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生若初
他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只希望死后余荫,能让他们都平安喜乐。
就在这一刻,京城门口,一堆人骂风尘仆仆的进城。
蓦的,皇宫的方向传来丧钟的声音。
侍卫奇怪道:“怎么又有丧钟,难道到出殡的日子了?”
“不对,这丧钟怎么是六声。”
为首的男人脸色大变,他正是进京奔丧的三皇子李云平。
六声丧钟,去世的人要么是皇后,要么是太子。
李云平阴沉着脸,不顾自己辛劳过度的身体,加快了骑马的速度。
皇宫里头也已经乱成一团,人人都知道太子身体不好,可没人想到他的死这么突然,跟着太上皇前后脚就走了。
李云衢一走,只留下悲痛欲绝的亲人。
卢氏已经哭倒在床前,皇后刘氏也是痛哭不已。
相比起来最为冷静的,反倒是一国之君。
皇帝眼底难掩悲痛,可他不得不坚强起来,处理善后。
“太子病逝,下令全城戒严,执行宵禁,无事不可随意进出京城。”
太子病故的诏令,甚至比太上皇驾崩那时候更加严厉,因为皇帝心底很清楚,一个瘫痪在床多年的太上皇驾崩,远不如太子病故影响大。
“微臣遵命。”
病床之前,皇后刘氏悲痛欲绝,哭得双目通红,此刻忽然喊道:“平儿呢,本宫的平儿在哪里,快让他回来。”
这话一喊,旁边的卢氏脸色微变,轻轻搂住满脸是泪的李瑾。
皇帝脑仁一阵阵发疼。
“请皇上节哀。”
殿外响起一片节哀声,百官伏跪,却心思各异。
就在这时候,穿着轻甲的三皇子闯进宫中,他满面胡渣风尘仆仆,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云平眼中却只有床上的人:“大哥,弟弟来晚了。”
他跪在床前,止不住的悲痛。
皇后看见三皇子,却如同见到了救星,死死搂住他:“平儿,衢儿他走了。”
卢氏搂着李瑾的手越发用力,她在害怕。
赵云安看在眼中,不禁忧虑。
果然,几日之后,在太子的灵堂之上,百官跪求:“太子已逝,请陛下节哀。”
“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以为无继,未免重蹈覆辙,还请陛下尽快册立太子,以安万民之心。”
皇帝脸色一厉!
第159章 皇太孙
“太子尸骨未寒,尔等竟在灵前强人所难,莫非众位卿家膝下无子,无法体谅朕心哀恸。”
皇帝脸色阴沉的看着跪倒下来的大臣,眼中满是冷意。
“陛下,您为太子悲痛不决,可有想过大魏江山。”
“当年先帝便是犹犹豫豫,无法抉择,未立太子,才惹出诸多乱子来。”
“陛下,就算为了大魏,您也需节哀顺变,尽快册立太子。”
皇帝的眼神彻底冰冷下来,他冷笑一声:“很好。”
“既然曾大人觉得丧子之痛不过如此,来人,将曾家诸子下狱,为太子陪葬。”
册立太子叫嚣的最厉害的曾大人,听见这话,脸色煞白煞白,连忙请罪。
“陛下,微臣知错,请陛下恕罪,臣的儿子是无辜的啊。”
皇帝冷声道:“他们要怪,就得怪你这个父亲不顾人伦,欺君犯上。”
“陛下息怒!”众臣这会儿倒是不敢再提,生怕自家的儿子也被拉走。
听着曾大人哀嚎的声音,诸位大臣这才想起,如今的皇帝李骏可不是太上皇,他大权在握,乾坤刚断。
一旦皇帝发怒,竟是无人可以阻拦。
程青松跪在前列,他心中也觉得请立太子太急了一些,却不能坐视皇帝真的赐死臣子。
环顾一周,程青松吩咐道:“快去请永昌公过来。”
赵云安此刻正陪在李瑾身旁。
太上皇去世的时候,李瑾几个孩子虽然也要守灵,但心底并不悲痛,吃喝正常还能坚持。
可如今太子早逝,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李瑾与父亲关系极好,自然悲痛欲绝。
昨日,李瑾硬生生哭晕在灵堂上,赵云安才知道这孩子几日来都没合眼。
床上的人一动,赵云安便摸了摸他的肩头,见他没有发热才松了口气。
“七叔。”
李瑾一醒,就挣扎着要起来:“我要去灵堂。”
赵云安强硬的按住他:“瑾儿,如果大哥泉下有知,知道你为了守灵坏了自己的身体,你觉得他会高兴吗?”
