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生若初
见她轻视永昌伯府的两位少爷,白慕晨拧着眉头:“那也不能疏忽大意。”
“这几日你别出船舱,万事小心一些就是。”
白向晚心底不是那么乐意,但也哦了一声,答应下来。
赵云安一开始在船舱里头待着,但偏偏兄弟俩相处的不太相宜。
因为从小被宠爱长大,赵云安也养成了样样要舒适的性子,说不上挑剔,但求一个顺心。
比如不学习的时候,他就爱倚靠在坐垫上看闲书,游记亦或者有趣的话本,偶尔看个外史,顺带着喝茶吃点心。
可这落到赵云升的眼中,便成了疏懒懈怠。
“七弟,你若闲着便好好看书,别总是翻那些杂书。”
赵云安看了他一眼,换了本史书继续看。
过了会儿,赵云升又来教训:“看书的时候,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赵云安勉强挺起腰板子,看了会儿觉得双眼发晕,就放下坐在窗口喝茶。
结果没一会儿,赵云升又开口了:“你现在喝那么多茶水,吃那么多点心,待会儿哪里还吃得下饭?”
赵云安一顿,默默的放下了抓着点心的手。
赵云升偏还不放过他,继续道:“吃东西的时候注意一些,别像个孩子弄得到处都是。”
一低头,赵云安瞧见地上确实是有些碎屑,没办法,他吃的是酥饼,掉皮。
“二少爷,小的会收拾的。”马贵早就忍不住了,连声说道,蹲下来就收拾了。
常顺跟是偷偷拿眼睛瞪着赵云升。
赵云升皱了皱眉头,意有所指:“七弟,身边的人还得好好学规矩,别跟着你学得没大没小。”
赵云安算是明白,他跟这位好二哥是没办法好好相处了。
“哎,你去哪儿,别到处乱跑。”赵云升见他起身出去,连忙喊道。
赵云安回头笑道:“出恭,二哥要一起来吗?”
赵云升嫌弃的摆了摆手:“去吧,仔细着点,别掉进河里。”
到了外头,赵云安长长吐出一口气来:“空气都新鲜了。”
马贵低声道:“少爷若是在里头待着不高兴,索性在外头钓鱼吧,也不碍事的。”
自从住在一个厢房里头,二少爷那就没停下过说教,仗着是哥哥一直教训弟弟。
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二少爷都能挑出错来,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就是他们家七少爷脾气好,才忍让着,不然两人非得争吵起来不可。
赵云安却摇了摇头:“再有一日就到了,不必费事。”
主要是船上还有白家的人,他那么兴师动众的钓鱼终归不好。
不能钓鱼,坐在船头吹吹风也是好的。
“赵七公子。”
听见声音,赵云安回头,果然瞧见那白慕晨正站在身后。
“白公子。”
赵云安简单行礼。
白慕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脸上笑着说道:“此次多谢赵家伸出援手,不然我跟舍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赵云安只是笑:“无论是谁,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都会出手相救,白公子几次三番的道谢,倒是让赵某无地自容了。”
白慕晨眼神一动,又夸道:“听闻赵七公子小小年纪,已经考中了秀才功名,实在是年轻才俊,倒是白某白长了年纪。”
赵云安一时摸不准他的来意:“白公子谬赞了,不过是侥幸而已。”
“若是赵七公子不介意,白某虚长几岁,不如我们以兄弟相称?”
赵云安做了个揖:“白兄。”
“赵七弟。”
换了称呼,两个人的距离似乎一下子亲近起来。
白慕晨又道:“不瞒赵七弟,白家流放多年,一朝得以大赦,对京城也是一无所知。”
“赵七弟是京城人士,又是永昌伯府的少爷,不知可否与我解说一二?”
赵云安眉头一挑:“白兄实在是看得起弟弟,可惜我这些年来闭门苦读,连出门都少,哪里知道京城的大事儿。”
“再者,等白兄到了京城,自然会有人接待,到时候自然而然便知道了。”
白慕晨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笑着说:“也是,倒是我太心急了。”
话锋一转:“对了,我们兄妹二人身无长物,却从云南带过来一些特产,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但胜在口味新奇,可以尝一个新鲜,待会儿我送一些过去,还请赵七弟不要嫌弃。”
“礼轻情意重,赵某多谢白兄,让我身在他弟,却能品味云南风物。”
白慕晨似乎是个豪爽热情的性子,拉着赵云安在船头说了不少话,零零碎碎的,从心路历程,到云南风光,甚至还提起前一日那些水匪来。
赵云升在船舱里头看书,其实心思也不在书上头。
知书见他心情不错,低声劝道:“少爷,七少爷年纪虽小,但到底是二房的少爷,您是哥哥,教训几句还好,若是一直劝诫,怕他不领情。”
赵云升冷哼道:“我是哥哥,教训弟弟天经地义。”
知书暗暗叫苦,心底暗道在永昌伯府里,七少爷跟您能一样吗?
