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静年
相机这贵重东西,坐火车的时候容易被盯上啊。
沈夏正要还给梁松,没想到却被梁仪一把扯过了相机的挂绳,她硬生生的从沈夏的脖子上取了下来,“我说我家相机去哪了,原来在这。”转头又关小茹说,“小茹,明天我们去学校拍照吧。”
梁仪两只手紧紧的握着相机。
太不懂事了。
梁松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梁仪被梁松的脸色吓到了,可还是强撑着,“家里的东西有我一份,凭什么我不能用?”关小茹默默的站在梁仪身后,给足了她胆气,梁仪站得更直了。
沈夏转身走了。
她不会掺和梁松的家事的,梁松的这个妹妹除了长相差一点外,性格也……格外直白。
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梁松送她,“对不起。”以前他没有发现自己妹妹这么不讲理。
沈夏:“我明天的火车票。”原本有些犹豫的是买明天的票还是买后天的票,现在看来明天的票就挺好的。
梁松的这个妹妹,让她有了退意。
她不喜欢麻烦。
梁松看到沈夏进屋,才返回自家四合院。
梁仪在院里,拿着相机跟关小茹有说有笑,手里还捏着梁松给沈夏买的胶卷。
梁松走过去,把那卷胶卷拿了回来,还把相机里的胶卷扣了出来。
他把相机还给梁仪了。
这相机他不要了。
梁仪急了:“二哥,你干什么啊!”
梁松看着她,“你不是要相机吗?拿去吧。”他停顿了片刻,“然后,滚出去。”
梁仪的眼睛睁得老大,手里一哆嗦,相机差点掉了下来。
关小茹赶紧帮她接住。
“听不懂吗?”
梁松的语气很平静,脸上没有表情,甚至没有生气。
梁仪知道二哥是真的生气了,不敢再惹怒梁松,轻轻的把相机放到地上,拉着关小茹就往外走。
走到外头,出了胡同,关小茹才疑惑问她:“小仪,你不是说那是你家里出钱买的房子吗?”
梁仪一声不吭,闷头往外走。
关小茹紧紧跟上,“小仪,你要不要回家,把今天的事跟温阿姨说一声?”梁松为了一个外人,让亲妹妹滚。
“不,我们回学校。”梁仪不敢回家。
“为什么?”
“明天还有课。”梁仪拉着关小茹上了最后一台公交。
晚上。
梁松打电话跟单位的领导请了假,电话是直接打到领导家里去的,当场就同意了。
打完电话,梁松在沈夏家院子外头站了很久,没敲门,也没进屋。
晚上云层厚,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躺在床上,许久才睡着。
他又做梦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
那天的太阳格外的好,他放学回家,家里狼藉一片,家里的米油全都没了,天黑的时候,有一群人到了他的家,把桌子椅子、家里值点钱的东西全部拖走了。
“叔叔,我爸呢?我妈呢?”
“不知道!”那些人不耐烦的甩开他。
年幼的梁松不肯放手,“我爷爷呢?”奶奶呢?哥哥呢?
那人冲梁松古怪的一笑,“外头玉游街呢。”
梁松问清位置,找去了。
他看到爷爷时,爷爷身上都是血,脸上淤青,被绑在杆子上,还有人往他身上扔菜叶子,奶奶在边上晕倒了,生死不知。
梁松忍着眼泪走过去,解了爷爷的绳子,不管周围的人怎么打怎么骂怎么拉他都不松手。
“爷爷……”
“奶奶……”
那天的梁松跟个小狼崽似的,打退了所阻止他的人,把爷爷奶奶带回了家。
半夜去医院,求了医生回来,把濒临死亡边缘的奶奶给救了回来,医生都说,再晚一会,这老人就没救了。
那天之后,梁松的父母始终没有出现,半个月后,两个身上带伤的老人带着孩子去了最苦最偏远的农场。
在那里熬了十年。
77年的时候,有旧人来看爷爷。
78年年头,爷爷调回了京市,带着奶奶的骨灰,奶奶是第五个年头没的。
那时梁松长大了一点,已经没人敢欺负他们了。
可奶奶身体太差,纵然他想方设法搞到了补品,可奶奶还是走了。
爷爷调回京市之后,爸爸,妈妈,小叔,大姑,小姑都拖家带口的找回来了。
梁松则是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参加高考,读书去了。
谁都知道,梁爷爷最在乎的就是梁松这个孙子。
温琼女士简直把梁松当成眼珠子护着,可惜,梁松对家人感情淡泊,除了跟大哥的感情更深一点之外,对父母都是一样的。
更别说梁仪这个从小不在一起长大的妹妹了。
早上起来。
梁松发现自己眼角有湿意,是又梦到奶奶了吗?
他坐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赶紧从床上下来,穿了衣服,出去了。
梁松以为沈夏早上就去火车站,喊她:“沈夏。”
沈夏看到是梁松,还穿着睡衣呢,“你就套了一件衣服,不冷吗?”
“不冷。”他怎么会怕冷呢。
梁松看着她,“你几点的火车,现在就出发吗?”
“我出去买点东西,定的下午四点的火车。”沈夏来了这么久,肯定再带些特产回去,比如,上次买的烤鸭。
还有稻香村的点心,随便看看,随便买买。
“你等会,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我有话跟你说。”
“……那行吧。”沈夏昨天晚上没睡好,她梦到自己被人缠住了,简直喘不过气来,那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情,可又认不出是谁。
到现在,那种窒息感都还没消呢。
沈夏锁好门,转身往梁松家走,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大爷穿着棉卦,穿着黑色的厚布鞋,慢吞吞的走过来。
老里手里提着几个袋子,还冒着热气呢。
像是吃的。
挺精神的一老人。
那眉间的坚毅,不似寻常人。
沈夏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迈脚走进梁松屋子里。
老人停在了梁松家门口,也走了进来。
沈夏回头一看,见老人跟着进来了,思考片刻,对在屋里换衣服的梁松道,“梁松,你家来客人了。”
老人闻言对屋里道:“小松,是我,我带了你最爱吃的甜糍粑。”还说,“还带了你爱喝的豆浆。”也是甜的。
“爷爷。”梁松从屋里走了出来。
沈夏是第二次看到梁松笑得这么开心。
梁松给梁爷爷介绍沈夏:“爷爷,这是我喜欢的人。”
又跟沈夏介绍爷爷:“夏夏,这是我爷爷,我小时候跟我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
爷爷才是养大他的人。
“你好啊。”梁爷爷慈祥的看着沈夏,眼中没有丝毫打量,只有笑意,“我家小松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头,以后有你在身边,我就放心了。”
小松喜欢的姑娘,他也喜欢。
“我带了吃的,你们俩还没吃吧,一块吃点。”梁爷爷平日忙得很,这会是忙里偷闲,过来看一眼孙子的。
等会就要走了。
“梁爷爷好。”沈夏打了招呼之后,心里琢磨着梁爷爷说的那句话,梁松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头?
看温琼女士那派头,那气度,不像是吃过苦的啊。
梁爷爷把吃的放到桌子上,“小夏,过来吃。”他热情的把梁松最喜欢的甜糍粑放到了沈夏的手上。
以前在农场的时候,没什么好东西吃,把煮好的糯米捶打成糍粑,梁松最爱吃了。
“好吃吗?”梁爷爷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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