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醒冬
但天衍驻地里面却并不像外面想象得那么太平。
云近月持剑守在中庭, 风动墨发,阖眸细听。
她是剑者,从小打遍天衍, 这样尤嫌不够, 经常四处寻人斗法练剑, 几乎打遍云州的各个门派,从真刀实剑的对打中练出了一身敏锐直觉。
直觉告诉她, 暗中已经有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在蠢蠢欲动了。
其实,这些暗中的眼睛早就已经出现。
但自那日天外天送来玉珏后,就更加放肆了。
云近月呼吸极轻,放缓之后, 人站在她身边,若不细探, 甚至会以为她呼吸停了。
一个、两个、三个…九个。
凉风微动, 云近月倏然睁开眼, 掌下剑气横生。
风云渐起,碎石在剑气的嗡鸣中战栗,天仿佛压低了些,白日骤生阴云。
突然,阴云中猝然刺出一道雪亮剑光,长剑嘶鸣不止。
剑气惊风猛地荡开,平地生波。
剑光无形,擦着暗处窥视的眼睛掠过,猎猎如龙。
倏然,窥视的暗影反应过来,当即捂着眼睛倒下。
脸上一片血红。
云近月收剑,回身时发现任平生已经出了屋,拢着袖踱步走到她身边,淡声问道:“麻烦又多了?”
云近月轻轻点头,问道:“不是破境?”
任平生不能直言她在炼器,便解释道:“是破境,小境界而已,没想到引来天雷。”
世上鲜少有人破小境界也能引来天雷,但云近月想了下在这个小师妹身上发生的种种奇事,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将任平生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惆怅道:“改明儿专门抽点时间出来,让青鱼做点养人的菜给你补补,你这身子骨确实太弱了。”
任平生笑了下,没说她身体的问题并不是靠食补能补回来的。
但她到底没拂了云近月的好意,而是道:“那就麻烦三师姐了。”
任平生眼睫颤了几下,兴味地想着,她这位大师姐……似乎总爱把她当成弱不禁风的小孩。
以前那么长的日子,从来都是她护着别人。
别这样当成需要呵护的小孩对待,还是头一次。
任平生垂眸,眨了眨眼。
感觉……还挺神奇的。
见她无事,围在她院子外面的人就都散了,任平生在院里等到寒露渐起时,房间里终于传来了动静。
她刚一回身,就看见一个黑影扑了过来,劈头盖脸地把她一把抱住。
任平生被撞得连退几步才站稳,耳边传来霜天晓的低笑声:“明烛尊者,你现在还真的不太行啊。”
任平生面无表情地把她甩开,借着月光重新打量了一番霜天晓现在的模样。
霜天晓像是知道她所想,解开素色披风,穿着单薄的中衣在她面前转了一圈,还连带着蹦了几下,仿佛在熟悉现在的身体。
任平生目不转睛地看着霜天晓,良久才道:“融合得还不错。”
霜天晓笑了声,笑得眉眼眯起,相当不在意形象。
虽然她在任平生面前确实就没什么形象。
“这才算是时隔千年我们的真正重逢,你就想说这么一句?”霜天晓气愤道,“以前不是可能说了吗,现在怎么跟个闷葫芦似的。”
任平生目光瞥到一边,淡声道:“失态一次就行了。”
当初在鬼域初见时,失态一次,已经够她收敛情绪了。
霜天晓撇撇嘴:“假正经。”
她拉开衣领,指着自己的锁骨处一朵若隐若现的墨色铃兰,质问道:“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朵铃兰花像是天生的胎记一样,抹不去,洗不掉,没有任何的镌刻和雕琢的痕迹,仿佛天然就和这具身体融为一体。
任平生面不改色道:“我炼器的习惯,你不知道?”
