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生若初
一旦船沉了,那船上的人就成了水匪砧板上的鱼肉。
赵云安脸色一冷:“不要留手,直接射杀!”
“是!”
此次除了随从,另有两个侍卫是永昌伯亲手训练出来的,身手十分不错,一人叼着长刀跳到小船上,了解了其中一个水匪性命。
另一个手持弓箭,瞄准水中之人。
水匪暗道不妙,迅速的潜入更深,让船上的两人无可奈何。
侍卫皱眉道:“贼人藏在水里,等到天黑对我们更加不利。”
“快开船啊!”赵云升跳脚道。
船家自然也想快一些:“已经最快了,甩不掉那些水猴子。”
只怕这么僵持下去,水匪最擅长憋气,一股劲儿凿穿了他们的船只,到时候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大船不够快那就换小船,总之先上岸再说。”赵云升喊道。
“二哥,现在进小船,那才是掉进水匪的圈套里。”
赵云安眉头一皱:“我们的船够大够坚固,不是一时片刻便能凿穿的,只要找出那几个水匪杀了便是。”
“说得容易,他们躲在水底下,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少爷,让我去。”常顺忽然喊道。
赵云升原本要赞扬下人勇气,一看是他,顿时骂道:“你捣什么乱。”
赵云安却问:“你真的有把握吗?”
“我能在水里头憋气抓到鱼。”常顺第一次挺直了胸膛。
赵云安当机立断:“好,赵大,寻一把锋利的匕首给他。”
“赵大赵二会在船上接应,若是憋不住气,亦或者抓不住人,便立刻回来,我们弃船也还有一线生机。”
常顺接过赵大扔给他的匕首,咬在口中,直接将自己剥了个精光,只剩下一条破了洞的裤衩子。
没等赵云安再交代两句,他噗通一声便跳入水中。
“再下去几个人帮他。”赵云安喊道。
“此次有功者,重重有赏。”
原本害怕的船员们,听见这话突然有了勇气,毕竟来的路上,他们便知道这位小少爷出手大方,平日尚且如此,这救命之恩肯定不会小气了。
陆陆续续有船员不顾寒冷跳了下去。
可水匪是吃这口饭的,哪里那么好对付,很快便有船员受伤,惨叫着想爬上来。
赵云升连声喊道:“趁着他们在水下缠斗,没工夫凿船,咱们快走。”
“二哥!”
赵云升一把拽住他,低声道:“不过是几个下人,自然是我们的性命更加重要。”
“咱们坐小船先上岸,水匪见船上没了主人,指不定抢了钱财就走,他们也不会有事。”
他们这边还好,水匪一直未能上船,另一头那船可已经传来惨叫连连,可见这群水匪是杀人不眨眼的穷凶极恶之徒。
赵云升才刚中了秀才,可不想自己的人生断送在这里。
“二哥要走便走,弟弟却不能徒留他们为我拚命。”
他们若走了,那剩下的人心都散了,才叫真的没有活路。
赵云升急得骂人:“你怎么这么倔,怎么就说不听呢。”
“好好的带你出门,我若是没把你全首全尾的带回去,祖母大哥二婶能饶了我吗?”