那位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从小到大连伯爷都没说过一句重话,从两位夫人到少爷小姐,向来都是疼着宠着的。
您倒好,上去就是一阵叭叭叭。
再者,您那哪里是教训,明摆着是找茬,得亏七少爷性子好,这才没吵吵起来。
赵云升瞪了他一眼:“怎么,连你也觉得我没这个资格?”
“少爷自然是有资格的,小的是怕七少爷小性子,到时候回去向二夫人告状。”
赵云升一噎,哼哼道:“我还怕他不成。”
话虽如此,赵云升这会儿也有些后悔,其实他心底就是憋着一口气,凭什么七弟能拿案首,他却只能第六名。
正因为如此,赵云安越是悠闲,赵云升越是不得劲。
赵云升不知道的是,赵云安将他的心态看得明明白白,所以一路才多有隐忍,免得考完院试,倒是兄弟成冤家了。
知书又道:“其实少爷您想想,七少爷指不定心底也懊恼的很。”
“他都拿到案首了,有什么好懊恼的。”
“七少爷确实是拿到了案首,可谁让他当初图方便,偏要在京城参加县试和府试,方便是方便了,京城里头人才济济,他便排不上号了。”
大魏新出的律法,在县试和府试阶段还是能通融的,但等到了院试,便非得回到原籍不可,乡试更是如此。
不过为了公平,考官一般不会选异地考生为案首,毕竟选了,这功劳也不是他的。
“二少爷您想,他若是早早的来云州考,那加把劲努努力,指不定能拿到小三元,可现在呢,到手的小三元就这么飞了。”
赵云升一想也是:“也是,谁让他图方便。”
“祖母和二婶也是,只想着他年纪小,怕离开京城不方便,却忘了这些,溺爱害人。”
知书趁机道:“所以啊,七少爷指不定多懊悔,心底难受,二少爷你现在上赶着教训,那不是给他机会发作。”
赵云升一听,果然点头:“也对。”
但转念一想,似乎又有哪里不对劲。
等等,赵云安至少拿到了案首,可他呢,他倒是回云州考试了,也顺利通过了县试和府试,但也并非案首,而且在院试上直接栽了跟头,连着两次。
这么一比,他岂不是更加不如。
赵云升的脸都黑了,结果还听见外头说笑的声音。
探头一看,那站在船头相谈甚欢的两人,可不就是赵云安和白慕晨。
赵云升更是生气,低声骂道:“昨日还说白家有鬼,结果自己跟他们聊上了。”
“活该他长不高,这心眼子比我多八百个。”
说着竟是起身,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谁知还未靠近,赵云安回头瞧见他,竟是兴冲冲的挥手,笑容满面的喊道:“二哥快来。”
赵云升方才恼怒,这会儿见着外人,倒是收敛了一些,摆出伯府公子的礼仪来。
“二哥,白兄正在说云南的趣事,我正要喊你一块儿听,就当长长见识了。”
赵云升一时闹不清他什么意思,但还是顺着话茬道:“哦,云南我也并未去过,心底很是好奇。”
白慕晨也是人精,一眼便看出兄弟俩之间有官司。
他只当没发现,笑盈盈的讲起云南风物来。
赵云安很是配合,在旁听的大呼小叫,一副没见识的模样:“没想到云南偏远之地,竟还有这番美景美食趣事。”
“哎,这辈子若是不能去一次,实在是太可惜。”
赵云升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是流配之地,蜀道难,难不成你还想亲自去试试。”
赵云安笑道:“难是难,美也定然是美的。”
“看看白兄便知道了,如今离开了,反倒是对那边念念不忘。”
白慕晨眼神一闪,笑着接话:“不瞒两位兄弟,我自小生长在云南,早就把自己当半个云南人,如今要回京城,心底确实是不舍的很。”
赵云升顺势问了句:“白兄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在那边竟没有家眷吗?”
白慕晨坦坦荡荡:“身无长物,哪敢娶妻,没得耽误了别人,拖累了家人。”
“白兄仪表堂堂,哪能这么说。”
赵云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亲昵的拍着他的肩头说:“不过也好,等到了京城,自有三皇子和柔嫔娘娘为你二人做主。”
白慕晨的身体一时有些僵硬。
赵云安低声咳嗽了一声:“二哥。”
赵云升只是笑:“婚丧嫁娶都是人生大事,这有什么好害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