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辣椒小七
“所以你说,我是你的吗?”沉鱼轻声说着,不觉破涕为笑,道:“我一直都是你的啊!”
守门的小厮看着沉鱼一会子哭,一会子笑的,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静静的陪着她。
不多时候,鸢尾便走了出来,道:“二娘子,咱们进去吧。”
她说着,将披风披在沉鱼身上,道:“今日是二娘子的生辰,侯爷和殿下等了娘子一天,也不见娘子回来呢。娘子哪儿去了?”
沉鱼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只是出去走了走,景色绝美,这才耽误了。”
鸢尾笑着道:“奴婢料想也是。娘子快进去吧,侯爷和殿下送来许多生辰礼,娘子快去瞧瞧。”
沉鱼点点头,随着鸢尾一道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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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鱼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因着是她的生辰,陈嬷嬷定要等着沉鱼回来吃过长寿面才肯安心。
沉鱼坐在桌子旁,含笑听着鸢尾和桔梗介绍今日送来的生辰礼,陈嬷嬷则一脸凝重的站在沉鱼身侧,督促她务必要吃完那碗长寿面。
“今日侯爷说了,原该宴请宾客,给二娘子好好过个生辰的,只可惜二娘子不喜欢也就罢了,可这面务必要吃完,生辰礼也务必要收下才是。”
鸢尾说着,献宝似的将那些礼物一样样的拿到沉鱼面前,介绍的极是详细,除却送礼物的人,连这礼物的来头都摸得一清二楚。
沉鱼笑着道:“我不过生辰,阿爹是知道的。”
陈嬷嬷听着,只觉心疼。沉鱼从前最爱热闹,可自从三年前出了那些事,沉鱼就不肯过生辰了,连同及笄宴都没做。否则凭着太后对沉鱼的宠爱,那及笄宴定办得惊绝长安。
陈嬷嬷提醒沉鱼,道:“旁的吃不下便罢了,这两个鸡蛋定要吃掉的。”
沉鱼笑着道:“我都能吃下。这面是嬷嬷亲手做的,好吃的紧。”
陈嬷嬷这才舒展了眉头,笑着道:“娘子吃了这碗面,今年定能过得圆满。”
鸢尾将一份生辰礼拿到沉鱼面前,道:“这份是二殿下送来的,是一对绾臂双金环,奴婢还从未见过这样精美的金环呢。”
“这上面还有一封信呢。”桔梗说着,将贺礼上的信笺递给沉鱼。
沉鱼看也不看,道:“将这金环封好,明日我拿去还给傅言之。”
“那这信呢?”桔梗问道。
“你们念给我听听也就是了。”
鸢尾听着,便拿过那信笺,念道:“思情未抵此情深,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沉鱼道:“没什么意思,矫情之言,不必理会。”
上一世时,傅言之也曾送过她这么一对绾臂双金环。
那时他已胜券在握,得了太子之位,一时间风头无两。许是怕沉鱼受不住深闺寂寞,去找薄太后告状,这才送了这金环给她,算是安慰。
那时候,她还真是高兴了许久,满心欢喜的以为傅言之心里有她。
谁曾想,她皇后的位置还没坐热,傅言之便带了周姒回宫,两个人郎情妾意,别提多怄得慌了……
沉鱼摆了摆手,道:“收起来吧。”
鸢尾道了声“诺”,自去收着礼物,桔梗却突然惊叫出声,道:“二娘子,您瞧瞧这是什么?”
不同于鸢尾,桔梗一向内敛,这东西能让她如此惊讶,也实在是难得。
连陈嬷嬷都不觉多看了两眼,赞叹道:“这是一整套的琉璃头面啊!”
不同于金银,琉璃的制造工艺极难,这一套头面用孔雀石和蓝琉璃烧制而成,再以玛瑙和金线攒丝镶嵌,实在是绝妙至极。别说是寻常王侯之家,就是宫中也少有。
陈嬷嬷道:“这是谁送的贺礼?这样的好东西便是做聘礼也压得住场面了。”
沉鱼取了一支步摇细细瞧着,饶是她上一世做过皇后见惯了好东西,也不得不称赞其做工精美,巧夺天工。
“真是的,这样的东西是打哪儿寻来的?便是搜遍了长安也没有的。”鸢尾一边说着,一边细细翻着礼单。
沉鱼思忖道:“看这形制,倒像是楼兰的东西。楼兰多的是能工巧匠,能做出这样的东西也是有的。”
“娘子,这是卫铮将军送来的!”鸢尾道。
“卫铮……”沉鱼呢喃着他的名字。
陈嬷嬷劝道:“娘子,这东西太贵重了,只怕收不得,还是封起来明日一早还了吧。”
“为何?”鸢尾不解。
陈嬷嬷道:“娘子和卫将军之间本就有些风言风语的,若是让旁人知道娘子收了这样贵重的礼物,只怕会误会娘子和那卫将军之间有什么,到时候反而对娘子的婚事不利。”
沉鱼笑笑,道:“收着吧。”
鸢尾道:“可是嬷嬷说了,这东西怕是会让旁人误会。”
“没什么好误会的,”沉鱼道:“我和他之间,原本就不是说得清的。”
陈嬷嬷和鸢尾、桔梗听着,都不觉诧异,可见沉鱼眼底含笑,她们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本这世上也再没有比沉鱼高兴更要紧的事了。
*
翌日一早,沉鱼便带着那绾臂双金环入了宫。
傅言之甫一下朝回来,春陀便忙不迭的迎了上来,他一脸的喜色,道:“殿下,二娘子来了,在偏殿等着您呢。”
傅言之手上一顿,道:“二娘子,哪个二娘子?”
