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婉
“毓敏去换上衣裳,咱们出去玩!”轻快的如此说着的弘历催促着说道:“脚步快些,还能在潭柘寺里用午膳呢, 那里的素斋可是一绝!”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还没等高佳毓敏想明白呢,就已经被他推到了内室之中, 看着如画手中捧着的一袭淡黄色的汉家女子的衣裙,上衣下裙都绣着片片银杏叶, 或浓或淡,层层叠叠的铺设在衣裙之上。
让那略显古朴厚重的颜色都透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轻灵,活灵活现的似乎风一吹,那片片银树叶便会随着风起舞。
这么美的衣裳,穿在宛若九天仙子的高佳毓敏身上那是恰到好处了,莲步轻移时裙摆蹁跹,上面绣着的银杏叶也随之荡起了涟漪, 让那本就灵巧的银杏叶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的生动。
美人乌发半挽,那乌黑的发丝仅用一根银杏叶流苏簪簪住,在簪子的尾部垂下一片片宛若柳叶般的流苏, 随着美人的动作轻轻地荡漾起微不可觉的弧度。
再搭配上美人含羞带怯的那么一瞥,比诗更为唯美, 比画更灵动的场面, 看的直面于此的弘历都忍不住呼吸一滞地走上前去, 略带急促地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心因为恐惧砰砰乱跳的他面上惯常的带着笑意的说道:“好看, 我就知道你穿这一身衣裳必定是好看的!”
“昂贵的云香纱做出来的衣裳, 怎会有不好看的!”没错过衣服那顺滑的料子的高佳毓敏反手挽住了弘历的胳膊:“我就听说过潭柘寺有一颗长了几百年的银杏树,如今可算是能去看看了!”
高佳毓敏态度自然的如此说着,弘历听着心里就不得劲了,说到底还是自己带她出去少了?本来吧人家幼年的时候确实在京城住过的,可那时年岁小,谁家能那么心大的带着孩子见天的在外头玩?
到后头长大了一些便跟着高斌去江南了,还真没怎么逛过京城,这么想着弘历心疼的不行的,弘历目露怜惜:“这以后我带你去,不管去哪,不管你想瞧什么,我都带你去!”
在弘历那样怜惜的目光之中,仿佛自己是什么可怜的角色的高佳毓敏已经放弃了去探查弘历的脑回路了,反正对方在自己面前是越发的不着调了,谁知道他脑补的是什么?
心里这么想着的人嘴上却是带着一抹放松的笑容,再自然不过的借着跨着胳膊的动作靠在了弘历身上。
实打实的重量让弘历知道但凡自己只是让开一步,她都得重重的摔上一跤,可他怎么舍得呢?怎么舍得让这个嘴上不说,生活中却处处都流露出信任的小姑娘受伤了。
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护着人,生怕被谁冲撞了的弘历直到走到马车边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率先跳上马车的他站在车架子上,冲着高佳毓敏一伸手。
一用力的就把人拉了上来,两个人站在这车架上,冲着彼此笑了笑之后,高佳毓敏也不推辞的率先走了进去,却没注意到那最是大大咧咧的等着人伺候的人,下意识的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
生怕她不小心磕碰着,然后才自己低头也走进了马车里,瞧着目光盈盈地直冲自己笑的人,弘历又是忍不住的一笑。
马车帘子放下,两位主子那不说话也显得情意绵绵的身影渐渐消失,亲眼瞧着自家主子这一系列的举动的高无庸对于他的行为就只有两个字描述,傻了。
不说这宫里人人都有一套识人的法子,就怕冲撞了哪位贵人的时候,就说他们带着这许多的人,但凡眼睛不瞎的谁敢上来冲撞。
要如说后院那些格格们,她们哪怕是表现的再笨拙的人,都有一套趋利避害的法子,没有那么不识相的。
这些只要一琢磨都能想得透的事儿,自家主子愣是没明白,不应该说是没明白,只能说是关心则乱,太过于看重,所以便小心翼翼到了极点。
于是也不用人说,便自发性地做出了各种体贴之举,回忆起自家主子来之前的种种吩咐:“多带点水,潭柘寺前的石阶得徒步爬上去,到时候肯定会渴,前些日子毓敏才有些牙疼,可不能再给她喝甜水了。
做一些酸辣的凉菜,走了一路了之后也能吃得更加开怀,麻辣的东西吃多了胃疼,素斋味道是好就是有些淡,这时就需要一些酸辣的菜式来开开胃口。
还有帕子枕头什么的,别拿什么金丝银线绣的,太累赘,毓敏自来不爱这些,用一个最普通的棉花小枕头,记得要拿那种蓬松蓬松的靠下去,感觉整个人都陷在里头的那种。
还有这熏香,万万要记得拿玫瑰香,她最爱的就是这味道,若是没了,面上不说,可心里难免觉得不圆满。
既然是出去,也别准备什么旗人的衣裳,穿汉人的衣裳,再搭配上一双软底的绣花鞋,走久了,不累脚。
毓敏脚小,这鞋子不合脚可麻烦的很,你差不多做这样大小的,这你可得注意!”
