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枸杞黑乌龙
他们诉求非常明确。
友好可以,但得互相制约,起码得立契,约束固北军不能随意攻打,否则他们不介意几国联合起来,跟大岳抗争到底。
圣人听这些使臣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有御史受了摄政王的意思,也跟着狂喷固北军丢了大岳脸面,他莫名有点走神。
圣人甚至有点想笑,过去陈嗣旭在西北的时候,客商将西北百姓当韭菜一茬一茬敛财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觉得友好需要相互制约呢?
圣人心想,哦,我特娘拿棍子给你打怕了,你来跟我要公平了?我这个圣人得有多贱啊?
摄政王打断了圣人的走神,“陛下,程将军和乔将军无圣诏便突然出兵,此举坏我大岳邦交,亦是冒犯圣威,该将他们召回京城问责。”
有许多臣子站出来,“臣等附议!”
圣人轻轻啊了一声,“快到腊月了,是该叫他们回来过个年,好好犒劳他们一下。”
文武百官:“……”
摄政王脸色很难看,“陛下!”
圣人起身,居高临下看了眼有些惊疑不定的使臣,声音轻飘飘的,却让人心里发寒。
“固北军如何赏罚,都是我大岳的事情,若你们真心与大岳交好,身为礼仪之邦,朕自然不会放纵将士跟某些蛮夷一样行牲畜之事,但若你们要朕给你们个交代——”
他笑了,眼神却锐利又带着压迫,“朕是大岳天子,何须给你们交代?今日你等敢以威胁问朕要交代,明日是不是要联合起来让朕给你们赔礼道歉?后日这大岳的皇位要不要给你们来坐?”
文武百官被圣人这几句话问得全跪下了,只有阴沉着脸的摄政王和使臣们都还站着。
使臣们脸色也不好看,等退朝后他们头都不回就回了驿站。
没等多久,皇城就接到了北蒙使臣离开京城的消息。
北蒙使臣的行为像是个领头的信号,第二日其他使臣也都离开了。
摄政王站在城楼上看着他们离开,面无表情站了许久,直到贤妃身边的内侍来寻他。
“王爷,贤妃娘娘派人给您传信,问您可需要让后宫妃嫔传信给家里人,一起给陛下施压,让陛下降罪固北军。”
贤妃跟锦贵妃一直针锋相对,锦贵妃才不会拉拢妃嫔,她现在被圣人独宠,跟其他人天然处在对立面,拉拢也无用。
贤妃虽然没有圣宠,却跟大部分家世好的妃嫔关系不错。
乔家起来以后,固北军就算是锦贵妃的后盾,乔家与齐望舒算是相辅相成。
贤妃跟曾经的陈家想法一样,若是能将乔家打压下去,锦贵妃想要一人独大或者做皇后,那是痴人说梦。
但摄政王闻言,只扯了个有些嘲讽的笑出来,淡淡道,“不必了。”
那内侍有些诧异,小心翼翼问,“为何?”
摄政王看向远方,那里已经看不见使臣离开的车马了,可他仿佛还能看到更多,“注定有一战,就不必做无用功了。”
他没说的是,圣人铁了心要打,那就不只是固北军的事情,其他各国定会居安思危,说不准也会趁机作乱。
所以,固北军要打,镇南军和东海卫甚至藩兵都会被征召,若是不尊圣旨,便会被以谋反论处。
到时候摄政王手底下掌控的一半军权必定也会被要求交出来,或者摄政王亲自上阵去边关。
不交兵权是抗旨,去了边关战败会被削掉王位,战胜后圣人会要求他一直驻守边关,用他没有掌控的那一半兵权来掣肘他。
到时,皇权就全回到了圣人手里,哪怕他反,也很难打回京城。
圣人此举不是想要打西蕃,是逼着他退让,或者……谋反。
摄政王冷冷看向西北的方向,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要是乔瑞臣死了,他是被杀还是挑衅其他国家找死,那些国家想找借口跟大岳开战,还不是怎么说都行?
那些西蕃贼寇和西域大宛那些外族人,全都是废物,连个乔瑞臣的命都留不下!
内侍没敢再多问,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摄政王又在城墙上吹了好久的风,吹到里里外外都冻透了,这才抬脚离开。
许是因为太冷,他思绪空前清明。
他还没输,还有最后的机会,只要打不起来,或者在程绍和乔瑞臣回京的时候,留下他们的性命,就还有转机。
无论如何,得尽快让贤妃有孕。
若是到了最坏的情况,逼宫后,要稳住司氏各藩地,还得是司氏子嗣登基才行。
只要朝政把控在他手中,等将来慢慢将司氏血脉都杀干净后,还可以将皇位变成他齐家的。
伴随着一步步走下城墙台阶的脚步,摄政王的眼神越来越冷静。
等到了府中,他已经非常冷静了,“让人在归京之路上埋伏,不计一切代价,杀掉程绍和乔瑞臣。”
待得暗卫要离开前,他又变了主意,“回来!”
他想了想,好一会儿才改了吩咐,“让所有暗卫出动,寻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药回来。等他们到了京城,让各府的钉子动起来,尤其是景阳伯府的人,让他们无声无息死掉最好。”
固北军那些杀人如麻的武器,摄政王都收到消息了,若是在京城外截杀,说不定只是平白牺牲齐家的死士。
既然他们厉害,摄政王也不讲究手段,只要能杀人就可以。
因此,等暗卫离开后,摄政王又让人传信给贤妃,只有一个要求,“除了太极殿外,给皇城内所有的钉子下令,若是除夕宫宴能顺利进行,乔家、程家和锦贵妃那里,将秘药下进去。”
随着摄政王的吩咐,一股暗流在京城汹涌起来,都被压在了突如其来的雪花下面。
京城,也下雪了。
腊月初二,定北将军府收到了八百里加急的圣诏,稍微诧异了一番,但也没太意外。
“我还以为陛下会象征性的训斥一番,没想到他直接召咱们回京,这是什么意思?”
