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十四月
先前那回泼朱老太婆她还会恶心反胃,这回也就是皱下鼻,就把东西端了出去,在董方嘴里要飙粪的时候,她越过江元,对着董方的就把盆里的东西泼向了他。
“你们到底是哪个地方产出来马不知脸长的玩意儿呢,一次二次的,以为我们真不会把你们怎样了是不是?”
“嫌我昨天还没打够你?你没回去转告下我昨天的话?”
董艳听到文莉的话,脸上闪过一抹慌乱,看一眼边上还在不停吐口水,干呕恶心,又不停擦脸,擦眼睛的董方,她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我不和你抢江元了,我只是想......”
“想你个白日做梦!”
文莉伸脚把地上的搪瓷盆踹向董艳:“我告诉你们,有种就把那张照片送革/委/会去,再敢来骚扰我们家江元,我下次准备的就不止这么一盆脏水!”
“你这臭娘们,你他妈找死呢!”
董方这么多年,仗着自己保管主任,和大队长亲弟弟的身份,在大队里威风惯了,尤其在他算计江元成功后,他更是得意的不行,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这还是头一回他遭遇到这样的事。
混了小便和柴灰的水,刺眼又呛鼻,他难受得快撅过去,董方是个暴躁性子,先前在家里的时候,他就险些把董艳掐死。
这会儿,他一双被柴灰尿水刺过的眼通红的瞪向文莉,就要朝文莉怒扑过来。
但这时,江元飞起一脚直接把他踹趴到了地上。
“爹!”
董艳吓得惊叫一声,她下意识过去看董方,但在靠近董方后,闻到他身上熏人又刺眼的臭味,再看他浑身黑漆漆脏乎乎的样子,她又停了脚不敢靠近了,只无措的在边上喊着董方。
董方个子矮肥,年纪也大了,这么一脚他根本就受不了,趴在地上许久没能起得来,按着肚子忍痛,听到董艳喊,他没好气的朝她低吼一声:“死丫头,你喊丧呢,还不把我扶起来!”
董方在家里积威多年,董艳唯一反抗董方的那点勇气和胆量,在家里她说出账本被董方掐脖子的时候已经用完了,这会儿听到董方吼她,她下意识哆嗦一下,也顾不得脏臭了,赶紧上去把他扶了起来。
这时,江元突然脚步一动,走向了他们。
“你,你要干嘛?”
董方从来没想过江元会朝他动手,当初订婚宴那会儿,那么大的事,江老头甚至把自己的手指头都剁去一根,当时江元怒红着眼的模样,像要吃人的修罗厉鬼,但最终,在董方提到他妈妈,他妈妈的照片后,江元还是把一切都忍了下来。
之后,董方嫌弃江元即将被退伍,还落下残疾,要退婚,连一贯老实的江老头都气红了眼,可江元依然没什么反应。
董方就认为,只要有那张照片在,江元就不会对他怎么样,这一次他才敢理直气壮的找上门。
江元刚才突然的一脚,直接把董方踹懵了也踹醒了,也是这时候,他才想起,江元是上过战场,手头真正见过血的人。
这会儿江元朝他们走来,神情淡漠,眼眸深幽看不出情绪的模样,董方突然觉得比那回江元恨得双眼充血的样子还要吓人,董方下意识脚往后退了退,用曾经威胁过江元的东西再次威胁道:
“你大概不知道,你妈妈的照片,当初我另外找人洗过一张......”
“我知道。”
江元冷冷一声。
“我知道你照片备份了。”
“我知道这个,我更记得,你当初威胁我,逼得我爸崩溃得去厨房拿刀割脖子,最后剁了一根手指头的事……”
江元慢慢说着,冷寒的视线扫了一眼董方被董艳扶着的手。
董方吃得胖,哪怕这会儿手指染了柴灰黑乎乎的不成样,也依然肥粗。
注意到江元透着凉意的视线,董方心头一跳,手指猛地往后缩起。
“那个不关我的事,是江老头,是江老头自己承受不住事!”
董方大吼一声,他感觉到了,他似乎是把江元逼急了,这人打算和他算的总账了。
想到这些日子来,村里人都在议论江元自从退伍回来,又分家搬去城里,就变了。
人冷了,不想着帮村里人,但他人更厉害了,似乎认识不少人,还有这人现在不在部队了,也没那么多纪律讲究了,那天石头娘去缠他,要他把灵芝拿回来,他一点没留情,像拎□□一样,把一个长辈给拎去了大队长家.......
董方背脊突然窜起一股凉意,他陡然意识到,江元是真的不一样了,说不得逼急了他,他容忍不得,什么时候就朝他们一家下把阴刀子。
霎时,董庆不敢再惹江元了,他要回去想想该怎么办,这下也顾不得他全身的疼了,他甩开董艳,拔腿就跑:
“疯了,疯了不成,我什么都没做,你怪不上我,你怪不上我......”
“爹,爹......”
