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珣
弯钩银月、树影幢幢、红衣撩人,她定是被景色迷惑了,才又做出不妥的动作,急躁地想将手抽回来,发丝却越绕越紧。
王玄瑰本就没睡着,纯是心里堵得慌,所以在树上歇歇,她到时他就知道,此时头皮一紧,枕着手臂向下看去,就见她正在对自己的发丝施力。
怎么连他的头发丝都比他要招人待见。
他翻身跳下树去,在她惊愕的目光中,伸手拽断了她手指上的发丝。
沈文戈阻止未果,“王爷,别!”
手指上飘着断裂的发丝,树叶沙沙作响,那发丝便顺着风随意漂浮。
她在他想要将她手指上的发丝摘了扔掉时,手指藏起握成拳,躲开了他,为掩饰自己的失态,说道:“嬷嬷让我来叫王爷去用饭。”
随后又补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王爷还是和我保持些距离好,我毕竟和过离,身份不好。”
也不知道是谁先玩他头发的,现在不光说话客气,连碰都不能碰了?
王玄瑰阴沉下脸,浑身像是沾满了毒的美艳花朵,在月空下开得糜烂。
在沈文戈低垂着头,要离去时,他勾起一侧唇角,伸出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沈文戈轻声一句,似撒娇:“王爷?”
说完,她便闭了嘴,是之前他给的错觉太多了,导致她自己一时还改不过来,她会慢慢适应的。
刚要开口再唤一句,黑色靴子挺进,她不得已倒退,侧目看去,另一边黑色护臂出现,她被他困在双臂之间,背抵在了树上。
他的呼吸从头顶往下移,语气危险,“本王又不在乎你和离,这个借口一点都不好,沈文戈,你最近这段日子,棘手的很,本王自认也没做错什么,你跟本王解释解释,你为什么突然就与本王疏离了?”
沈文戈自听见他一句,不在乎和离,就难耐地闭了眸。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想离你远些,省得总忍不住被你吸引,尤其是知道你是为了报恩,才百般呵护。
她这一颗心,既像在火山中烘烤,又像在深海中沉浮,连她都不知道头绪在哪,如何才能走出。
指尖挑起她眼角划下的泪珠,他掐住她的脸颊,晃了晃,“你怎么又哭了?”
沈文戈泪眼朦胧睁眼,在他手掌下,艰难说话,“王爷,松手。”
“哼,本王就不松,”他不止不松,还眼疾手快地抓住她要抬起来拉他的手,两只手的手腕被他牢牢捏住,他道,“本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还想离他远点,他不准,为了报救命之恩,他都快烦死了,现在就想踹开他,想得美。
沈文戈眨干眼中泪水,不敢与他对视,眸光只好定在他眼下小痣上,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挣扎道:“王爷。”
“沈文戈,听好了本王不准你离开。”
在她惊讶不解的目光中,他放手,直起身子道:“自那晚后,本王还没正式跟你道过谢,沈文戈,多谢你当年救了本王。”
“我们还跟以前一样,不准再躲着本王,不准再跟本王假客气,本王不准。”
作者有话说:
老王:虽然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你不许跑,你还想跑哪去。
【晚上11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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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喜提打劫
【二更】王爷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想死你们了
“听见了没有?”
沈文戈望着他, 摩挲着手指上的断发,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应了, 王玄瑰这才满意, 带着她往回走。
半途,她悄悄将断发细心解下, 看了他的背影几眼,将其放进了荷包中。
安沛儿见二人回来, 赶紧招呼他们坐下吃饭,瞧自家阿郎一副解决了大事情的表情,又观沈文戈依旧有些食不下咽。
待阿郎与蔡奴前去探路,方才坐到沈文戈身侧,对她道:“阿郎可是给娘子委屈受了?”
沈文戈摇头:“嬷嬷, 没有的事。”
“没有就好,如果有, 娘子一定要开口才是, 奴替你出气!”
“真没有。”谈不上委屈,只是他总是说些会让她误会的话,令她忍不住动摇,现在控制自己的感情已经很难了,若像以往难上加难。
安沛儿为她披上披风, 同她道:“这话本不该奴来说,阿郎他幼时过得并不幸福,导致他脾气秉性变成如今这样。
他对某些方便并不敏感,甚至称得上愚钝, 娘子要是有话, 万不要憋在心中, 一定要同他讲才是,要让他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才能去做。”
见沈文戈望过来,她又道:“奴不能说太多,娘子若有疑问,不妨问问阿郎。”
听着林中传来的动静,沈文戈低垂下眸,她去问,她以什么身份问?
接下来为了尽快和使团汇合,他们只在后半夜休息后,其余时间都在路上,周围的绿色就开始飞快消失,他们来到了荒地。
漫天遍野的黄,远眺而望,让人从心底里生出恐惧来,而后荒地的景色倒退,他们终于再次看见了绿树。
也意味着,翻过山,就能抵达阿尔曼戒领主的领地,与使团汇合。
只翻过了一座山头,沈文戈看着前面又突然多出的山,饶是她都不禁生出一种望山跑死马的感慨,什么时候才能走得出去。
“七娘?是七娘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文戈赶紧让马儿停下,掀开自己的藩篱,在发出声音的草从中巡视。
瞧见她的脸,近人高的草丛里先后冒出柳梨川与张彦的头,两人发冠是歪的,衣裳也脏得不行,可却喜得不行,跑出来绕着沈文戈和她的马转圈。
柳梨川道:“七娘,我们可等到你们了!”