杂七杂八的想到什么就嘱咐什么,吃的喝的穿的,弘历是恨不得一一都给操心好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吩咐这许多的是谁呀?
人的喜好并不难观察,只要用心,有什么察觉不到的,可这世间最难得的不也是用心二字吗?
对旁人时我喜欢什么你就得喜欢什么,高高在上的人也学会了去观察另外一个人的喜好,细致入微的为她体贴着生活中的种种小事,从而让她一直顺遂开心。
自从要一石二鸟的既除掉了苏佳氏孩子,也扼杀了高佳毓敏的崛起之路,却反而被拔掉了好不容易留下的暗子之后,乌拉那拉氏就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如同每一个普通的格格一样度日。
终于到了选秀这一天,有皇后这些年让她出入皇宫的恩宠,旁人自然不会得罪她,更何况她本人又长得那样的灿若骄阳,一身火红色的旗装穿在她身上,真是恰到好处的有着旁人所没有的明媚张扬。
不提有多少人如临大敌,乌拉那拉氏的心思压根没有放在这些之后没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心中不断翻滚着的是高佳毓敏又一次在她之前成为了侧福晋。
高佳毓敏是宝亲王府里的第一个侧福晋,又有弘历的偏爱,之后自己入了宝亲王府还得给她低头,这样一想心中的怨怼之情便不断的翻滚了起来。
上唇咬的死紧的乌拉娜拉氏半晌才回过神来,望着镜中明媚大方的美人,微垂下了眼眸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幽冷:“去惫好马车,本格格要去潭柘寺!”
本来吧已经过了二选,都少有会出去的闺秀,可耐不住乌拉那拉氏受宠,一句黯然伤神的:“不知日后还能不能在这京城里逛了,就让女儿再多去走走吧,去这潭柘寺烧香拜佛也算求一个心里安稳!”
此话一出一家之主那尔布心疼的点了乌拉那拉氏的哥哥:“陪着你妹妹去上香,可别让旁人冲撞了她,知不知道?”
乌拉那拉五格挂起爽朗的笑容:“阿玛只管放心,儿子会注意的!”
几句闲话过后,兄妹俩也踏上了往潭柘寺的马车,不过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正如弘历所说,潭柘寺里的银杏长得十分的好,再加上,从康熙到雍正都会去这寺庙里头上香,如此自然是香火鼎盛。
高耸入云的石阶连接着山脚和寺庙,林中深绿,浅黄,淡绿各种颜色交织在一处将秋日的宁静美好展现的淋漓尽致。
无论达官贵人也好,还是平民百姓也好,到了山脚都是自己走上去的,从第一节 石阶往上看,头都仰起来的高佳毓敏怂兮兮的咽了咽口水。
隐藏在娴雅大方的大家闺秀的壳子下,真实的有各种小情绪的小姑娘,让弘历笑得身子一颤一颤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的说道:“好了,别看了,再看多久,这石阶也不会长腿带你上去的。
我们往上走,上去就不觉得那么远了!”