“不管是陛下,还是我们,都知道瑾儿是最最孝顺的孩子。”
“可若你不顾自己的身体,到时候累了病了,岂不是让长辈们都跟着担心。”
李瑾抿了抿嘴,鼻头却一阵阵发酸:“七叔,我以后再也没有爹爹了。”
已经过了这些日子,每每提起这事儿,赵云安的心也一阵阵抽痛。
他只能故作坚强,伸手搂住侄儿:“大哥会一直陪着你,相信七叔,你是他唯一的孩子,从小疼爱的长子,他一直在看着你。”
“七叔……”李瑾扑到他怀中,忍不住哭出声音来。
父亲死后,皇祖父说他要立起来,母亲说要小心皇祖母与三叔,皇祖母眼里根本就没有他,李瑾心底既伤心,又恐惧。
只有七叔怕他伤了身体,怕他伤心难过,说父亲一直都还在。
赵云安无声的拍着他的后背,让孩子能够好受一些。
李瑾伤心欲绝,他何尝不是如此,几日下来,赵云安的脸色也是从未有过的憔悴。
过了许久,李瑾才慢慢平息了声音,他看了看赵云安湿透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
赵云安怜惜的看着大侄儿,柔声安慰:“瑾儿,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皇祖父,有我跟你三叔,我们会保护你。”
李瑾用力点了点头。
正当这时候,内侍急急忙忙的走进来:“公爷,程大人派人通报,说陛下大怒,要斩杀臣子。”
“什么?”赵云安一惊。
“七叔,你快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李瑾连忙道。
赵云安顾不得其他,点了点头立刻离开,路上便将事情弄清楚了。
等赵云安赶到灵堂,便瞧见文武百官跪了一地,灵堂之内却寂静无声。
皇帝面无表情的站在灵柩之旁,三皇子见他赶到,对他使了个眼色。
“陛下。”赵云安上前一步。
皇帝招了招手,让他过去:“安儿你看,衢儿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朕总觉得他的病能好起来,还能陪着我骑马射箭。”
一听这话,赵云安喉头梗塞,也说不出话来。
“朕后悔了。”
皇帝忽然低吟道:“如果朕还是永昌伯,衢儿便不会连连受罪,更不会殚精竭力,有足够的时间好好修养身系,那他也就不会走的这么早,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大伯。”
赵云安走近他身旁:“大哥不会乐意见到我们如此悲痛。”
“从小到大,大哥总是十分豁达,他早就猜到有这一日,将身后事安排的妥妥当当,就是不希望等到他不在这一日,我们无法释怀。”
“是啊,衢儿自小就懂事。”
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柔和些许:“他还小的时候就常喝药,茶碗大小的苦汁,他一口气就能都喝下去,从来不用我们哄着劝着。”
“就是太懂事了,才让人觉得心疼。”
在一切没发生的时候,皇帝总觉得自己受得住,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太子早逝的准备。
可等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皇帝却觉得高估了自己,他夜夜无法入眠,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曾经发生在永昌伯府的日子。
也许他不争不抢,永昌伯府至今都还是平平静静的。
那一瞬间,皇帝是真的在后悔。
赵云安心底叹气,他何尝不想回到过去。
但人生在世,永远都只能往前走。
“这群人实在是可恶,衢儿尸骨未寒,尚未出殡,他们便要请立太子,其心可诛。”
皇帝脸色一冷,眼底柔和散去,化作帝王的愤怒。
赵云安自然也觉得他们可恶,却不能让皇帝随心发作。
“大伯,他们固然可恶,可大哥生性宽仁,定不会愿意有人因他而死。”
皇帝冷笑道:“若不让他尝尝这锥心刺骨,他哪里知道朕的心痛。”
赵云安看了眼旁边的皇后与李云平,前者面无表情的跪坐着,后者脸上也是愤愤:“这群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立太子是父皇的事情,竟敢大哥灵堂上叫嚣,其心可诛。”
赵云安头疼,他算知道为什么李云平在场,事情还是闹得不可收拾。
在这位的眼底,这群打扰太子死后清净的人,活该全部都杀了陪葬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