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大龄宠妃 第77章

作者:天行有道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文 爽文 穿越重生

郁宛默不作声,迟钝如她也看得出和卓氏是装病——她憎恨这座皇城,也憎恨宫里的一切,唯有以此表示一点消极的反抗。

至于后果如何,大约也没想过。

那拉氏沉声,“去请陈院判为和贵人把脉,若果真抱恙,本宫方可恕她不敬之罪。”

哪怕那拉氏并不想掺和这趟浑水,可太后命她悉心管教,她不得不负起责任来。和贵人既为宫嫔,就得守着宫嫔的体统——她们这些人,谁不是身不由己的?

侍女怯怯道:“皇上让进忠公公传了口谕,准许我家主子安生养病,闲杂人等不必打扰。”

此言一出,在座嫔妃都有些恼怒,谁是闲杂人等,她一个外来户倒想鸠占鹊巢?

连颖妃都带了些阴阳怪调,“万岁爷当真心疼和贵人。”

哪怕董鄂氏被封皇贵妃时,也不敢不敬皇后,她一个贵人倒敢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小宫女急得快哭出来,她是内务府调去承乾宫伺候的,本以为是趟美差,哪晓得跟想象中全不似一回事,真是神仙打架殃及炮灰。

可她终究不过是个传话的而已。

那拉氏神色有些难看,皇帝此举无疑是在践踏她身为皇后的颜面,若在平常,忍一时也就忍了,可今日阖宫嫔妃都在,若她轻拿轻放,往后还有谁把她这个皇后放眼里?

遂沉声道:“容嬷嬷,你领几个教习姑姑到承乾宫里,记得带上《内训》,既然寝殿不宜打扰,就在窗下念给她听,和贵人只是水土不服,并非聋了耳朵,相信她必能好好研习。”

众人皆看出皇后这是动真格的了,精神为之一振,就得好好治治这番邦蛮子才好,别以为皇上喜欢就能不知天高地厚了。

郁宛则轻轻叹了口气,那拉氏此举虽是痛快,可皇帝知道恐怕又得大动肝火,他待和贵人虽如待一只精美的宠物,那也是帝王私有,不容旁人蹬鼻子上脸,皇后也一样。

但那拉氏这回分外刚强,旁人也不好劝得。大约皇后的尊严是那拉氏如今唯一要守护的东西,在这点上她跟乾隆同样寸步不让。

临走时,那拉氏叫住郁宛,亦问起她额吉进宫之事,并暗示若是得闲,该到各宫去致个意,省得叫人以为草原上尽是化外之民,对勒扎特部的名声也不好。

郁宛谢过提醒,踌躇了一小会儿,还是谨慎道:“其实娘娘无须太过介怀,皇上对和贵人亦不过泛泛耳。”

虽然看着是挺破格的,可郁宛从他眼中看不出疯狂的迷恋,跟传闻里皇太极顺治帝等等完全不能相比——大约乾隆最爱的还是他自己,和贵人再美那也是排在次位的。

何况乾隆也不可能让她生孩子,她父亲阿里和卓是叛军首将,这种血统天然就是忌讳。若让她留下后嗣,恐怕遗患无穷,文武百官也不会依的。

那拉氏叹道:“本宫何尝不知?只是人争一口气而已。”

纯贵妃的惨状叫她灰心,原来所谓潜邸过来的情分也不过如此,一样说废弃就废弃。事到如今,她能抓住的也唯有皇后的尊荣,拼着与皇帝撕破脸,也不能让个贵人踩到头上,往后岂非成了人人可欺?

“你不必多说,本宫知道分寸,万岁爷正在兴头上,难免因宠失度,本宫便得帮他负起训诫之责,这也是为了和贵人的往后着想。”

郁宛才发现那拉氏的脾气也挺轴的,奈何乾隆爷更轴,夫妻俩在一起,恰似针尖对麦芒。

这便是所谓的相敬如冰罢。

作者有话说:

【1】出自张爱玲倾城之恋

第98章 双亲

郁宛回去就跟额吉说了那拉氏的交代, 萨日娜正有此意,正好她备的各色土仪已经送到,便打算到各宫主位那儿打个招呼, 顺便帮女儿结个善缘。

郁宛倒是没想什么善缘,可她担心母亲碰壁, 这宫里颇有几个不好相处的, 万一她们给额吉气受可怎么好?萨日娜又是个风风火火性子,若当面吵起来, 怕是不容易善了。

“还是我陪您去罢。”

萨日娜笑道:“行了, 以为你额吉是三岁孩子?我自然知晓如何应对, 你有孕在身,就别到处跑了, 安生养着要紧。”

说好,便轻快地点了春泥小桂子和几个宫女太监——主要负责帮忙搬东西。

郁宛看着母亲雄赳赳地出门, 一副要上战场的阵仗, 唯有对新燕叹息,“真叫人不放心。”

