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汀
他搭话也是有缘由的,看看宁妨几父子再看看自己,无比奇怪几人为何能如此气定神闲,若不是碍于脸面,书生此刻真恨不赤膊才好。
“热?我怎么觉着这天不冷不热,挺好的啊……”最右侧的宁于岳不解,侧目看了眼书生额头上的汗,再抬手摸摸自己的后脖颈疑惑道。
“怎么会不热?难道几位有特殊的降暑方法!”
因为好奇,书生脱离右边队伍,往左迈了几步。
忽然,一阵淡淡的凉气伴着香气飘来,他一愣,干脆走到了左边队伍旁。
这一靠近,书生敢确定方才那凉气就是从宁于岳袖中散出,且越靠近越能清晰感觉到凉爽之气。
“没有啊……”宁于岳还在奇怪,看神情分明是真不知晓,傻愣愣的模样让宁于墨无语地猛拍了下他胳膊:“你把极寒玉从怀里拿出来试试,不热死你!”
宁于岳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说道:“哦对!我怎么忘了这茬。”说着右手深入怀里摸索半晌,拽出个青色荷包摇了几下:“全靠这个小玩意儿。”
其实极寒玉几个字一出来,书生脸色已然巨变,目光在几人脸上过转一圈后满脸震惊地往后连退了几步。
“你……几位是南阳侯府……”
宁妨淡淡一笑没说话,宁于砚立即主动伸手介绍倒:“正是正是,这是我父亲宁妨,这是我大哥和四弟。”
“晚辈姜宁见过宁大人。”书生弯腿要跪,宁妨连忙伸手将人托起,笑眯眯地说道:“本侯还未正式述职,小公子不必多礼。”
“晚辈正是从魏永县而来。”书生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公子到边南郡来所谓何事?”宁妨放开姜宁的手,笑眯眯地退后一步看向他。
“晚辈是跟随侯爷而来,打算在边西郡开设一所学堂。”姜宁显然早有所准备,宁妨随便一问,就将心中计划和盘托出。
姜宁本是魏永县人士,今年科举落榜后本打算回到村里办所学堂帮孩子们启蒙,哪知回到故乡才知自小长大的村子被县令强占,摇身一变竟成了私下买卖金矿的据点。
他已备好状纸,就等着新上任的布政使司路过县城时当街告状,可成日里关在家中闭门读书,完全错过了宁妨活捉柯铎海这等大事。
等从父母口中得知此事,官府已归还了他们家的地,还赔偿了五十两白银用于重建宅子。
宁妨还未正式任,公正廉洁的口碑早在魏永县传开。
姜家作为直接的受益人,当然对其感恩戴德,姜父甚至去庙里立了块长生牌供奉作为感谢,姜宁心思浮动,当即决定跟随宁妨脚步前往边南郡开设学堂。
他相信一郡之城有了位为名的父母官,好学之风定能重起,他必有一日能施展毕生所学。
“姜举人所说也正是本侯心中所念。”宁妨眼睛一亮。
边南郡少民杂居,各种方言交织,由于语言不通造成了不少误会与冲突,这也导致很多少民聚集的寨子不与延人来往。
不来往,就还保持着最原始的生活方式,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宁妨翻看过边南郡的历年地理志,从大延十五年开始到眼下六十三年,期间只出过三个举人,六个秀才,十二个童生。
而姜宁正是这唯三中的一人。
“晚辈只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咱们边南学子在城内科考,也再也不用去往边西郡参考。”姜宁叹着气,终于没忍住抬手抹了把汗珠。
“本侯定会努力实现举人所愿。”宁妨伸手,掌心托着块极寒玉,姜宁微愣,神情惶恐地连连摆手:“此物贵重,晚辈当不得当不得。”
没人参考,边南郡就成了南延国十几个郡城中唯一没有乡试的郡城。
由此,边南郡学子不知遭了多少冷嘲热讽。
“文盲边南人”这个称呼在南延国内早不是新鲜调侃,边南人自己也深知道名头难听,却无力改变现实。
推辞让宁妨悬在半空中的手进退两难。
宁于砚眼珠子一转,立刻知晓此人很重要,见他拒绝,上前抓起石头一把就塞到了姜宁手中:“先生莫推辞,日后咱们郡城的学子们还要靠您呢!”
与人攀近乎这件事上,宁于砚眼色永远是最快的。
在姜宁为难之际,甚至体贴地将石头塞到了人怀中,收回手又连忙唤人送上凉爽沁人的寒乌叶水。
一杯水半推半就地喝下了大半,姜宁体内热气消散大半,似是想起什么事的猛然回头看向右边城门。
“悦儿,快来……”
被唤做悦儿的小童哼哧哼哧地背着有他半个身子高的包袱艰难挪到了马车旁边,一仰头大颗大颗的汗珠就从脸颊滚落。
姜宁连忙把杯子凑到孩子嘴边喂他喝下,边喂边跟几人介绍道:“这是晚辈长子,夫人在家中照顾幼子,我与长子先行前来。”
“……”
宁于墨黑着脸,动了好几下嘴唇,最终还是觉着忍下不快直接伸手:“包袱如此重,先放下来歇歇。”
姜悦看着不过七八岁,但目光沉稳老成,一看宁于墨神情就知他心里所想,连忙笑嘻嘻地摆了摆手解释道:“包袱不重,悦儿力气大着呢!”
