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十四月
“你,”
“你怎么,”
文莉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元,像是头一回认识他。
她是真没想到,平时一本正经的人,现在竟然能提出来让她画那种画……
江元以为她要发火,认为他不尊重她的艺术,他自觉自己似乎过了,张了张嘴要说抱歉,这时,就听她忽然小声说了句:
“也不是不行。”
“不过,我有个要求?”
这下,轮到江元看向文莉,他眸色深了几许。
文莉咬一下唇,忍着耳根的热意,凑近他耳边也说了几个字。
最后咬着唇,水光漾漾的眸子也着他:“行吗?”
江元握着她腰的大掌微紧一瞬,片刻,他弯唇笑一下,哑声回了个:“行。”
下一瞬,他手弯她脖颈,勾下她的头,慢慢含住了她的嘴,须臾,又抱着她起身,去了梳妆台。
过片刻,屋子里响起男人暗哑的嗓音:“说罢,什么要求。”
——
细雨飘了大半夜,第二天,天也灰蒙蒙的,只些微亮光透进屋里。
江元是到点准时醒的人,他睁开眼,缓一缓神,他起了身,手掌摸到一张纸。
江元一顿,低头看一眼身侧,边上摆着的好几张画过的画纸。
他眸色微动一下,伸手拿起了那些画纸。
那是文莉昨晚画的,都画的他和她......
平时画工精湛的人,这回失手了。
线条着色各方面都似初学画的画手,潦草粗糙。
但又有那么几笔,将两人间的亲密神态描绘得淋漓尽致。
江元看着手里的画,脑中划过昨晚的一些画面。
少女轻咬着唇,被他揽在怀里,手轻微抖颤着,一点点把画上的小人儿描出来。
想到昨晚睡觉前,文莉嘟囔的,要把画给烧了的话。
江元深谙的眸光微闪一下,看一眼身边的人。
昨晚两人折腾到差不多凌晨三点钟,文莉捏着画笔直接睡着了。
她这会儿正睡得熟,脸颊微红,红唇微微嘟着,江元瞧着,忍不住俯身过去亲了亲她嘴角。
须臾,他拿着画轻手轻脚的起了身,去衣柜柜顶拿下一个文件袋装了起来。
她昨晚能坚持把这几幅画画下来可是不容易。
怎么能随便这么烧了。
——
把画装好,江元拉开柜子,又拉开一个抽屉,撕开文件袋上面的一块暗胶,把文件袋贴到了抽屉顶端。
收好画,江元就去了厨房。
这会儿还不到六点,照平时,这时间算早,但他今天要去趟县城,就不太早了。
给文莉蒸了蛋羹,再蒸了一碗饭。
江元想了想,又去把前几天吊深井里的半只鸡拿出来,放砂锅里加了些山参,红枣炖上。
弄好这些,江元去了洗澡间洗漱,之后又回了屋,给文莉留言。
昨晚他睡前就给她说过他今天要去趟县城的事。
但为避免她忘记,醒来找不到他着急,他还是要给她留个字条,主要也要叮嘱她记得吃早饭的事。
留好字条,江元去厨房调了炉子里的火,确定能在锅里的汤炖好后熄火,这样不用担心她睡着干锅的问题。
不出意外的话,他中午前会赶回来,他就没再去隔壁找江梅,牵了车出去锁上门赶去了县城。
网铺的差不多,今天是收网的时候。
他必须去现场盯着,以免有漏网之鱼。
——
“算得怎么样?钱够了吗?”
“可不要出什么差错,等会儿人就要来拿了。”
县城唯一的一家招待所三楼最里间,于彪对边上正坐在桌边不停拨动算盘珠子,穿着招待所工作服,长相十分美艳,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女人问道。
“催什么,帐这个东西,越催越乱!”