乔盛文沉吟片刻,笑了,“我觉得,陛下大概也主战,既然咱们现在已经能压着外族人打,有些该报的仇,大岳当然要跟他们一一清算。”
乔瑞臣觉得,圣人大概不只是想跟外族人清算。
自然,乔盛文这老狐狸也清楚,“摄政王手中有兵权,若是战事真起,陛下就能收回摄政王手中的兵权。”
“摄政王愿意放手?”程绍嘲讽地笑了笑,“那老东西把手里兵权看得比什么都重,若无兵权,世家又怎会紧着他上位。”
虽说世家与皇权一直有冲突,但有底蕴的世家觉不只是齐家。
关内道的崔氏,河东道的云氏,江南的的谢氏,黔南的王氏,哪个都不输陇右道的齐氏。
不过是当年齐家先抓住机会,以从龙之功抓住了兵权,才让各世家忌惮,不得不推他上位罢了。
乔瑞臣对圣人比较了解,“陛下不一定非要兵权,毕竟固北军、镇南军一半的军权都在陛下手中,京畿大营也牢牢掌控在陛下手中,只要摄政王不在京城,再无人可挡陛下圣威。”
他话音一落,乔盛文眉头就紧紧皱起,“如若是这般,那你们此次回京,只怕是危险。”
程绍有些没大明白,“那老东西还能蠢到明明知道咱们手中有利器,还偏偏着人拿脖子往上撞?”
乔盛文笑得无奈,“他若是磊落坦荡之人,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你久不在京城,不明白皇城里的腌臜。”
乔瑞臣沉默不语,曾经在羽林卫的时候,他少不得要替圣人处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明白父亲的话并非无的放矢。
程绍摸着下巴思忖,“怎么着,难不成他还能用后宅妇人的法子来对付咱们?”
乔瑞臣沉声解释,“贤妃在宫里,圣人幼年登基,当时无奈受人掣肘,谁也不知皇城内外有多少齐氏的暗桩,就是陈氏如今还有没有暗桩,都不好说。”
程绍有点不耐烦这些,“那怎么办?咱们不回去?”
乔盛文和乔瑞臣对视一眼,父子俩想法一致。
由乔瑞臣直接开口,“我们不能全回去,你和程娘子留在西北,不如说你受了伤不良于行需要将养,我自己回去。
这样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西北不出问题,陛下所想也能顺遂些。”
程绍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可这样一来,乔瑞臣就又陷入了危机之中,未必能回得来。
乔盛文也知道这一点,儿子身上的伤还没养好,又要生里死里走一遭,他这个父亲着实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他觉得,他这把老骨头也该是顶上的时候了,“你们都留下,我和你娘……”
“让相公去吧。”端着补汤从门外进来的苗婉轻声打断公爹的话,“我跟相公一起回去。”
乔盛文蹙眉,“阿婉,回京太危险了,孩子也离不开你们。”
苗婉早就想好了,她笑着看了眼乔瑞臣,转身看着公爹,眼神坚定,“我早就想回京城一趟,也有法子避开摄政王的算计,甭管他是来硬的还是来软的,我都有法应对。”
或者说,甭管是宫斗还是宅斗,她都(看小说电视)经验丰富,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要她先把对手的路子给走绝了不就行了?
反正这一仗必须得打!
苗婉身上泛起正道的光,金灿灿的,她正气凛然道:“该让京城人民见识一下金钱的威力了!”
几个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152章
因为有圣诏,里面还给了期限,要他们在除夕宫宴之前入京,这都腊月了,也没时间给乔瑞臣他们耽搁。
从西平郡往安永郡去,过安永郡后入关,下过雪这段路不怎么好走。
不是路平不平的问题,是因为中途会路过好几个与西蕃接壤的地方,如今大岳和外族情势紧张,得防着有西蕃人突袭。
为了安全需要绕路还得有固北军防护,赶路快不起来,原本只需要四五天的路·程,如今少说也得十天功夫。
等入关后,从陇右道过关内道、河东道,到达京畿,怎么着也得半个月。
腊月初二圣诏才到,他们最晚初四就得走,将将能赶得上入皇城参加宫宴。
苗婉私下里跟乔瑞臣嘀咕,“圣人一点都不通人情,咱们回去参加元宵节宫宴多好呢。”
乔瑞臣有些摸不着头脑,“入京后需得立刻入宫拜见,这不是体面吗?”
也不是所有外地官员入京都能见到圣人的,大多都是得将归京的消息报到吏部,再由吏部上送尚书省。
尚书省会先筛选一轮,只有狗屁烂糟的事儿,或者官职不够的,就甭想着面圣了,得了尚书省批复,该干啥干啥去。
最后才是圣人定夺要见谁,先见谁,所以外地官员入京后,想要见到圣人,怎么着也得十天半个月。
程绍和乔瑞臣能一入京就直入宫城拜见圣人,这是掌管一方边疆的武将才有的体面,若是圣人没什么其他不得不处理的事情,大多都会接见。
到了苗婉这里,怎么就成了不通人情?
乔瑞臣自从回来后,一直小心翼翼伺候着媳妇,这会儿也是故意找话跟媳妇聊。
苗婉一脸‘你这就不懂了吧’的表情,得意洋洋跟他解释,“那我们一路风尘仆仆入京,赶路赶得灰头土脸的,往宫宴上去跟那些光鲜亮丽的文武百官和家眷见面,友善的还好说,不友善的,那不是给旁人机会奚落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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