“你先听我的,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赵云安懒得跟他废话:“二哥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办法如何应敌。”
“你你你——”赵云升气得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忽然,又是一箭破空而来。
赵云安心头一惊,却见那破空之箭直中水匪后背,竟是射杀了其中一人。
抬头一看,那挂着水师旗帜的官船,已经清晰可见。
赵云升连声喊道:“大人,我等乃永昌伯府前往云州应考子弟,还请快快施以援手。”
赵云安却扑到船便大喊:“水师到了,常顺你快上来。”
可船底下毫无动静。
赵云安心急不已:“常顺,快上来,我们已经得救了。”
依旧不见动静,赵云安脸色一沉。
下一刻,却见水底冒起来一个个泡泡,常顺浮上来,手中还死死拽着个水匪,那水匪手中拿着凿子,就是方才凿船的人。
常顺看着还好,那水匪却已经被憋的晕过去。
“快上来。”赵云安伸出手。
常顺嘿嘿一笑,将水匪推到赵大那边。
赵大顺手将人绑得严严实实,顺手将匕首塞回去:“好小子,这匕首送你了。”
常顺这才湿漉漉的爬上去,见赵云安要拉他,还傻笑:“少爷,我身上湿了。”
“你这次可立大功了。”赵云安笑着夸道,狠狠的抱了抱他。
常顺有些愣,缓了半晌才说:“少爷没事就好。”
水师一到,那些水匪便溃不成兵,很快死的死,逃的逃。
赵云升也冷静下来,等着不远处骂道:“这群该死的贼人,竟敢到处作乱,活该受死。”
赵云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很快,便有水师的人上船:“原来是永昌伯府的两位少爷,二位可还安好。”
“幸亏大人来得及时,否则我们就糟了。”赵云升感谢道。
“他们还没来得及杀人,只有一二船员受伤,其他都好。”
水师在船上转了一圈,确定没有藏着贼人,这才离开。
下船之前,赵云升偷偷塞过去一张银票,低声问道:“大人,可知道那受害的是哪家?”
“方才我们有心相救,可惜人手不足,有心无力。”
那人迅速的收下银票,笑容都和煦了许多:“是白家的少爷小姐,好不容易大赦回京,谁知倒霉遇上了水匪。”
“其余被抓的水匪都已自尽,多亏赵少爷留下了活口,到时候也能交差。”
赵云升还要再问,那人却已经跳下了船。
“说是白家,是哪个白家。”
赵云安心头一跳:“特赦回京,莫不是那个白家。”
他伸手指了指上头。
赵云升也反应过来:“你是说——”
他压低声音:“三皇子的舅族,宫中柔嫔娘娘的娘家?”
因三皇子即将被册封太子,一直在宫中没有存在感的那位娘娘,也终于晋升到了柔嫔。
相比起稳坐后位的王皇后,风光无限的张贵妃,受尽宠爱的宸妃,后来者居上的昭妃,这位靠着儿子才晋升的柔嫔娘娘,实在是不起眼到极点。
而柔嫔出生浣衣局,当年因为家中获罪被罚没宫中,只是运气实在好,皇帝一次酒醉,便留下了三皇子。
白家,正是柔嫔那早年获罪被发配云南的娘家。
赵云升吓了一跳,拉着弟弟到了僻静无人之处,才说:“竟是这个白家。”
“七弟,你说这些水匪会不会是那几位派来的?”
他倒是也不笨,知道这贸然出现,动则杀人的水匪,一看就很不对劲。
赵云安却反问道:“白家被发配多年,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不拖后腿就算好的,哪里能给三皇子什么助力?那几位为何如此?”
他要是其余几位皇子,恨不得白家早些入京,使劲给三皇子拖后腿才是。
要刺杀也是该对三皇子动手,对白家动手,那岂不是白费力气自讨苦吃?
赵云升皱了皱眉:“那能是谁?”
想了想又说:“左右与咱家无关,等天亮了咱们就赶紧走,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一次,赵云安也十分赞同。
他们实在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对方连路过的船只都要斩尽杀绝,可见凶狠。
闹了这么一场,众人都精疲力尽。
赵云安没急着休息,反倒是让马贵拿出碎银子来,但凡是出了力气的都有十两银子,那几个受伤的再加十两。
白花花的银子砸下去,船上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立刻高涨起来。
赵云安回到船舱,甚至还听见有人在高兴的唱歌。
他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常顺。
常顺正在喝姜汤,那是柳心刚刚煮好的,但凡是下了水的人都有。
常顺拧着眉头,显然十分不喜欢这辣味,但还是一声不吭的喝完了。
赵云安这才说道:“今日你功劳最大,这是奖赏。”
这次他给的不是碎银,而是银票。
谁知常顺放下碗,连声道:“我不要。”
“我知道,是水师大人们过来了,我们才能没事,我没做什么。”
赵云安笑道:“如果不是你缠住那水匪,让他凿穿了船板,咱们可会有大麻烦。”
他伸手将银票塞进他怀中:“拿着,这是你该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