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 第180章

作者:蒿里茫茫 标签: 女强 励志人生 升级流 穿越重生

  ……整个人就闪成了一片,感觉完全是个行走的聚宝盆。

  氪金大佬聚宝盆忽然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于是那张涂了粉的小白脸扬起来,冲她笑了笑。

  “将军看我做什么,”糜芳说道,“不过是一县钱粮罢了,哪称得上什么尽心尽力。”

  满场气氛突然一滞。

  “今秋朐县的全县粮税”这种对她来说也相当有分量的一个名词,在糜芳这说出来就好像“请你吃了一顿小火锅”一样轻松随意。

  但他好像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突然又拉住了全场的仇恨,只是轻轻地将那双竹箸放下,慵懒地叹了一口气。

  “将军也太朴素了些,这羊肉一尝便知是一年以上的老羊了,也能拿来做菜么?”他撇撇嘴,“将军勤于军务,更该善加保养,何必如此自苦呢?”

  她手里的筷子就开始抖。

  “将军得了空,”氪金巨佬少年甜甜一笑,“去我那里吃饭吧。”

  坐在她旁边的吕布也不淡定了。

  他睁大眼睛,似乎想说点什么,因此身子前倾了几番。

  但他最后还是没说出来,而是伸出手去,推了陈宫一把。

  正坐在那里跟个佛像似的慢条斯理边吃边喝边看西洋景的陈宫冷不丁被吕布推这一下,身子一晃,差点就栽那。

  ……大家都不吃了,也不喝了,都在呆呆地看着他们。

  陈宫咳嗽了一声。

  “前番曹操进犯徐州,琅琊东海深受其祸,两郡良贱流离失所,号呼于路,饥渴顿踣,风雨寒暑,毒虫流寇,往往死者相藉,而今复见兴盛,皆赖将军之功也。”

  这位中年文士举起了酒盏,笑道,“这一盏酒,须敬将军。”

  被氪金少年打击得体无完肤的青少年们赶紧跟着举了酒盏,一起敬她。

  大家都喝了这盏酒,唯有田豫笑呵呵地开口了:

  “将军来此不过半载,今岁又有蝗灾困扰,岂足称道?公台先生实在过誉了。明岁丰收之时,将军当请吕将军、公台先生来此作客,以酬此情才是。”

  陈宫握着酒盏,抬眼看了田豫一眼。

  “既有此请,公台与我当然要应下,”吕布高高兴兴地接了话,刚说了半句,语调就奇怪地转了个弯,“不过也要看明岁有什么计划才是……”

  陈宫把脑袋又转回来了。

  “明岁青徐之地恐怕又不免刀兵之祸,”陈宫叹气道,“袁谭野心不小,攻下平原,逼走田楷不过是第一步罢了,难道你们不担心吗?”

  田豫和陈群互相看了一眼,过了一个眼色。

  一直像个布景板一样的陈群忽然开口了。

  “袁大公子知道陆将军曾在平原置了别院家产,着意派兵保护,不曾侵扰,为何要担心呢?”

  ……哈?陈群在说啥?平原?家产?哦博泉那个庄子,她想起来了,但是那庄子只留了几个不愿意走的游侠,土地也分给附近的流民了,袁谭怎么可能还特意派兵去帮忙看着那宅子?

  她有点懵,陈宫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陈群一眼。

  “卧榻之侧,有这样的猛虎,将军当真睡得着么?”

  “袁公奕世公鼎,高风义轨,”陈群一本正经地说道,“有他那样为人宽和的父亲,哪里会担心做儿子的不贤不孝,竟然会冒犯邻居呢?”

  “我家将军与诸位如此亲厚,亲如一家!”田豫跟着一唱一和,“公台先生不必担心青州战事,你们住在小沛,时时地过来作客,我们将军寻了空闲,也去找你们一同出游打猎,岂不快哉?”

  吕布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未来,竟然还点点头。

  “确实不错。”他说道,“我还没同小陆一起打过猎!”

  ……陈宫的脸板起来了。

  【有什么想说的?】

  【每句话我都听到了,听懂了,且记下来了。】她老实说道,【但总感觉没听懂,我和袁谭哪有什么交情?陈群干嘛这么说?】

  【陈宫来做什么的?】

  【讨价还价。】

  【目的是?】

  【他想带人去雒阳,需要骡马。】

  【能够交换的代价是?】

  【替我们打——】

  她忽然反应过来了。

  【田豫和陈群口口声声我们与袁谭关系不错,是为了告诉陈宫,我们不需要他帮忙打袁谭。】

  【你觉得陈宫信吗?】

  【……反正我是不信的。】

  【没错啊,】黑刃抑扬顿挫地感慨道,【连你都骗不了,怎么骗陈宫那种精明人呢?】

  【……那为什么要这么说?】

  【为了说给他听。】黑刃这么解释道,【‘你心知肚明,我也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而已。】

  袁谭兵力一万有余,她又不能派兵出去和袁谭打,原本考虑过不行就笼城死守,反正守在城里,打着孔融的旗帜就好,谁也看不出到底是哪里的士兵。

  吕布想回雒阳,迎天子,他需要物资,也需要青州到冀州的这条路。

  陆悬鱼想要与袁谭分割青州,保住北海和东莱,她也需要一个帮手。

  原本没有考虑过吕布这个变量,但陆悬鱼此时忽然察觉到,这场战争可能会有另一种走向。

  吕布冷不丁开口说话了。

  “你看我做什么?”