来都来了也不可能不去吧,高佳毓敏点了点头,一开始还有精神和弘历打嘴仗可越走这脚步就越沉重,呼吸急促的只觉得肺都一阵阵的抽疼。
别说和他打嘴仗了,就是多喘一口气都觉得费劲,弘历看着眼中闪过两丝懊恼,只怪自己就记得那银杏叶好看,却忘了高佳毓敏娇弱的身体,这走了许久的怎能不累。
在心里自我反省了半天的弘历蹲在了高佳毓敏面前,坐在石阶一旁的大石上歇歇脚的高佳毓敏直摆手。
不是不想说话是气都还没喘匀呢,弘历见状越发心疼的说道:“毓敏没事的,我是你的夫君,我一步步的走了上去表明了虔诚,夫唱妇随,你自然也是虔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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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结实的青石板在风吹雨淋之下被打磨得更加光滑, 如今正是上坡的路段,回头再看着那蜿蜒而下的台阶, 就已经觉得足够惊险了, 更何况是在一个人的背上。
高佳毓敏本能的沉默了,弘历却误会了她沉默的意思,表情柔软的说道:“快别磨蹭了, 上来吧, 我可是日日练着布库呢,若是连你这么一个轻飘飘的小姑娘都背不起, 那不是白白的练了吗?”
耐心地蹲在高佳毓敏面前的弘历回头看着她,表情柔和的所有的善意和温柔都从那双眼睛里流露了出来, 那是让人几乎要溺毙的情意。
高佳毓敏一愣,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他的背上了,被人背起之后,反倒没有一开始所想的那么恐怖,双手揽着他的脖子。
不知为何有些紧张的高佳毓敏开始没话找话的说道:“我可不是个小姑娘!”
无意义的就这句话说上一句,本也不是为了什么, 就是单纯的为了打破此时的沉默,仿佛如此,就能逃离某些令她感觉到害怕的氛围。
却没想到弘历会给出这么一个回答, 只听他用那向来带着几分温柔的嗓音再正经不过的说道:“你怎么会不是小姑娘?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天底下顶好的,最天真明媚的小姑娘!”
高佳毓敏被他这脱口而出的话给弄得愣住了, 声音莫名的有了些许干涩感的说道:“小姑娘, 我从来都算不上是什么天真明媚的小姑娘?”
这是真心话, 经历了这许多, 她也有了许多的变化, 再也找不回年少时那个最单纯懵懂的自己了。
弘历听着波澜不惊的话却觉得心像是被重重的捏着,心疼的不行的说道:“这是命运不曾优待于你,若是事事顺心,只需要一伸手,一哭求便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谁又愿意做那个事事算计的人呢?
你的过去我改变不了,可我能够改变的了我们的将来,一辈子那么漫长,你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慢慢的去学着做一个天真明媚的小姑娘。”
不要心存遗憾,不要硬逼着自己的让自己被迫冷静的不去奢求什么,还有几十年的时光足够让你慢慢的释怀。
这话中的疼惜之意太过于明显,明显到让高佳毓敏平白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酸涩:“你知道什么?”
你所看到的是我愿意让你看到的,甚至对于你这个人,我都天然的因为乾隆的存在而心生偏见,所有的进退得宜都是因为心有保留而已。
这寓意颇深的话却让弘历笑了,因为他知道,这个在森林之中,从小被迫成长起来的花豹终于撕下了所有的伪装试探性的朝自己走近了。
这一刻他没有之前那样的志得意满,有的只是无限的怜爱和疼惜,要有多少苦楚才能养成今日的应对得宜,光想想就恨不得回到曾经将那个小小的高佳毓敏保护起来。
如此想着的弘历声音更加温柔的说道:“我知道,或许一开始没有发觉自大的沉浸在了与你相爱的喜悦之中,可我们日日相处着,你又是那么一个看着冷静实则笨拙的小姑娘,我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不可否认,在认真的投入感情去观察却发现她远没有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喜爱自己时,弘历有一瞬间是恼羞成怒的,紧随而来的却是无尽的心痛。
他不仅看到了她的有所保留,更看到了她真实的动容,他从前院摘回来的蔷薇花开得正艳,这样算不得什么珍贵的礼物拿出来后,她高兴的眉开眼笑。
“之前那个琉璃青玉瓶呢,拿出来,正好和这蔷薇相配!”一叠声吩咐着的高佳毓敏接着说道:“不,还是拿那个白瓷细颈长瓶来吧,洁白无暇更衬这火红色的颜色!”
