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生若初
“他这不明摆着狮子大开口,想让大伙儿都送上厚礼吗?”
曹清河一想也是。
“跟着去衢州的那两人可有动静?”
“小的去打听过,说是赵大人不放心老夫人和小侄女,就把他们留在了漳州。”
刘知事禀告:“小的数过,确实是留下了大部分人,不过他身边两个亲信都回来了。”
曹清河又是皱眉。
刘知事笑道:“曹大人不必担心,难不成他还敢设下鸿门宴,把咱们一网打尽?”
曹清河自己意向也觉得不可能。
就知府衙门那几个人,真的动起手来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还是叮嘱道:“多带几个人,以防万一。”
“是,大人。”刘知事笑着答应,心想他们豢养的死士一个个厉害的很,每家带上十个人,就够知府衙门头疼的了。
也不知道曹大人是不是属老鼠,胆儿也太小了一些。
当天晚上,知府衙门车水马龙,热闹不已。
后院里摆上了足足十大桌宴席。
曹清河这一次是跟着曹家人一块儿来的,刚刚坐下,看见酒席就是一愣。
只见桌上除了四样干果,竟是连个盘子茶杯都没有。
曹家人低声道:“这赵大人可真是一毛不拔,就几样干果,骗咱们一份厚礼。”
他们来的时候,可是每户人家都送上了真金白银的大礼。
“怎么了?”
“也许是我多心了。”
曹清河仔细看了看院子,这是他亲自监督建造的宅院,对此十分熟悉,一眼便知道暗处并没有藏着人。
就连他们带来的人也都在衙门门口候着,都不能带进来。
也许就像是猜测的那般,赵云安想要敛财了。
若是如此的话,倒是好说,最好赵云安不只好财,还好色,回头娶一个曹家的女儿回去,就算正房瞧不上,偏房也是好的。
搭上永昌伯府,到时候皇帝面前也有人周旋,不比甄玉祥有用多了。
想到甄玉祥,曹清河心底还是可惜,当初他可是在这位大人身上花了不少心思,结果三年一到,他自己先出事了,白瞎了他们的功夫。
等了一会儿,赵云安才姗姗来迟。
到了便笑:“诸位久等了,本官刚从衢州回来,累得很,原本是想要小憩片刻,谁料竟是睡过头了。”
“赵大人客气了。”曹清河拱手行礼。
“早知道赵大人长途跋涉,理应将宴席延后才对,倒是成了我们的不是。”
“怎么会,时间是本官定下的,哪能怪得了你们。”
赵云安施施然落座,他这一桌是主桌,除了曹清河之外,其余都是四大家族的家主和继承人。
“诸位不必客气,咱们边吃边聊。”
曹清河看向桌上的干碟。
赵云安一拍脑袋:“怎么还没上菜?”
话音一落,一个个丫鬟端着饭菜走出来。
曹清河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心底微松。
哪料到下一刻,便瞧见端上来的盘子被掀开,里头放着的哪里是好酒好菜,分明是一个个账本。
赵云安依旧是笑盈盈的样子:“曹大人快尝尝,这道好菜还是你送给本官的。”
“赵大人这是何意?”
有憋不住气的人首先发难。
赵云安淡淡道:“怎么,这饭菜不合胃口?”
“诸位都还未尝一尝,怎么知道不好吃呢?”
“来来来,曹大人,本官先敬你。”
曹清河心头一跳。
赵云安将那盘菜推到了他的面前。
曹清河伸手拿起,翻开一看,便知道大事不妙。
这账本中记载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些年来,曹家兼并当地良田的案件。
眼看曹清河脸色大变,周围的人愤愤翻开账本,都是脸色大变。
“赵大人好手段。”
其中刘知事看了,更是吓得发抖:“这怎么可能,他什么时候去查的?”
