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汀
“祖父快来!”
嘹亮嗓门立刻让亭里歇脚的长辈们注意到了路口出现的人,有人撩袍站起抬脚走了出来,宁妨也顺势走了上去。
来人头发半白,身形却保持得极为挺拔,一袭黑袍边上绣着银边,虽脸上风霜难掩,如炬目光扫过宁妨时仍能让人感觉到犀利。
不过此人在看到宁妨脸时还是微一顿,似是有些不敢确定,微张着的嘴唇动了两下,不确定地吐出句:“宁妨?”
“傅侯爷。”宁妨浅笑着点头,任由傅灼的神情由疑惑转变成惊诧。
“真是你!你你你……坊间传言竟然是真……这岂是脱胎换骨所能表明……”傅灼瞪着眼睛,又上下打量了翻宁妨,不由感叹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果然要亲眼见到才能知晓有多让人惊诧,明明是同龄之人,这会站到一起明显差了辈。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你府中子孙孝顺,你这身子也越活越年轻了……”傅灼笑,宁妨也跟着微微一笑,顺势颠了颠怀中阿活。
宁妨与傅灼无甚交集,原主与他倒是颇有渊源,两人年少时出自两个阵营,互相之间没少明刀暗枪得针锋相对过。
但要说有什么私人恩怨,倒也谈不上,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这些年变故不少,两人相继从战场退下来后再无碰面,一人膝下无子,日子过一天算一天,一人好几个孩子,却将府中搅得一团乱,日子同样难过。
今日一见,傅灼颇为感触,重重拍拍宁妨的肩头后,突然裂开大嘴仰天大笑了几声。
阿活被这震耳欲聋的笑声吓得一激灵,小嘴一撇眼看就要挤出几滴眼泪,宁妨忙把孩子换了个手,轻轻拍了拍他后背,这才开口朝傅灼笑道。
“这句人逢喜事精神爽怕说得是你自己吧。”
“正是正是。”傅灼不好意思的笑笑,眸光扫过蠵圆时略一停顿,而后才转身朝亭中朗声道:“夫人,快带如君和玉儿来见宁侯。”
如君?
初初听到这个名字,宁妨有些迟疑,若是记忆没出错的话,这不是江家村遇到的那个十九岁母亲所告知他的名字。
世上难道真有那么巧的事……
可世上确有如此巧的事,随着几人走近,一张张脂粉难掩沧桑的脸出现在宁妨面前,她低垂眉眼乖巧地扶着武安侯夫人,确是桃花无疑。
再看她们身边鹅黄色纱衣的女孩,满头首饰压得脖子微微往前倾,更衬得她皮肤黝黑,走起路来也显得畏畏缩缩。
桃花专心扶着武安侯夫人并未发现宁妨,反倒是花娘走动间抬头悄悄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不打紧,一看花娘就楞在了原地,回过神来后举起手颤抖地喊了句:“黑衣人。”
那夜她们母女三人一直在阁楼等待着仙人所说的黑衣人,后来听到窗外有人说话,妹妹开窗打探,正好与带头的宁妨打了个照面。
所以她印象深刻,此人正是救她们脱离苦海的黑衣人。
听到黑衣人三个字,桃花也猛地抬头看来,惊愕之余手下不由得用力,耳边听闻武安侯夫人一声呼痛后这才惊慌放开。
“这是?”傅灼疑惑地在几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宁妨脸上,冷声询问道:“宁侯不得给在下解释解释?”