姜宁羞愧,一张俊脸顷刻间涨得通红。
“是爹爹疏忽了,我来背。”
“姜举人身子亏空如此厉害,若是再累着,那可是人参都难以找补回来。”宁妨一把抓住姜宁的手,右手一勾将包袱提起转手递给了宁城:“稍后我会派人送二位去住所。”
“不用不用。”姜宁下意识就要婉拒宁妨好意,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一震,瞪圆了眼睛朝说话人看去。
“不过几年光景怎的将身子糟蹋成这样!”
来人正是轻轻皱着眉头的厉先生,方才在马车中听到有道熟悉的说话声音,撩开车帘一看竟是自己曾经教过的学生。
于是便想着下车来瞧瞧,恰逢又听到宁妨的话,定睛一看不由地就轻呵了句。
“厉先生。”姜宁激动地往前几步。
师生相见,难免又是一番叙旧,两人神情一会悲伤一会欣喜,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父亲,儿子瞧着延人与少民们好似不太融洽。”
对听人叙旧没甚兴趣的宁于岳老早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边排队的百姓们。
那些人听到南阳侯时一脸茫然,往这边好奇地看了好几眼后,转身聚在一起叽里呱啦地说起了话,期间还哈哈地笑了半天。
他们说笑,前面只着褂子的几个男子又说起了另一种语言。
各自说着的话同时,两拨人还举手比划了几个动作,而后相视一笑。
其乐融融的氛围下,只有队伍中几个延人一脸高傲地目视着前方,根本不屑与其他少民交流。
两边的界限划分明显。
“要想同治,难如登天啊!”宁妨听罢,也难得地表现出了些许担忧。
人心自古最难控,要想扭转几十年赖积攒出的矛盾,恐怕没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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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初入边南郡
嘎吱——
陈旧大门终于在日头越过城墙时打开, 打着呵欠的兵士往门两边一站,猛搓了几把脸打起精神后才大声吆喝起来:“进城啰!”
队伍缓缓朝前移动,车马这边明显快了许多, 领头的将士一听是新上任的布政使司, 连忙拦住右边队伍, 将车队先行迎进了城门。
而过城门时,宁妨透过掀起条缝隙的窗帘看到兵士收取进城费时明显不同。
大延人两文,少民三文, 且要详细检查所带之物。
就连官府都如此区别对待, 又叫百姓们如何不有样学样。
马车刚过城门,宁于墨就见到宁雷领着人候在入街的牌坊之下。
“父亲, 我看到宁□□家了。”
宁妨点着头, 掀开车帘走出马车, 抬眼先在四处扫过后, 落在了脸黑如碳的宁雷身上。
四个月不见,宁雷像是变了个人。
褪去广袖只着一身褐色短打, 脚上貌似穿的还是草鞋, 再跟身后同样肤色的几个小厮往牌坊下那么一站,跟附近村里人一般无二。
“宁雷, 先带路回府。”宁妨出声。
今日应是赶集日,街上已有卖吃食的小摊贩升起灶火, 一条街都被烟雾包围。
城中青石板路坑坑洼洼,街上店铺时不时还有人泼盆子水出来, 城内主街一片潮湿。
宁雷也知此时不宜大声, 忙领着车往右边的小路转去。
城中不禁车马, 车队刚往后右边一转就立刻能看到许多店家门口停放着牛车与板车。
如此一来, 侯府规格的马车想要通过根本不行, 刚行了没几步,就不得不喊了停。
“布政使司之位空了两年,城里没个管事的,越发乱了。”宁雷伸着头,转着头四处寻了半晌路,终于找到条能勉强过车的泥路。
确实是泥路,堂堂郡城,除主街外,其他地方竟都还是泥路。
宁妨从车上跳下。
“没有布政使司,不是还有参政与参议?”
“老奴到边南三个多月,还没听过这几位的消息。”宁雷回忆着。
他比宁妨一行先启程半个多月,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到边南郡,先行买宅子添置家具。
忙活了几个月,城内大街小巷都跑了个遍,还从未见过府衙升堂。
“宅子寻得如何?”宁妨问起家事。
一路奔波辛苦,还是先将家人安置为上。
“老奴只寻得个三进宅子,恐怕要委屈几位老爷夫人了。”宁雷一脸愧色,而后才多解释了两句:“城中大些的宅子都已有主,老奴跑遍了所有中人所,就寻得这一处宅子还稍满意些。”
“够住就行。”宁妨无所谓地摆摆手。
三进大宅子与前世的三室一厅相比那可是“豪宅”,他哪有不习惯的道理。
他这位当家人都说了行,宁于墨几兄弟哪还有不满的道理,纷纷闭紧了嘴不多话。
“城中最大的宅子是雷参政府邸,老奴听说占了一整条街呢!”宁雷心下稍松,话锋一转说起了城中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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