新燕笑道:“娘娘不放心夫人?别怕,我瞧夫人是个有成算的。”

至少不会随便叫人欺侮了去。

郁宛幽幽道:“我是不放心那些主位。”

新燕:……

*

萨日娜带着东西先去了几个高位嫔妃处,太后犯了时气,纯贵妃又病得昏昏沉沉,不宜见客,这两处皆只放了东西,余下的皇后令贵妃倒是打了个照面, 可两处事务繁忙, 也只简单喝了杯茶。

之后便去了愉妃跟庆妃宫中, 愉妃祖上据闻也是蒙古族裔, 但论起血脉相差甚远, 故而萨日娜只浅浅客套两句便离开了,庆妃对她倒是颇为好奇,细问她部族里的境况,萨日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庆妃听得悠然神往,又说几时能去作客便好了。

萨日娜笑道:“那有什么难的,娘娘想来我随时欢迎。”

庆妃却又感叹,想出宫一趟谈何容易,何况是到大草原上,真羡慕郁宛在那儿长大。

萨日娜只能聊表同情,这些城里人的爱好可真新鲜,衣服上纱帘上处处熏着香药,却梦想跟牛羊粪马粪作伴——到时候不被熏吐才奇怪呢。

不过她带的马奶/子酒酥乳饼之类庆妃却很喜欢,萨日娜便笑道:“娘娘若是想这个,只管去跟琪琪格要,她也会做呢。”

轻而易举就把女儿给卖了。

庆妃自然却之不恭,一面暗暗称奇,原来郁宛会做饭,还以为她只懂吃呢。

又哪晓得萨日娜纯粹是帮女儿吹牛——郁宛确实会做一点,但仅限于打下手,譬如给酒瓶消毒,找几个干净的碗等等。

她所谓的“帮忙”大半都是在尝味道,反正总得有人试菜嘛。

之后萨日娜便去了舒妃宫中,舒妃存心想将这位贵客多晾一会儿,便叫人奉了点心和茶,她自己只在内室闲卧,准备时机成熟再仪态万方地出去。

哪知半个时辰后,侍女匆匆来报,根敦夫人把三盘点心都给吃光了,那壶碧螺春也被喝得一滴不剩——为了摆阔,娘娘还特意让命最好的茶叶冲泡呢。

舒妃几乎气急败坏,这母女俩怎么一样厚颜无耻,哪有这样作客的?

待要出去质问,哪知萨日娜已然拍拍屁股走人了,说既然娘娘不方便,那她也无需叨扰,凳子上倒是留了包土仪,舒妃提溜起来一瞧,刺鼻的怪味,不知是些什么东西,转头就嫌弃地叫人扔掉——那乳饼乳扇她吃不惯,侍女瞧着却甚是可惜,偷偷带回去佐餐。

咸福宫中,伊贵人得知根敦夫人要来拜访,心里暗暗有些计较,豫嫔为人滑不留手,现又怀着身孕,想设计她是不可能了,她额吉倒是个突破口——倘若根敦夫人犯了错,公然对宫中主位不敬,皇帝会怎么想?怕是连勒扎特一族都会受到牵连。

到那时,豫嫔的前途将蒙上一层灰雾,也是她取而代之的最好时机。

伊贵人想得很美,奈何她的计划还未付诸实践便宣告破灭,刚听到根敦夫人造访的消息,颖妃就叫人锁上西配殿的门,还找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坐镇,让把她盯牢些。

伊贵人气得七窍生烟,这是生怕她搞破坏?可她总归是咸福宫的人,论起亲疏远近自是跟颖妃更近,为了一个外人拿她当贼防着,她真怀疑颖妃脑子坏掉了。

可在颖妃的立场,哪里能叫她如愿?她这妃位是因为豫嫔而得的,得罪了豫嫔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再说她也不是恩将仇报之人,是非曲直还是分得清的。

萨日娜明明瞧见西配殿的异状,却只装作不知,只跟颖妃闲叙家常。

颖妃一家乃在旗的蒙古人,虽已在京多年,对草原仍怀着故土之思,萨日娜便说了许多部族里的情况,当然也不乏伊贵人父亲塞音查克所在的达瓦达仕部。

听萨日娜说起塞音察克风流无度,膝下却只得二女一子时,颖妃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夫人所说是真话?”

萨日娜笑道:“这有什么好扯谎,十里八乡都知道,那儿子还未必是他的种,听说是个捡来的女人生的,跟他时便已大着肚子。”

不过草原上也不太讲究这些,本就习俗开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完事,横竖塞音察克有继承人不就行了?

