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珣
李钦瀚提起这事气道:“我与苏清月的事应是被人发现了,她身边婢女久不找我不说, 苏相还派人来了一次, 将属于苏清月的东西都搜刮走了。”
“一张纸都没留下?”
“没有。”
“那岂不是没有办法证明苏清月与你有染了!?”为首之人握拳,皱眉道,“你这里失败了,我们本想趁镇远侯府结阴亲抹黑他们,也失败了。”
“镇远侯府怎么这么难弄, 晦气!”
李钦瀚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当务之急是寻找办法将罪证送进镇远侯府,万一耽误了三皇子的大业,你们和我, 没一个能有好下场。”
为首之人冷笑, “镇远侯府现在铁桶一只, 怎么送?就连送进去的菜,都有人检查,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倒是说的容易,当初和三皇子连连保证自己能负责这事的时候呢?”
“你!”
“我什么?你要是和苏清月行事小心些,别弄出孩子来,叫人家发现,咱们计谋岂有不成之理?”
“那你们抹黑镇远侯府成功了?现在满长安人,你去问,谁信他们家叛国了?”
两人互相指责,半晌齐齐收声,李钦瀚发狠道:“不能等棺椁送来,太被动了,墨城那里已经有动作了,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怕不好交差,如今我们只能朝金吾卫下手了,笼络一个,在搜府的时候,让他趁机将东西扔府上!”
次日,太极殿上,果真有人提议,西北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调查缓慢可见没有有力证据,不如搜查镇远侯府,兴许证据就在府中。
不说此言一出见不得镇远侯府好的人如何落井下石,圣上一股气憋在胸口,冷眼旁观他们在这件事情上的作为。
苏相、太子……他接连看过一位位朝中重臣,最后定到满脸不耐烦的王玄瑰脸上,这才气性稍减。
圣上如何在心中盘算,王玄瑰不知,他被吵得脑仁疼,下了朝不理会圣上身边的宦官,径自往宫外走去,却被他母亲陆国太妃身边的嬷嬷拦住了去路。
“殿下,娘娘相召。”
王玄瑰全当没瞧见她,那嬷嬷又道:“殿下何苦为难奴,娘娘说了,今日殿下不去的话,她就跟圣上提议,她出宫去殿下府上住。”
他倏地停下步子,用看向死人的目光看向嬷嬷。
嬷嬷早已经习惯,腰一弯,“殿下请。”
王玄瑰咬紧牙关,半晌才开口:“好,本王就去看看,她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陆国太妃今年刚过了四十岁生辰,□□半露,风情万种,鬓边一朵芙蓉花娇艳欲滴,作为先皇时期宠冠六宫的妃嫔,她无疑是美丽的。
此时她一个人自顾自下着围棋,似是对王玄瑰来晚的惩罚似的,并不理他,想让他在廊下一直站着。
可王玄瑰已经不是幼时无法反抗的稚童了,他眼神一扫,周边打算拦他的人便退了下去,大步迈进屋子,不委屈自己地坐在了太妃对面,手一伸,棋盘上的棋子就被弄乱了。
“太妃叫本王来何事?”
陆国太妃随手端起一旁的琥珀酒饮了一口,用通知的口吻道:“崔家嫡女我观不错,母族是青阳崔家,家中出过三任宰相,如今兄长在长安任职,还有一位舅父就在金吾卫中,我替你求娶。”
王玄瑰嗤笑,“太妃给本王娶个这么母族如此厉害的女子想作甚?”