张彦则羡慕说:“七娘你竟会骑马!”
“王爷呢?王爷呢?”听见柳梨川和张彦动静的鸿胪寺众人,也先后从各个草丛里冒了出来,还有从树上爬下来的,见着沈文戈就像见到亲人似的。
沈文戈哪能让鸿胪寺的人仰视她,利落翻身下马,又将他们惊到了,七娘马术竟如此之好,还能骑马上山。
不待她说话,一群人按捺不住,叽叽喳喳问她,“王爷呢,王爷在哪呢?”
没有王爷,他们真是太没安全感了!
呜呜,王爷呢,王爷快来给他们做主,他们被人打劫了!
王玄瑰和蔡奴牵着白铜马车走上山头,就见不远处沈文戈被层层包围,当下脸黑了起来,目光阴涔涔看去。
这熟悉的背脊发凉的感觉!
鸿胪寺的人纷纷转头,“王爷!”
王玄瑰嫌弃的看着抛弃沈文戈,嗖嗖嗖跑到自己身边,感觉都要发臭的人,抽出皮鞭怼开他们,“离本王远点。”
“王爷,王爷我来帮你牵马。”
“王爷,你们终于回来了,嬷嬷、公公,我们可想死你们了!”
“王爷,王爷我们被人打劫了!”
王玄瑰看着他们,皱眉,蔡奴道:“还是先找个阴凉的地方,再说话。”
“对对对,王爷跟我们走。”
他们早将这块地方,混熟了,当下找了几颗树乘凉,又殷勤地帮他们牵马,让马儿去吃草,屁颠颠将石头给擦干净让他们坐。
沈文戈规规矩矩坐在离王玄瑰最远的地方,睨了她一眼,也不给鸿胪寺众人犹豫的时间,直接问:“金吾卫们呢?就你们自己?蒋少卿也不在?”
鸿胪寺的人将柳梨川推了出去,柳梨川立马道:“我们刚进山,就遇见一群拦路的婆娑人,还没等说话,直接放箭,旗子都给射倒了。
万幸自打进了山,蒋少卿就同金吾卫说万事小心,是以大家都穿着明光甲,我们又在马车里,所以一轮箭雨过后,谁都没受伤。”
“他们呜嗷喊着就朝我们冲过来,金吾卫自然和他们打起来了,他们人虽多,但也不是金吾卫的对手,很快就给打跑了。”
张彦接话,“蒋少卿和岑将军觉得对方来势汹汹,没敢追击,让大家藏匿起来,果然他们又来了,这次大家有准备,再次将他们打退,就这么一路打一路行进,艰难地走到这。”
“我们翻译的话,他们完全不听,就算抬出陶梁使者的身份,也不见他们犹豫,蒋少卿和岑将军觉得不妥,带着金吾卫秘密前进想一探究竟,命我们在此藏好。”
王玄瑰喝道:“胡闹。”
将鸿胪寺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扔在这,是让他们等死吗?
柳梨川和几个鸿胪寺的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小声交头接耳。
“这算告状吗?”
“不算吧,我们是王爷的人,跟他们金吾卫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不告状,什么时候告状?”
王玄瑰手中皮鞭换铁鞭,鞭子落在地上,哗啦声一响,他们一个激灵,王玄瑰一声说,立刻倒豆子似的说出来。
“他们留下了三十名金吾卫保护我们安全。”
“但,他们一走,那些金吾卫就借口说自己受伤了需要静养,一个个都不管我们,自己歇着去了。”
“就只有几名金吾卫劝阻不了,一直贴身跟着我们,又要负责找食物,又要换班值守,我们看他们实在太累了,主动提出让他们休息,顺便出来找找野果,就遇见王爷你们了!”
听到这,何止王玄瑰冷笑连连,沈文戈都蹙起了眉。
“哦?”王玄瑰微微抬起下巴,“将保护你们的金吾卫给本王叫来。”
很快,四名胡子拉碴,眼下青黑,明显累极了还没休息够的金吾卫被叫了出来,看见王玄瑰第一眼都没反应出来是谁。
还是鸿胪寺的人出声提醒,才纷纷跪了下去,“王爷!”
“起吧,”王玄瑰掂量着手里的铁鞭,说道,“去本王马车上睡会儿。”
“末将不敢!”
他侧头,蔡奴将马车上的干粮水拿下来,“吃吧,吃完睡会儿,王爷来了。”
许是王爷来了这四个字分量太重,他们狼吞虎咽吃完东西,就抱着手臂靠在树根睡着了,不一会儿呼噜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几名鸿胪寺的官员们“哎呀”几声,他们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呼噜声,感情这四名金吾卫都没睡实过。
觉得自己拖了后腿,鸿胪寺的人也蔫儿了,他们接过蔡奴给分的干粮,默默吃着。
沈文戈将水壶递给他们,他们轮着每人喝了一口,发现王玄瑰看着他们,赶紧将水壶又给了出去。
柳梨川小声同沈文戈说:“七娘,你兄姊救出来了吗?”
“救出来了!他们还活着!”
“那就好,那就好。”
从鸿胪寺到出使跟着王玄瑰这么多月,他们也能猜出他情绪上的一二分变化,他就又问:“那王爷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