无论炼器还是炼丹,她都有自己的标记,炼丹时是墨色火焰,炼器时就更加丰富。
她以前没事喜欢在霜天晓素光尘她们几人的衣服上画画,画的多半都是各种花。
霜天晓的铃兰,素光尘的香雪兰,其他几人也有独特的标志。
后来给他们炼制武器的时候,这些标志就转移到了武器上,成为了任平生炼器的标志。
霜天晓扫了她一眼,轻嗤一声:“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
霜天晓逼近一步,重塑身体之后,她比任平生要高一些,从上往下的目光格外具有威慑感,但任平生丝毫没有被吓到。
“若是炼制武器就算了,可这是身体,你以前从不会这样打标记。”霜天晓紧紧盯着她,“重逢之后,我再没见你画过画。”
她以前是最爱四处乱画的人,曾经的宅邸,洞府,四处都是她画的画。
有些是大气写意的水墨画,还有些他们谁都看不懂的简笔勾画,虽然看着形状怪异,但多看几眼还怪可爱的。
霜天晓语调冷沉,甚至带着一些让任平生不喜的了然:“你在害怕。”
任平生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看着天边月亮。
觉得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圆。
片刻后,她被霜天晓紧紧的抱住。
任平生垂眸,漠然想着,霜天晓刚才的语气那么冷,但她的怀抱又这么温暖。
明明是刚刚才炼制完成的傀儡人,却有着如此温暖的体温。
她闭上眼睛,低声道:“一个追踪印记,让我随时都可以找到你。”
霜天晓“啧”了一声,嗤笑道:“我就知道,你个控制狂。”
以前任平生就是控制欲最重的那个。
虽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甚至会让外人觉得,他们之中任平生的脾气最好。
但只有他们这群朋友才知道,这个人的温和有礼的外表下,隐藏着多重的控制欲。
哪怕她自己也始终在克制自己的控制欲。
任平生没接话,感觉到霜天晓揉了揉她的发顶。
霜天晓温声说:“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你在扭扭捏捏个什么,以前你可不会这样。”
以前她只会大大方方地在他们的武器上,衣服上做标记。
任平生把头埋进了霜天晓的颈窝。
虽然觉得这样很丢脸,但确实很温暖。
温情不过片刻,两人抱了一会儿,霜天晓就觉得肉麻,转移话题道:“现在我人回来了,要不把造化金针也弄出来,我好早点给你修复紫府。”
任平生面无表情地把她推开,冷冷道:“做梦吧。”
……
临近神树镜尘开的这个晚上,到底还是无法平静。
守在天衍驻地附近暗中窥视的影子同时被一剑斩瞎了眼睛的事情在暗中传开,让蠢蠢欲动的各处势力有了些忌惮。
云近月是太华峰的大弟子,出门在外,她的行为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太华峰那位道成归的意思。
云近月这一剑,是替云微斩的。
意思很明确,要动我天衍的弟子,就得做好跟我天衍作对的准备。
有些人投鼠忌器,权衡利弊之下,决定暂缓行动。
但对于另外一些同样是庞然大物的势力而言,这一剑,分量还不够重。
镜尘开启的前一天夜里,梦微山域有很多人都接到了不同的密令。
有些人扫了一眼,眼中露出嗜血的杀意。
也有人双拳紧握,颤抖着手,烧尽了这一纸密令,夜色中,只余一双泫然欲泣的眼。
任平生则要更忙一些。
她忙着偷雕像。
重生这一遭,让她彻底没了大能偶像包袱,总归坑蒙拐骗也干过了,再加个偷鸡摸狗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趁着夜色偷摸回来,任平生兜里多了好几个不同的雕像。
有玉雕,有木雕,有石雕。
还有一个最为特殊,也不知哪里来的有心闲人,做了个豆腐雕。
任平生把这个豆腐雕揣回来的时候还特地用灵力护着,生怕碰碎了。
霜天晓咂舌:“你怎么搞这么多?不怕被发现啊。”
任平生快速道:“想看看不同材质会不会作用也不同。”
霜天晓不擅炼器,没有打扰她。
任平生把这些雕像并排排开,研究了整整一夜,拆的七零八落,熬得眼睛都红了。
直到熹微日光穿透窗户照射进来,她才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呼吸尤为沉重。
“真仙……其心可诛。”
见她这般模样,霜天晓心里一沉,连忙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任平生垂首坐在桌前,脸色有几分晦暗:“他开始向大荒界域动手了。”
“一界界域,系在界域中的每个人身上。”
“实力强些的,对界域的影响就大些,这就是为何当时我飞升留下的裂痕至今未消的原因。”
任平生目光如炬,盯着这群雕像,冷声道:
“这些雕像可以抽取修士身上的神魂印记,不会给人造成伤害,但长此以往,堆叠起来,等真仙掌握了过多的人类神魂印记后……就可以借此掌控大荒天地规则,乃至大荒的界域。”
“他等不及了,温水煮青蛙已经满足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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