吸一口气,再没敢有动静。
又过了许久,听着殷不弃怅然若失地缓缓开口一句:“我让她伤心了……”
他说完,这儿就更静了。
感觉一根针砸在地上都能听到动静。
要完,听到主子的儿女私事,不会要被杀人灭口吧。
就在死士们心惊胆战时,殷不弃叹了口气。
狭长的眸子泛着浓郁的赤红之色,随意地扫过那个跪着的黑衣男子。
殷红的唇瓣,缓缓吐露,道:“不是有要事?小八?”
被问话的男子,从地上站起身来。
低着头开口:“启禀少主,我们暗中和其他三大仙门的线人联系,他们已经和日暮里闹崩了,现在的日暮里孤立无援。”
“那柳奚川正在休养,据可靠消息,三月后,他将派出大部分宗门弟子四处寻找少主的下落。”
“到那时,日暮里戒备松散,正是杀那柳奚川的最好时机。”
“我知道了,退下吧。”殷不弃挥挥手,转身,又皱眉道:“把这被子换掉,一股胭脂水粉味儿。”
“是,少主。”
黑影消失,殷不弃坐在空荡荡的殿内。
无限疲惫地闭上眼躺在床上,他放松时,黑色的毛茸茸的耳朵和九条狐尾显露出来。
九尾一族的血脉之力。
仇也好,恨也罢。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
这头,姜念念和小七刚回到芳菲院,便看到那处站了一人。
穿得这般粉粉嫩嫩、花里胡哨,不是沈愈还能是谁?
沈愈目光凉凉地掠过她红肿的双眼,说道:“哭得真难看。”
不是,这个人怎么回事?
麻烦你滚好不好?
吃你家大米了?管得真宽。
姜念念本就满腔怒火,冲着沈愈语气不善道:“你来做什么?”
她本以为沈愈又要说什么气她的话,却不料下一秒,沈愈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给你的。”
姜念念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满满当当一大包甜芽糖。
样式做得很精致,刻出各种模样的,老虎的、兔子的、猴子的……
她难以置信地看过去。
“看什么看。”沈愈撇过头:“听说吃甜的心情会好些。”
“不要的话就扔了。”见她不说话,沈愈伸手去抢,却被姜念念躲过。
“给我了就是我的,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姜念念红着眼强忍着满腔的酸意,拿起一个芽糖放进嘴里,顶着泛红的眼睛,含笑看着他,说道:“很甜,谢谢你,沈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