颖妃却觉心情复杂,她留着伊贵人也是看她年轻体健,想借她肚子生个孩子,省得老来无人送终,可听根敦夫人的意思,这塞音察克一家似乎子嗣凋敝得很——说不定伊贵人即使得宠也是个不能生的,何况还家风不正。

早知道,还不如选郭贵人呢,至少郭贵人肯听话。

萨日娜情知言多必失,小小地挑拨一下就离开了,至于算不算诋毁伊贵人名声,谁在乎?她爹风流是出了名的,那个孩子的相貌也的确值得说道——听说刚出世的时候一双眼睛都是宝蓝的呢,后来不知用了什么药水才变黑了,也就塞音察克这个蠢材傻乎乎还觉得是长生天显灵。

最后便去了钟粹跟景阳两宫。知道小钮祜禄氏跟女儿有同住之谊,萨日娜除了谒见婉嫔,兰贵人那里也多备了份礼;至于忻嫔,她倒是想好好跟萨日娜说道说道郁宛的“丰功伟绩”,好叫她知晓女儿如何在宫里兴风作浪,奈何眼前的蒙古健妇一问三不知,无论什么都只呆呆看着,半痴不聋模样。

忻嫔以为她是不懂满语,只能强行把一肚子火给憋回去,这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豫嫔那样能说会道,当娘的怎么连好赖话都听不出,简直匪夷所思。

萨日娜回到永和宫,再看女儿就十分惆怅了,这些深宫妇人真是有八百个心眼子,她不在的时候,琪琪格怕是得处处受欺罢?

春泥真想对她说,夫人您实在多虑了,从来只有她欺负人家的份,哪有人敢欺负她的?

萨日娜在女儿处住了两天,直到第三日午后,根敦才奉旨进宫。

萨日娜知道丈夫是个不着调的,本不欲叫他面圣,唯恐御前失仪,可来都来了,不见一面总是说不过去。

郁宛安抚道:“阿布也不是不分轻重之人,他知道如何表现的。”

现在她想起爹爹,回忆里就只有好处了。虽然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阿布可从没因此看轻她,照样跟兄弟们一起练习骑射游猎,日常待她也是极好,打回来的野味最鲜最嫩的那块总是她的份,就连牛乳中凝出的那层淡黄色的脂膏也是她专属——她热爱这种天然的调味品,谁叫草原上佐料匮乏。

犹记得小时候刚学走路时阿布还曾给她当马骑呢,后来当然没法子,不是她太重,是他渐渐缩水了,真奇怪,原来人老了还会变矮的。

郁宛眼中泛酸,觉得待会子恐怕控制不住眼泪流下,赶紧拿手绢擦了擦。

不过阿布怎么还没过来?从晌午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叫来小桂子盘问,小桂子道:“奴才让小李子引路,想必应该快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依旧不见踪迹,郁宛咦道:“莫不是迷路了?”

到底是头一遭来,皇宫地方又大,她刚来的时候也头晕目眩认了半天呢——父女俩可能都有点路痴属性。

萨日娜面上有些迟疑,“不会罢。”

她还特意交代丈夫别到处瞎转悠,跟着那穿蓝色补服的就行了,这么点小事都能出错?

郁宛有些急躁,待要让小桂子再去找找,就见不远处的花丛里,一个遍身草屑的人步履蹒跚过来,正是她那不着边际的阿布根敦,嘴里还埋怨着:“琪琪格,这宫里的人怎么都跟游神野鬼似的?我才解了个手就不见踪迹了,害得我还到处寻他。”

把御花园都快翻遍了。

他身后气喘吁吁赶来的小李子则满面委屈,祖宗,是我寻您好吗?这宫里是您熟还是我熟呀?

郁宛:……

算了懒得争辩,反正她爹就这副脾气,赶紧叫小桂子将小李子带下去休息,再给他喝点辛苦茶。

至于她爹这幅模样看样子也得更衣洗漱才行,不过她这宫里没男人衣裳,太监服穿上也不伦不类,莫非到外头买去?

还好萨日娜早有准备,就知道丈夫进宫总得闹出点状况,遂带了几件备用的,衣裳鞋袜都有——他那个尺寸到外头铺子订做都困难。

根敦憨憨一笑,挠挠头正要进屋,忽一眼瞥见郁宛站在那里,仿佛才认出她似的,惊愕道:“琪琪格,怎么跟你额吉一样胖了?”

此话一出,两个女人齐齐对他怒目而视。

萨日娜更是快人快语,“胡说八道,明明是像你,你自个儿比比看呢!”

郁宛:……原来受伤的只有我。

第99章 投缳

根敦从内殿梳理完出来, 觉得周身刺挠,十分不自在,对妻子埋怨道:“你从哪买来的衣裳, 怪模怪式。”

他穿惯了棉、麻、毛各种织物,就是不习惯穿这丝绸的, 滑溜溜的根本挂不住肉。

萨日娜啐道:“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亏我还特意到京城最好的绸缎坊为你订做, 难得见一回女儿,不得打扮得体面些?”

根敦小声嘀咕, 他虽是山猪, 眼前这位倒也愿意嫁呢, 也不知是谁眼光不好。

萨日娜虎目一瞪,“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