春陀笑着道:“自然是姜二娘子了。”
“沉鱼?”
“是啊,一大早就来了,想是有话要和您说呢。”春陀说着,还未及给傅言之更衣,便见他急急走了进去。
*
等了一炷香的时辰,沉鱼面前的茶盏都上了两次,她实在是厌烦得紧。她皱了皱眉,看向身旁的宫女,道:“我还有事,等你们殿下回来,你将这东西给他便是了。”
那宫女赶忙道:“奴婢实在不敢答应娘子,娘子还请稍等片刻,殿下很快就回来了。”
“想来今日朝堂上事忙,他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沉鱼说着,站起身来,道:“东西放在这里,我先走了。”
那宫女忙上前阻拦,道:“娘子再等等罢。”
沉鱼刚要开口,便听得门外响起傅言之的声音,道:“混账东西,你就是这么侍奉贵人的?”
那宫女一惊,赶忙跪下身来,道:“殿下恕罪!”
傅言之任由她跪着,只走到沉鱼身边,道:“怎么才来就要走了?”
沉鱼看了那宫女一眼,道:“起来罢,不必跪着了。”
那宫女不敢,只低头跪着。
傅言之道:“二娘子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还不快起来!”
“诺!”那宫女应着,赶忙爬起身来退了出去。
沉鱼拍了拍桌上的东西,道:“你昨日送的贺礼太过贵重,我不敢要,你还是自己留着罢。还有,我与你之间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以后这些往来还是免了吧。”
沉鱼说完,就要往外走。
傅言之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力道很大,握得沉鱼的手腕生疼。
沉鱼猛地回头,蹙眉道:“傅言之,你弄疼我了!”
傅言之却并不松手,反而一把将她拽向自己,他掐着她的下颌,迫使她看向自己,一字一顿道:“姜沉鱼,你就那么恨我?”
沉鱼挣扎着想要推开他,道:“你放手!”
傅言之道:“他就那么好?”
沉鱼挑眉道:“你说什么!你快放开我!”
傅言之自顾自道:“卫铮不过和他长得有三分像,你便与他那般亲厚。那我呢?我和他是亲兄弟,你怎么不对我投怀送抱?”
“啪!”
沉鱼狠狠摔了他一个耳光,道:“你便是不尊重我,也该自重些!”
傅言之死死望着她,眼底猩红一片。
“傅言之,你不能指望你伤害过的人还会在原地等你,就像破了的镜子,永远都不可能重圆。”
“若我偏要破镜重圆呢?”
“你妄想!”
沉鱼猛的推开他,转身走了出去。
傅言之冷笑一声,阴鸷的看向门外。
很快,门外便没了声响。
傅言之颓然的揉了揉眉心,望着桌上的绾臂双金环,只觉讽刺。
“你就那么不愿意吗?连与我好好说句话,都做不到吗?”
“你从前不是说,要做我的妻子吗?”
傅言之缓缓闭上眼睛,像是疲惫至极。
*
沉鱼行色匆匆的走了出去,刚行至宫门前,正撞见宫女引着贺兰止进来。
贺兰止眉头微蹙,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怎么回事?”
沉鱼抽回手腕,道:“没什么事,不过是被狗咬了,不过我也没吃亏。”
贺兰止眼眸沉了几分,刚要开口,便听沉鱼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过随口一问,他却不由得紧张起来,道:“陛下命我来寻二殿下,有些事要和他商议。”
沉鱼点点头,道:“既是要紧事,我便不耽误你们了。”
“也没怎么要紧”,贺兰止道:“我陪你回去。”
沉鱼浅浅一笑,道:“不必了。”
“沉鱼!”有人唤道。
沉鱼回过头去,只见卫铮正站在不远处,含笑望着她。
沉鱼笑笑,看向贺兰止,道:“卫铮送我便是了。”