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生若初
他简直不敢相信二弟的天真,到了这份上,丁家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怎么可能迎回皇帝。
丁博文露出一丝冷笑,举起右手。
身穿轻甲的侍卫赫然出列,拔出冰冷的佩刀,一刀下去,质问的最大声的大臣瘫软在地。
“啊!”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起,文臣哪里是暴虐侍卫的对手,但凡出声质疑的,都死在了他们的屠刀之下。
赵云升吓得脸色发白,紧紧的拽着大哥的胳膊,一时不知道是身体孱弱的赵云衢靠着他,还是他靠着自家大哥。
鲜血洗刷了质疑声音。
丁博文高高在上,朗声喝道:“荣亲王犯上作乱,辱没先帝尸首,绝不可为君。”
“太子死了,京城却还有大魏宗室,本官定会匡扶正义,诛杀逆贼。”
“诸位若有异议,便为荣亲王党羽,格杀勿论。”
铁血残忍的手段,让局面立刻被控制住。
丁博文并未漏看朝臣仇恨的眼神,但此刻他已经顾不得,也不在乎了。
等终于回到永昌伯府,赵云升只就觉得身上的朝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脸色难看的说道:“丁博文疯了,那么多人说杀就杀,他就不怕满朝文武联起手来反抗吗?”
赵云衢看了他一眼,只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他有什么好怕的。”
“可凉州才多少人,北疆军,青州营,难道他都不怕吗?”
赵云衢淡淡道:“北疆军抗击匈奴,分身乏术,至于青州营——”
“对,还有青州营。”
赵云升忙道:“不如我们偷偷送信出去,请七弟说服青州营勤王护驾,到时候打得凉州落花流水,指不定还能有护驾功劳。”
赵云衢认认真真的看向自家二弟:“你这法子不错。”
“如此一来,七弟定能立下大功劳。”
“大哥,那咱赶紧想办法送信出去啊。”
赵云衢又道:“原来二弟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牺牲什么?”
“七弟竖起旗帜,护驾勤王,丁家为了震慑威胁,自然是要拿永昌伯府祭旗的。”
赵云升被这话吓得一个哆嗦:“什,什么?”
赵云衢笑道:“二弟有这般觉悟,对陛下忠心耿耿,愿意为了大魏献出性命,实在是让为兄佩服。”
赵云升苦着脸道:“大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不要瞎出主意。”
赵云衢不禁咳嗽起来,半晌,他擦了擦嘴角,继续道:“丁博文倒行逆施,如此暴虐,虽然能暂时压制住文武百官,但天长日久,定会惹出大乱子来。”
“为弹压时局,丁博文没有其他选择,一定会尽快出兵攻打山北,缉拿荣亲王。”
赵云衢又道:“等到那时候,京城防守减弱,才有一拼之力。”
“二弟,不必着急,要急的不是我们。”
就如赵云衢所料,丁博文此刻心急如焚。
他回到后宫,只见到疯癫哭嚎的皇后,以及那尸体都已经冷了的小太子。
“闭嘴!”
丁博文怒喝一声:“你到底怎么管理后宫的,前有皇帝逃脱,后有太子中毒。”
“皇后,现在我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合作的诚意。”
皇后更是杜鹃啼血:“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宫会孩子自己的孩子吗?”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太子中毒身亡,甚至没有给他们任何辩解的机会。
丁博文恍然觉得,这局势背后有一只隐藏着的黑手,操控着这一切。
皇后悲怒道:“无论是谁,本宫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丁博文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时至今日,即使找到下毒的人又能如何。
他揉了揉太阳穴,只说:“立刻从宗室中选一幼子,过继为嫡子。”
皇后脸色一冷:“太子尸骨未寒,本宫绝不会……”
“你可要想清楚。”丁博文冷笑道起来。
“太子已经死了,可若你不配合,那么王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为了一个死去的儿子,葬送这个王家,我想皇后心中自有本账。”
皇后的指甲掐进了手心,死死的盯着丁博文。
可丁博文的眼中,皇后如今仅剩下的价值,也只有这些。
太子死了,他就没有了傀儡,若不是怕各方讨伐,丁博文也不会废这个事。
许久,宫内传来皇后沙哑的声音:“好,我选。”
太子中毒身亡,皇后过继宗室,荣亲王高兴的上蹿下跳再发讨伐檄文。
这些消息迅速的传到了漳州府,赵云安一听便皱眉。
太子怎么会死?
他身在宫中,被皇后和丁家保护的严严实实,怎么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毒杀。
赵云安皱眉,心底的蛛丝马迹如同乱麻纠缠成一团。
而就在这时候,马贵进门道:“大人,外头有人求见。”
赵云安心底奇怪,等他见到那个人,脸色也是大惊。
第136章 亡者
“先生!”
头戴斗笠,站在漳州府初夏暴雨中的男人,正是孟青霈。
怪不得马贵没有请示,就先把人带到了书房门外。
孟青霈苍老了许多,两鬓花白,却依旧是那副浪荡模样,进屋将斗笠一甩便问:“有酒吗?”
“马贵。”
马贵连忙去拿酒过来。
孟青霈环视书房,笑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你都娶妻了,怎么还是一本正经,书房里头连一壶美酒都没有。”
“先生,你怎么会在漳州?”
赵云安连忙走过去:“我大伯呢,你没在他身边吗?”
孟青霈往塌上一靠,才道:“永昌伯自然是在北疆。”
“大伯果然还活着。”
赵云安面露喜色,最近没有比这个消息更加好的消息了。
“先生,那……”
他还要说话,却见孟青霈面露疲倦,显然是奔波不停,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赵云安咽下一肚子的疑问:“你先躺着歇一歇,待会儿再说也不迟。”
说着,又拿出自己平日用的薄毯子,盖在了孟青霈腿上。
孟青霈拽住学生,示意他在身边坐下:“现在说吧,不说清楚,我也是睡不着的。”
“怎么酒还没来?”
马贵正好端着一壶酒回来,进屋便道:“孟先生,酒来了。”
“因为大人不喝酒,府衙内也没有什么好酒,这些还是之前招待青州营的军士留下的。”
幸好孟青霈也不嫌弃,拿起来喝了两大口,笑道:“过瘾。”
马贵不但拿了酒回来,还准备了一些简单的吃食,放在了木塌旁边。
孟青霈只是随意吃了两口,便打量起赵云安来。
算起京城的几年,他们师生两人已经多年不见,如今乍一看,曾经乖巧懂事的学生已经大变样了。
“看着倒是结实不少。”
孟青霈这辈子都未曾婚配,膝下也没有子嗣,在他眼底,赵云安是学生,但也跟儿子差不多。
“我长大了。”赵云安笑了一声。
孟青霈这才开口道:“永昌伯暂时无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伯为什么会失踪,跟丁家没有没关系?”
赵云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满头迷雾。
孟青霈喝了一口酒,淡淡道:“永昌伯在北疆多年,机缘巧合发现了丁家的异动,他想要上报朝廷,谁知丁家却先下手为强。”
“为了保证安全,永昌伯才会将计就计,假装失踪,在暗中查探此事。”
赵云安皱起眉头看着他,这个答案并不能让他信服。
“瞧你这表情,是不相信先生我了?”
赵云安叹了口气,顺手帮他拉了拉毯子:“先生,大伯是永昌伯,深受陛下信任,如果只是丁家的问题,他何至于用诈死来应对。”
永昌伯诈死,上头有年老的赵老夫人,后头还有身体孱弱的大哥与孩子们。
孟青霈笑了一声:“就知道骗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