想来想去,傅灼都没能将几人联系到一起,而后他就想到了女儿曾经提起的那个“负心汉”
宁妨:“……”
“仙人——”
“负心汉”还没来得及出言,一个碧绿色身影伴着清脆铃声从侧边冲了出来,而后在众人的注目中一把拽住了宁妨衣袖。
宁妨低头,正对上草娘亮晶晶的双眼。
她耸动着鼻头凑近宁妨衣袖使劲嗅了好半晌,忽地绽开个大大笑容,复又重重肯定:“你就是那个白头发仙人。”
“……”
“小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宁妨笑着回。
“你就是!仙人身上的药香和你一模一样,你们说话的声音也是一样。”草娘坚定地回道。
宁妨:“……”
一时疏忽忘记了改变声音,没想到被心思聪颖的小孩子记下,此时要再要否认就显得太过矫情,于是宁妨抬手摸了摸她发髻,浅笑着点了点头:“草娘真厉害,竟然被你看穿了。”
傅灼及其夫人更加疑惑。
而桃花与花娘则是诧异中添了几分惊骇,双双惨白了脸钉在原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傅灼抓着脸颊,对眼下这一问三不知的情况很是烦躁,眼看女儿与长孙女唯唯诺诺显然不敢说话,于是把目光一转放到了花娘身上。
“珍儿,你跟祖父说说眼下到底是何情况?”
“祖父!”草娘抿着唇看了眼母亲,而后才像是下定决定般重重叹了口气开口:“仙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虽说进府前母亲与刘婆子交代过要她们对江家村的遭遇保密,可草娘思来想去觉着撒谎并不是长久之计,与其被人要挟拿捏,还不如趁此机会说出实情。
况且……仙人就在面前,她相信宁妨一定能保护她们。
就在草娘开口准备和盘托出时,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厉喊叫:“草娘闭嘴。”
宁妨随着喊声抬头瞧去,喊叫的人正是桃花,而她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个身穿蓝色绸衣的富态婆子正阴恻恻地盯着草娘。
这突然冒出来的婆子瞧着……不像是善茬。
作者有话说:
病了一个月,先是感冒而后肠胃出问题,开始当成胃病治疗了一周,情况反而严重,后来到医院检查,发现是肝脏除了问题,后来被诊断为药物性肝损伤,住了半个月的医院。
昨天出院,还要吃三个月到一年的药。
大家以后一定不要熬夜啊,要保护好身体,也不要乱吃药。
先复习一段时间,手速提起来后会多更新些,争取把上个月的更新补上!
第80章
婚礼(1)
正是这婆子出现好似坚定了草娘说实话的决心, 小姑娘恶狠狠地回瞪了眼婆子,双手紧紧攥着宁妨衣袖,抬头看向傅灼开口缓缓讲起这一年多来母女三人的遭遇。
三人自被救出江家村后, 得了宁妨送的一笔钱, 万般思虑下选择跟随路过商队前往宁江郡。
之所以会千里迢迢选择前往宁江郡, 皆因花娘心中还抱有一丝回家的期盼,每每午夜梦回,她梦中关于家就有了些新记忆。
就凭借这些微薄的记忆点, 三人在郡城中租了处宅子住下。
而那个蓝衣婆子就住在她们隔壁, 是个依靠帮人说媒为生的媒婆,那婆子见花娘年纪尚轻, 便动了撮合她与自家瘸腿儿子的心思。
花娘性子软绵又担心初来乍到得罪了这婆子, 虽不情愿却也没敢在明面上拒绝。
这一来二去的, 婆子直接将自己当成了婆婆般登堂入室, 花娘何曾得到这种关怀,没多久就将婆子当成真正长辈尽数倾吐出了心底秘密。
婆子见多识广, 光听花娘所说心底便有了大概猜想, 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会帮她们找到家。
后来的事和宁妨所猜相差不离,凭借着如君这个名字, 婆子找到了当年丢失爱女的武安侯府,再与花娘记忆一对比, 很快就确定了她正是当年被拐卖的傅如君。
相认前,婆子恐吓母女几人千万不要将被拐卖被侮辱之事说出, 否则只会被送到尼姑庵了却残生, 更甚者便是自裁以保家族名声。
后头更是帮她们编造了一套被拐卖途中得婆子所救, 一直生活在宁江郡城外村中的谎言。
谎言中, 桃花被负心汉欺骗生下两女后消失不见, 走投无路下又是婆子出手相救,后来更是出钱出力帮助她与父母团聚。
没见过世面的母女三人被吓得够呛,根本连想都没想就相信了婆子的说辞,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没成想,这个秘密会反过来成为威胁母女三人的刀刃,那婆子以此得了不少好处,这些日子更是筹谋着让桃花将儿子招进侯府中做女婿。
回到侯府一年有余,草娘认了很多字,也习得许多道理。她成为母女三人中最先心生反抗的人。
今日遇到宁妨,正好成了她摆脱威胁的最好机会。
“……”
其实婆子的手段很是拙劣,甚至可以说蠢笨,可偏偏这样漏洞百出的威胁遇上了遭受多年奴役的花娘,三两句话就吓得她言听计从。
简直是刚出了个火坑,转身就又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宁妨拍拍小姑娘的手背,无奈抬头看向额角青筋都跟着爆起的傅灼。
他想必也是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否则又怎会看不出婆子把戏,白白让女儿及孙女在眼皮底下又被磋磨了一年多。
“抓住柳婆子押回侯府等候发落!”