女人头也没抬,烦躁的回一句,随后又怨怪道:
“你也是真行,让你筹钱筹钱,你临到人家要来拿了,你才筹齐。”
“你以为筹钱这么容易啊,对你来说,是冲我发一下话,张个口的事,可对我呢?这些钱都是我一点一点,冒着丢命的风险去折腾出来的。”
于彪被女人怨怪,脸上也有了怒。
“你要知道,为了这波,我把老张都折进去了,还有他下面发展的两个人,也没了。”
“也幸好老张儿子在我手里握着,不然我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女人闻言没出声了,只眼里划过一抹鄙夷。
女人名叫张赛华,当年敌方撤退时,她资历不够,没能跟着一块儿,被留下任了职级,让她掌控衢县一带交通枢纽。
衢县地理位置特殊,连接周边好几个大省,还有个军用机场,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张赛华貌美,留下后她为隐藏身份,嫁给了于彪。
于彪当时就是运输队的调度主任,张赛华当时以为他能很快升上去。
但没想到于彪有点倒霉,每回要升的时候,他总能遇到点事,以至于他到现在还只是个调度主任。
不过也因为这个,于彪才被张赛华成功策反了。
于彪运气不好,但他脑子还算活,认识交通上不少人。
张赛华通过他,挨个个的结识过去,甚至和省里一个人搭上了,还为对方生了个儿子。
那人家里老婆接连生了三个女儿。
得知张赛华生了个儿子,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张赛华的提议,把原配刚出生的小闺女和张赛华生的儿子掉了包。
今天来取这钱的,就是张赛华生的儿子。
母子两在前些年已经相认了,但对方看不上她。
嫌她跟了太多男人,更痛恨她把有大好前程的他拉到了这条道上。
张赛华刚才那么着急心烦,也是不知道怎么和自己这个好几年没见过一面的儿子相处。
“算好了,一百五十八条小黄鱼,十万大团结,是对方要的数。”
张赛华手指拨弄半天,最后,总算得出结论。
“确定了吧,是对的没问题吧?”于彪急切的问道。
“我算的帐,什么时候有不对的。”
张赛华按了按手指头,没好气的说道。
于彪没在意张赛华的态度,他手往后腰一探,就拿出一本账本来,开始记账。
“这又是一笔了啊,你可得赶紧向对面申请,把我这回垫的还有前几回垫的给补上。”
“知道了。”
张赛华眼里闪过不耐烦,她回一句,之后眼睛就不停往门口的方向瞥。
等了一会儿,人还没来,张赛华就有些急了。
“怎么人还没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他的身份,不管哪一个拿出去,在这县城都能大摇大摆的走。”
“这趟他又是借着来看自己原来领导的理由过来,光明正大。”
“你别瞎担心。”
于彪记好帐,把账本往屁股后面一塞,随意的道。
“我瞎担心?”
“于彪,你是不是日子过得太顺,失去警惕了......”
张赛华心里烦,就看不惯于彪无所谓的态度,她正要和他吵,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张赛华倏然收声,她不由看向于彪。
于彪神色还算淡定,他伸手把桌上打开的小黄鱼箱子盖好,又把边上用礼品袋装的大团结给踢到了桌子下面。
之后,他轻咳一声,问了句:“谁呀?”
对方没回,只继续敲了门,这次敲门有了节拍。
张赛华一听,赶紧去开了门。
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穿着绿军装的清瘦青年。
张赛华面色激动难掩,她嘴张了张,想要开口,但对方看也没看她,迅速进门后把门反手栓好,就去了于彪面前。
“东西呢,给我。”
于彪前几年在省城和青年打过照面,闻言也不犹豫,把桌上的箱子打开给了对方看,又从桌底下把那袋子钱给拿了出来。
“都在这里了,小黄鱼一百五十八根,大团结十万。”
青年没吭声,打开竹编箱检查过小黄鱼,确定没问题。
他把手里的箱子打开,拿出里面的衣裳,把桌上箱子里的小黄鱼放进了他装着干草的箱子,之后,再把袋子里的钱放进箱子,又把他带来的衣裳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