他压低声音道:“本王这辈子都不可能反,让你坐上太后那个位置,太妃不要白费力气。”
“混账!”陆国太妃高高举起手,就要扇下去,王玄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狠厉道:“太妃自重。”
陆国太妃挣扎两下没能挣脱开,她笑道:“好,你不肯,我就跟圣上说我要跟你出府单过,鲁国太妃、赵国太妃可都搬出去了!圣上没理由拒绝。”
他将身子压过去,成年后的他压迫力非幼时可比,他就那么一字一句道:“欢迎,到时候,就看是太妃先死,还是本王先死。”
甩开她的手腕,他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她,抽出汗巾仔仔细细将每一根碰过她的手指擦干净,才道:“日后太妃无事,还是不要找本王的好。”
汗巾垂落,他嫌弃走远,身后陆国太妃生气地将棋盘掀落在地。
等候在白铜马车旁的蔡奴,远远见王玄瑰阴沉着一张脸过来,赶紧掀开车帘让他进去。
王玄瑰靠在马车壁上闭眸,额头青筋蹦出,蔡奴见状赶紧将自己早已烘热的汗巾拿出,“阿郎,奴给阿郎按按头。”
他微微颔首,蔡奴便跪在他身侧,将汗巾盖在了他脸上,轻柔为他按着。
温热的汗巾驱散了他身上寒意,他深深呼吸着,出声道:“去鸿胪寺。”
蔡奴按头动作一顿,建议道:“阿郎,不如我们府泡个汤池子?阿郎再好好睡一觉。”
王玄瑰扯下脸上汗巾,斜睨着蔡奴:“本王支使不动你了?”
作为照料王玄瑰多年的宦官,蔡奴太懂他一言一行所代表的意思了,知他这是气狠了,先是扬声让马车去往鸿胪寺,而后才解释道:“奴也是怕阿郎头疼,泡一泡解解乏才好。”
王玄瑰不理他,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皮鞭敲着掌心。
年末与年初是鸿胪寺最忙的时候,周边小国进贡均爱挑这个时候来献礼。
他们不光要负责使臣吃住,还要陪玩陪介绍,恭恭敬敬请进来,再高高兴兴送人走。
这些东西均要一一给王玄瑰过目才是。
说来也是奇怪,王爷在的时候觉得大气不敢出,活难干,王爷不在的时候又怪想他的,没有人再为他们顶着头顶的天了,出事了没安全感。
所以就算王爷脸色奇差无比,该问的还是要问。
屋内王玄瑰懒得看他们写的东西,只让他们用最简单的话说一遍,他阖目,手指撑着额头,若非手指轻轻点点,都要让人以为他睡着了。
“往年什么章程,便照着来就是,这也值得问本王?”
“住的地方不够了,就按照先后顺序来,这点小事还要本王教你?”
“你都在鸿胪寺干了三年了,自己该负责什么不清楚吗?你以为你有个三品的父亲就可以在鸿胪寺待着享福了?本王都闲不下来,你倒是挺悠哉,还有空看闲书。”
“去,直接给一直不肯回国的使臣送上回礼,让他们离开。”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
一群蔫了吧唧的官员们有气无力道:“是,王爷。”
鸿胪寺经他人员调整一番,高速运转起来,蔡奴捧着一碗银耳梨子汤放在他面前案几上,“阿郎,天色渐晚,吃茶恐怕无法安眠,奴煮了银耳梨子汤,暖暖身子,喝完回府吧?”
梨子的清甜浸到汤汁中,王玄瑰三两口便喝完了,脸色依旧难看。
目光看过,凡被他扫到的官员纷纷低头,一副我很忙的样子。
他扯扯嘴角,终是道:“回吧。”
白铜马车驶过闹市,谁也没有听见外面闹哄哄说着镇远侯府真的叛国了。
清清浅浅的细雪飘舞,竟是又下雪了,大氅的狐狸毛领上沾了星星点点的白色,蔡奴要打油纸伞为王玄瑰遮雪也被挡了。
知道他们回的安沛儿正出来迎接,“怎么今日回得这么晚?可是鸿胪寺忙了?”
王玄瑰冷冰冰看了她一眼进了府,她眉心一跳,小声问向蔡奴:“出什么事了?”