良久,傅灼从牙缝中挤出句冷冷的话,说着抬头看向远处自知不妙已狼狈逃窜的婆子。
武安侯夫人也气得咬牙切齿,可更多是心疼女儿那十年所遭受的磨难,回眸瞅向强烈不安的花娘时,眼眶酸涩难忍,终于没忍住落下几滴眼泪来。
江家村骇人听闻的人口贩卖她也有所耳闻,听到后不过感叹句“人间炼狱”便已作罢,谁能想到那炼狱中……竟也有女儿挣扎的身影。
草地上孩子们的欢快笑声因突然而来的凝重停顿,不管大人小孩都好奇地看了过来,宁文睿拧紧眉头,背着手一脸沉重地走了过来。
“不若我们进亭子再细说?”宁妨提议。
傅灼不语,只微微点头后转身向来时的八角亭走去,此处可不光有武安侯府一家在此,若是再多停留些半晌,明日不知还会传出何谣言。
武安侯夫妻纷纷转身,草娘这才长吁出口气,小心地摇晃着宁妨衣袖轻声问:“若是我们被送到尼姑庵剃度,仙人您可得救救我娘。”
小姑娘鼓足勇气说出实情,看来心底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
“我应下了。”宁妨挑唇一笑,冲草娘抬了抬下巴,看到她放心一笑后,这才跟着走进了八角亭。
本是人家私事宁妨不应该参与,可既已答应草娘的请求,他也只得跟着进了亭子,同时身后还坠着几个看热闹的人。
小小的八角亭霎时挤满了人。
宁于墨双眼岑亮,与刘长旭二人用怀中孩子当成挡箭牌,双双缩在宁妨身后降低存在感。
宁文睿则是一脸凝重,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只看挺直胸背,好像已准备好随时据理力争。
傅灼一眼扫过亭中众人,长出口气后幽幽叹道:“我武安侯府欠了南阳侯府一个天大的恩情。若是他日有需要我傅灼之时,武安侯府上下必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郑重承诺中也摆明不想在此多说家中之事。
“我记下了。”宁妨从善如流,只淡淡一笑后也不欲再提此事。
“……”
对于花娘的怯懦,傅灼与夫人都心知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之事,所以此刻虽心疼她吓得满头冷汗,却也没出言多加安慰。
武安侯夫人捻起帕子点了点眼角,神色一变,唇角已跳上层浅浅笑意,甚至有心思打趣起宁妨怀中的孩子。
至于被吓得够呛的女儿和长孙女,夫妻二人都只当没看见似似掠过了目光。
“你这两个外孙养得好,小脸胖乎乎的,瞧着就壮实。”
阿活好似知晓别人说得是自己,小短腿立时欢腾地蹬了几下,咿咿呀呀地吼着些听不懂的语言,引得傅灼也不由会心一笑,伸手点了点他白嫩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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