  ……咦?

  她顺着目光看过去,发现那个坐在众人之间,其实并不显眼,但一直在坚持着瞪吕布的人……

  ……她早该想到。

  祢衡没说话,只是冷哼一声。

  “这人怎么不说话?”吕布转过头来问她,“不说话,光瞪着我。”

  她就有点尴尬。

  “他这人有点暴脾气,”她说道,“我就劝他尽量少说话。”

  “将军是下令,不许下吏开口,”袋鼠突然说话了,“若只是劝说,那下吏就要出一言了!”

  ……她的个老天爷啊!

  没等她说话,吕布先插嘴了,“你说,你瞪了我许久,究竟为何?”

  “下吏不过是在看稀罕事罢了,”祢衡冷冷地说道,“天下鲜有两杀故主还能登堂入室者,现下忽为我家将军座上客,岂不稀罕!”

  室内一下子静了,所有人都一瞬间成了石像,呆呆地、惊恐地看着祢衡。

  还有几个人在偷偷地看她。

  她痛苦地捂住了脸。

第185章

  吕布的反应可能是很多种。

  掀桌,大骂,拔剑。或者是一气呵成,起身掀桌拔剑大骂,在主人家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步冲出去,一只跃跃欲试正准备战斗的袋鼠就这么身首分离。

  但在一片吸气声中,吕布没有拔剑,没有掀桌,他甚至连站起身都没有,而是稳稳地坐在那里,一双眼睛不避旁人,直视着祢衡。

  “我哪来的故主?”他问道。

  “并州丁原,西凉董卓,”祢衡冷笑道,“天下皆知是你的故主,难道你连这种事也要抵赖吗?”

  “董贼逆乱,毒杀天子,”吕布沉声道,“我杀他是为天下除一大害。”

  这种说辞似乎并不出祢衡所料,他的声音与神情里都带上了轻蔑,“丁原也是乱贼么?你为名爵利禄杀了他,又有何开脱之词!”

  这在天下人看来,都是吕布的一个死穴。

  杀董卓还勉强可以和大义挨个边,杀丁原怎么说呢?

  “丁建阳是并州刺史,”吕布说道,“你知道他为何南下至雒阳吗?”

  “自然是为了诛杀宦官,匡正朝廷!”

  “话是不错,”吕布拎起酒壶,在自己的酒盏中倒满了酒,“他与我们商议,天下苦宦官久矣,为制奸臣、逐君侧,因此才南下入雒。”

  祢衡愣了一下。

  这个话题的方向有点不太对,丁原是为了杀宦官而来雒阳,吕布既然承认丁原是忠贞之臣,提起这一段历史又有什么意义?

  “那时新君即位,朝政由灵思皇后(何太后)把持,她宠信宦官,不愿按照何进的意思,驱逐那些阉人,”吕布说道,“但后来她同意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概是这段过往还没有变成真正写在史书上的历史,天下又纷乱扰攘,因此凡是离政治中心远一点的人,对其中内幕便不那么的了解。

  尤其祢衡才二十岁出头,这辈子从平原跑到荆州再跑回来,也没遇到过几个京畿之地的大佬,自然也没听过这些内幕。因此听到吕布这样的问题,祢衡迷惑地皱起了眉。

  “愿闻其详。”

  “丁公与我说,欲令太后相信,天下人皆有诛杀宦官之心,便须先令天下大乱,而后才能令太后畏之,”吕布说道,“因此数千并州士兵,卸去铠甲旌旗,为贼于河内,自称‘黑山伯’。”

  主室中一片寂静,只有吕布一个人的声音在响起。

  “是我领命在河内纵兵大掠,而后一把火烧了孟津城。”

  ……真就不愧是吕布这种狗子能说出来的话。

  正常人的脑子是开脱,开脱,再开脱:这个不是我做的,那个也不是我做的,我有苦衷的啊,你们不要记恨我。

  到了吕布这里,就胖罐子胖摔了:你说我杀了丁建阳和董卓?他俩其实也不是啥好人,你不是想编排我吗?我把黑历史都给你抖搂出来看你编,爱咋咋地,你看着来吧!

  她来到雒阳的时候,孟津城已经被一把火烧了,因此她对那座城镇的印象十分模糊,只记得东三道的街坊们曾经议论纷纷,说那里有许多宦官养老,将城镇修缮得十分整齐漂亮,因此招了许多商贾与工匠在那里定居,也算是个置产的好地方啊。

  “黑山伯”是不会细心分辨宦官与商贾、工匠、平民、奴隶之间的区别的,他们想杀便杀了,想烧便烧了。

  就像后来袁绍带队入宫诛杀十常侍时,不也是见到宫中没长胡子的人就杀,根本不分辨小黄门与有品级的宦官们有何区别,甚至连那些年轻的乐人仆役也一并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