曹清河冷笑道:“原以为赵大人只知道吃喝玩乐,殊不知是我们看走了眼,被人摸清了底却还洋洋自得。”
赵云安只看着他:“这还得多谢曹大人出手相助,要不是你将账本都送到了本官手中,本官想要查清楚,还得花费不少力气。”
曹清河冷声道:“赵大人何必再兜圈子,那些粉饰太平的账本,想必早就被赵大人扔了。”
“怎么会。”
赵云安笑道:“账本虽然是假的,可写账本的人总是真的。”
曹清河脸色一变。
刘知事连忙喊道:“大人,我没有出卖你。”
赵云安笑道:“刘知事为了曹大人,自然是任劳任怨,感动天地的。”
“只可惜这世上,总有人舍身忘死,只为黎民百姓。”
曹清河索性也不装了:“赵大人今日设下鸿门宴,那又何必多说,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曹家主起身道:“赵大人莫非想跟我们拼一个鱼死网破,别忘了,这里是漳州。”
“赵大人,漳州前几年收成不要,这百姓活不下去了,便将土地卖给了曹家,虽说数量大了一些,可曹家也是花了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赵云安问道:“既然如此,不如本官上奏陛下,请陛下圣裁?”
曹家主脸色一沉:“赵大人非要与我曹家为难?”
“你看看自己,说出口的话连自己都不信,还要蒙骗陛下。”
赵云安冷笑道:“大魏律法明文规定,王公贵族,名下田地亦不可超过三十顷,凡超过者,便以强占良田,数罪并罚。”
曹家主朗声道:“曹家枝繁叶茂,人口众多,均摊下来自然是没超过的。”
“那税收,隐户,曹家主又作何解释?”
曹家主一噎。
曹清河止住他的话:“赵大人今日演这一场,总不会只是为了跟我们说道理吧?”
“本官是漳州的父母官,怎么能视百姓流离失所而不顾。”
赵云安起身,冷冷的看向他们:“诸位若能迷途知返,退良田于百姓,本官自会网开一面。”
“哈哈!”曹家主先笑起来。
“你发什么疯,那都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凭什么还给他们。”
赵云安冷冷道:“你们用了什么手段,自己心知肚明,这是本官给的最后一个机会。”
桌面上,丛家主浑身发抖,不敢抬头。
他若是早知道那孽子做了什么,当初就不该留他,可事到如今,丛家主只能咬牙撑下去。
曹清河起身:“赵大人,也许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聊。”
“是啊,你要政绩,我们可以给你政绩,只求赵大人如前人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云安看着他们贪欲横流的模样,心底也知道他们绝不会迷途知返。
“诸位还没听懂吗,本官不是商量,是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啪!
王家主摔了盘子:“赵大人好大的口气。”
“永昌伯府又如何,来了漳州就得低头,你若不肯答应,就休怪我们心狠手辣。”
赵云安冷笑道:“莫非你们还要谋杀朝廷命官?”
“有的是办法让你走不出漳州。”
曹清河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眼看着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果然,赵云安脸上再没有了笑意:“看来诸位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曹清河忙道:“赵大人,漳州百姓还算富足,并未有大乱,大人又何必鸡蛋里头挑骨头,到时候得不偿失。”
他又暗示道:“陛下有令,下官知道大人也很是为难,不如想一二法子应付过去。”
“左右陛下又不会亲临漳州,大人他日安稳高升,我等自然是鼎力支持、弹冠相庆。”
赵云安嗤笑一声:“曹大人好口才,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曹清河皱了皱眉:“赵大人,你又何必强求,最后弄得家破人亡。”
“赵大人将母亲和侄女送往衢州,想必是不想牵扯到家人身上,大人可知,本官与衢州当地的家族也极为熟悉。”
见他牵扯出家人,赵云安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看来没必要再说了。”
他冷冷一笑,转身便要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曹家主却忽然发难,“来人,留赵大人下来好好说话。”
哪料到他再三喝令,却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