蔡奴叹了一口气,“还能是什么事,太妃又找阿郎了,让府上的人紧紧皮,这两日别惹阿郎。”
安沛儿惊道:“遭了,七娘在府上等着阿郎呢,我观她神色焦急难安,只怕是出了什么事。”
“这……”蔡奴立刻道,“你快去寻七娘,让她赶紧回去,阿郎这里我来拦着。”
作者有话说:
老王,此处有警告。
【今天吃到了很甜很甜的葡萄,甜甜的。】
第三十六章 求求王爷
你既求本王,本王还缺个王妃……
“喵呜。”
雪团蹭着沈文戈, 撒娇让抱,沈文戈被它闹得回神,弯腰将它抱进怀中, 她长长呼出口气, 白色哈欠便在眼前散了开来。
冷,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感觉了。
今日下午, 兵部尚书突然传口信给母亲,说御史大夫在西北墨城查出了不少不利于镇远侯府的证据, 证据直指大兄叛国。
且今日早朝,有官员提议搜府以彻查罪证,当时圣上未应,如今墨城查出了东西只怕圣上会下旨彻查。
雪团在她膝上沉甸甸的,她抱住了它。
她真的太害怕了, 这种害怕无人可以诉说,她以为自己做足了准备, 可兄姊依旧战死了, 那镇远侯府又能否逃过这一劫?
为今之计,她只能想到一墙之隔的宣王,盼他看在雪团的面子上,救救镇远侯府,他不是说, 有任何事,都可以向他开口,不用跟他客气……
“娘子,”安沛儿快步走上前来, 二话不说为沈文戈戴上大氅后的帽子, “娘子且跟我来, 速速归府。”
沈文戈跟在她后面往外走,“出什么事情了?可是王爷回来了?”
安沛儿一边拉着沈文戈走,一边道:“今日不是好时机,不论娘子找阿郎有何事,都请明日再说。”
看出她的焦急,沈文戈被拉着频频后望,“等等,我只跟王爷说两句话就行。”
得不到王爷答复,她这心里静不下来,镇远侯府遭奸人陷害,她必须找个有力的后盾,而不是见势不妙就跑的人。
“娘子!”安沛儿已经拽着她走到墙边梯子旁,推着她往上爬,“奴不会害娘子的,娘子将雪团给奴,娘子先回府。”
两人递猫之际,雪团“喵呜”一声从沈文戈怀里跳了出去,两人齐齐哎了一声,眼睁睁看着雪团跑远了。
安沛儿皱眉:“遭了。”
“嬷嬷,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文戈在梯子上就要下来,安沛儿扶住她依旧坚定道:“娘子先回府,我去寻雪团,有何事,娘子先在发带上写好,系【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在雪团脖子上。”
可不就是她写了也系了,却迟迟等不到宣王回复,这才亲自过来了,沈文戈抿唇,向后张望一眼,只得继续往上爬。
平日里好走的梯子,也不知是因为心绪不宁还是上面薄雪一层,屡屡打滑。
眼见着要够到院墙了,雪团喵喵喵的声音传来,下意识转头,脚下便是一滑,幸而安沛儿就在旁边,赶紧扶住了她,焦急问道:“娘子可伤到了?”
踩空了两节的沈文戈摇头,她轻手轻脚从梯子上爬了下来,微微低着头,安沛儿本还想催促,余光一扫顿时也安静了下来,扶着沈文戈恭恭敬敬立在原地,道了句:“阿郎。”
沾着白雪的黑靴出现在眼前,只听头顶之人问道:“你怎么在这?”
沈文戈抬头,而后心跳骤然加速,出现在她面前的宣王宛如一个陌生人,眼神冰冷恐怖,浑身煞气肆意,若不是雪团还在他怀里抱着,她几乎要以为这不是宣王。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他,隐隐明白为何嬷嬷一直催促她走。
见她不答,他有些不耐,便挑起眉梢,“本王问你话呢。”
沈文戈深吸口气,先是给他行了个大礼,而后才道:“今日前来,是想求宣王一件事。”
“何事?”
他微微侧身,扫过正在用眼神交流的蔡奴和安沛儿,蔡奴连忙道:“阿郎可累?奴给阿郎搬把椅子来?或者进屋聊?”
王玄瑰道:“就在这。”
旁边就是汤池,他懒得换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