董艳不知道她爹怎么突然和疯了一样的跑了,她无措的看一眼江元,江元正看着董方跑开的方向,脸上看不出神情,却让人感到害怕。
“还留下干嘛?觉得光你爹喝了小便水不够,你也想尝一点是不是?”
董艳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听到文莉嗤笑的一声,董艳现在对文莉的怕超过江元,听到这话,她头皮一紧,慌乱喊一声:“爹,你等等我。”赶紧去追董方了。
“噗,我还以为多厉害,也就这样了!”
看着董艳吓得慌里慌张跑走还险些踩滑摔一跤的样子,文莉噗嗤一声笑出来。
江元听到她的笑,沉冷似覆寒霜的神色陡然转缓,眼里眸色也柔和下来,他转身笑看向她:
“你这是泼大粪泼顺手了?”
见江元神色还好,不算低沉,文莉心里松一口气,须臾,她看一眼手,嫌弃的皱了下鼻:
“唉呀,你一提,我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了,不行,我得去泡个澡去!”
“行,我去给你打水。”
江元走过去,抬手轻轻捏一下文莉皱起的鼻尖,说道。
“元子。”
边上的门口,江老头犹豫着,打开门从里面出来了。
董方过来的时候,声音不小,老宅就在旁边,什么动静都听到了。
上午江元和谢清河回来的事,村里人不敢来问江元,都跑去问江老头了。
江老自从当年被董方算计,害得儿子被握住把柄过后,就不敢在外面多说江元的事,对江元的事更不敢多过问。
为了躲村里人,他下午直接没去上工。
听到董方的声音,他也出来到了院子里,但他自从被董方算计过后,一直很怕董方,也没敢出来,就躲在门后面偷偷的注意着情况。
江老头是想着,要是董方再敢逼他儿子,他就豁出去,想法子和董方同归于尽算了。
在听到董方说,他手里还有照片后,江老头心里又不安又慌乱。
“董方他说,他手里还有你妈妈的照片,”
江老头走出来,担心的看向江元,“万一他回去后,拿着照片去举报......”
晌午谢清河过来,文莉和江元陪着一块儿去江元妈妈坟上的时候,江老头还没回来。
后来谢清河和文莉他们回来了,江老头倒是从村里人嘴里知道江元的领导来了的事,但他怕自己说错话,也没敢上门来问。
而谢清河呢,大概因为江老头的身份让他心里别扭,还有他也有些迁怒江老头娶了他的宝贝却没有照顾好对方,他从头到尾没提过江老头,更没说要见一见的话。
他不提,江元他们更不会提了。
以至于现在江老头还不知道江元妈妈的身世。
“我去打水洗澡,你和爸聊聊吧。”
文莉看一眼慌张不安的江老头,又看向突然沉默下来的江元,她手伸出去想要去捏一下江元的手,安抚他一下,想到自己手上还沾了些臭,她又停了动作,她手晃一下,和江元说道。
“嗯,”
江元确实要和江老头把一些事情说清楚,闻言点头应一声,又叮咛一句:
“木桶太重,拿屋里的塑料桶,一点点拎,不然先洗个手,等会儿我来给你装水,我很快就好。”
“没事,我半桶半桶的,拎得动。”
文莉自觉好歹端过粪水的人,手劲儿虽然一般,但臂力还行,她轻松应一声,和江老头打个招呼就进去了。
——
“董方这事我会处理,我有别的事要和您说。”
看着文莉进了院子,江元对江老头道:“回屋说吧”
“哦。”
江元神情镇定,江老头见他这样,心里的慌张减了一些,他下意识点点头,应道:“好。”
江家的堂屋现在比起李燕红在的时候清爽了不少,看起来也亮堂了一些。
不过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屋子里自然也暗着。
“元子,你要说什么事?”
上一回,江元这么郑重的坚持要和江老头堂屋里谈话,还是他打算娶文莉,要把家分干净的时候。
江老头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知道江元要和他说什么样的大事,连董方的事都可以先不管了。
江元没着急说话,他去堂屋的矮柜子边拿了竹编的水壶,又拿过桌上的搪瓷盅倒了杯水,递过去给了江老头,他才坐下,沉默片刻,看向江老头说道:
“今天我部队的领导来了,您应该知道这事。”
“嗯,知道,”江老头点了点头。
他其实也关心儿子的事,只是不知道有些事他能不能知道,才不敢多问。
但儿子既然提了,那应该是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迟疑了一下,江老头问道:“是来有什么事吗?”
江元没直接回答江老头这话,他默了片刻,说道:
“妈妈的身世,我查到了。”
“包括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身份,女人的身份......”
“你,你说什么?”
江老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家的耳朵,他猛地抬头看向江元,因为老翳窄狭下来的一双眼微微睁大。
“你,你查到了你妈妈的身世?”
“那对方是来?”
江老头唇抖动一下,手也控制不住的发颤。
他害怕对方是来审问儿子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出江老头的惶恐,江元捻一下手指骨节,说一句,须臾,他抿一下唇,终是说道:
“他算是妈妈现在在世上唯一还有干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