嘴里这么激动地说着,捏着那再平常不过的蔷薇的动作确实小心的伸手护着,生怕走动前风吹落的它的花瓣一样的珍惜。
那一瞬间,弘历突然间就懂了,或许他想多了,不需要那么多的珠宝华服,也不需要那么多明目张胆的显得刻意的偏爱,这个看似冷情的姑娘最无法拒绝的是真心。
那真实的动容让她幽黑的眸子像是散去了那一层长年累月都弥漫着的迷雾,没有了从前的神秘诱惑,更多了一份纯真稚嫩,弘历不仅不觉得索然无味,刚才受到了某种更加陌生的悸动。
怦然心动的他几乎是以一种雀跃的心情,去感受着对方在慢慢的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激动雀跃的手足无措的他发现再走出来的高佳毓敏重新变得冷静。
刚才眼睛水润自带羞意,眼里绽放着小星星的的姿态没了,曾散去的迷雾重新的笼罩在了她的眼睛之中,若隐若现的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神秘。
曾经的弘历有多么沉迷于这份神秘,此刻的他就有多么的心疼,她的真情流露是真的,她的清醒冷静也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不就是因为她看的太清醒了吗,不留余地到不留给自己一丝做梦的机会。
是多么深的教训,才让她有了如今这般令人敬佩的冷静,越想越是心疼的弘历莫名的有了一种使命感。
哪怕他从小就是在名利圈里打滚,身边所有人对他都是有所求的,即使是阿玛额娘也是一样的,他必须得做得更好,如此才能不被抛弃。
这些弘历都不曾怨怼过,也视为理所应当的就接受了,从来不曾想要两全其美,理智的接受潜规则努力的成为更有利用价值的人。
正是这样的人,却觉得命运对自己的小姑娘实在过于苛待了,她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处,哪怕是阿玛额娘对她也怀揣着利用之情,好不容易到了自己身边,自己必须得让她甜甜蜜蜜的。
有了这份觉悟的弘历没有了从前的高调,更多的真情流露的细致,自发性的在选秀前期将高佳毓敏晋为侧福晋,选秀期间还带她出来游玩,去的寺庙还是香火鼎盛,贵妇人们求子的潭柘寺。
一举一动皆是为了展现自己对她的重视,以免有人不长眼睛的去试图挑衅她,哪怕之后他能够摆得平,可最好的也是所有一切的不好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一次他不再像从前那样一点点的好,都要宣扬的人尽皆知,而是将十二分的在意化为了七八分的随意,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不希望对方因为这份好而背负了包袱。
想护着她,让她一直做一个明媚娇俏的小姑娘的话,从来不是空谈,而是流露在所有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真情。
弘历这份心里的挣扎高佳毓敏不知道,是的,因为哪怕在他愤怒自己的付出被人辜负戾气横生的时候,他都将所有不好的情绪全部都收敛了,才出现在高佳毓敏面前的。
高佳毓敏震惊于弘历的宽容,不可置信地试探着说道:“你知道吗?今日我才和富察格格闹了一场……”
曾经在自己算是新婚之夜的时候,富察格格以大阿哥病了为名邀宠,都还得做足了小动作,确保弘历不会离开的人,此刻理直气壮的将事情的始末说出口。
高佳毓敏没有发现这份差别,弘历却是注意到,心情激荡的他轻笑出声,试图试探的高佳毓敏不自在地问道:“你笑什么?”
弘历眼中带着宠溺的说道:“我很高兴!”
高佳毓敏设想过弘历许多的回答,独独没想到是这么一句仿佛状况之外的话,追问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弘历笑眯眯的说道:“你与我这么交心,我怎么能不高兴呢?”
弘历虽没听说过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这句话,却也明白有个词儿是恃宠生娇,之所以如此理所应当,不过是因为体会到了自己对她的好,所以心中安定有底气了。
这一想,心里就咕咚咕咚的冒出了许多的喜悦,没一会儿子的功夫就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那傻笑的样子惹得原本还有些想要说什么的高佳毓敏都悻悻地住了嘴。
嘴上不说,心中却并不曾平静过,试探性的一点点的靠在对方的背上,闭上眼睛,不再看路的高佳毓敏气不顺说道:“你怎么成天傻乐呵呀?”
因为和你在一起啊,看到你便心情雀跃,他无数次告诫自己要记得管理好表情,可这嘴角总是抿平了,又不知不觉的上扬,每次心都像是喝了蜜一样的甜。
如此想着的弘历却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面前的人并非想要他回答什么,果然嘟囔了一句之后高佳毓敏就懒懒的实打实的靠在他的背上,整个人的身子都软了下来。
“搂紧了,我要开始加快速度了!”弘历话音刚落,就快步地走动了起来,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面冠如玉的男子体贴地说道:“刚才上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累的都没力气左右看风景了,现在你不正好躲懒,可以多看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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